第119章 唐震篇(往事)

  唐震說出「不可能」之後,唐火兒的眼睛已經眨出了淚花。

  「為什麼我不能和他在一起……」唐火兒喃喃道。

  唐震嘆了口氣,溫柔地摸了摸唐火兒的腦袋:「你看到他腰間系的那個寶藍色香囊了嗎?我先前就偷偷問過他徒弟了……是他其他紅顏知己送的,親手繡的。」

  他從懷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個保存的很好的薄薄的香囊,香囊裡面明顯什麼東西都沒裝,但香囊上面繡著栩栩如生的朱䴉。

  朱䴉是一種有著紅粉色羽毛的禽鳥,它一生都堅持一夫一妻制,重點不在一夫一妻,而在於是一生。如果伴侶突然意外死亡,它們將終身不娶或不嫁。

  「這是你娘親走之前留給我的,我一直有好好保存,所以我一看到古河身上的香囊,就想到,那應該是他熟識的人送的。」

  「火兒啊,爹希望你能找個上門女婿,待在爹身邊,再不濟你也找個門當戶對的……」

  「七品巔峰煉藥師,是我們高攀了啊!」

  唐震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讓唐火兒垂下了頭。

  「爹爹……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我怕我遇不到這樣讓自己心動的人了。」

  唐震看著自己女兒,「就算你爹我的異火送給他,我都不會把你陪出去!」

  他說的鏗鏘有力,唐火兒眼眸閃爍地看向唐震,他漸顯蒼老的臉龐上有著幾條顯眼的皺紋,唐火兒抬起自己的手,撫平唐震微皺的眼角。

  「爹爹……」

  感動之中,唐火兒忽的腦子一抽,問了出聲:「爹,你真的會把九龍雷罡火給古河嗎?」

  !

  !!

  唐震老眼一滯,

  這是老夫的女兒??來人,把它塞回娘胎里!

  唐火兒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她糾了糾自己的衣裙,迅速起身來到門邊,拿起武器架子上的一條紅色鞭子,語氣飛快,

  「爹,我去練習去了!」

  步伐匆匆得近乎混亂。

  唐震再次嘆了一口氣,也察覺到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自己這個做父親的對女兒傾注的關愛太少了,她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喜歡上一個陌生的男子吧。

  自己也有錯啊!

  唐震、唐震,虧你還是焚炎谷一谷之主!

  唐震只得感慨人生無常。

  他起身,卻是去了古河居住的客房,找上了他。

  ……

  唐震向古河說明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不可能讓唐火兒跟著古河的,古河也表示了理解。

  兩人聊著聊著喝上了小酒,其間談到了異火,在古河一陣「忽悠」下,唐震糊裡糊塗地被古河複製了異火。

  而當他酒醒後,睜開眼睛只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唐火兒在床邊洗著毛巾。

  「火兒……?」

  「爹,你終於醒來了?以後可別喝酒了!醉醺醺的難聞死了!」唐火兒嬌斥道。

  唐震哂笑了兩聲,他不記得喝酒後發生了什麼事,卻隱隱想起,

  古河好像和他告了別?

  應該是自己記錯了吧?

  畢竟如果古河走了,自己女兒不得哭成淚人。

  可隨即,唐震醉酒後迷糊的眼神變得清晰,他也看到了唐火兒紅紅的眼眶,像新鮮結果的紅石榴一般。

  「你……他………」唐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唐火兒拿著毛巾給唐震擦臉的動作一頓,隨即揚起了如花一般的笑臉,

  「他走啦!」

  唐震一愣,古河走了?

  那他女兒……

  唐震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複雜心情,他自然是不想唐火兒跟著古河的,因為古河無法給唐火兒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可他又不想看自己女兒背痛傷心,

  卻沒想到,自己醉酒一場,兩人就已經互相告別了,而且看起來,他女兒已經接受這個現實了。

  「火兒,你……」

  唐火兒俏皮地眨了眨眼,小臉潔白無瑕,像剛出窯的上好玉瓷,而睫羽覆蓋落下了一片彎彎的月牙般的陰影,煞是好看,但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此時卻看不到了。

  唐火兒將一個看起來很是華麗的納戒遞給了唐震,「爹,他給你的。」

  唐震盯著那個納戒,眼神很是複雜。

  「你……收下吧。」唐震拿過唐火兒手裡半乾的毛巾,重新迭好,望著她笑容之下愣愣的、仿佛失了魂魄般的眼眸,心裡複雜得連發出的聲音都啞了一瞬,

  「你也別怪爹爹,爹爹……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唐火兒連忙掩飾掉自己比較明顯的失落,揚起一抹帶著點兒嬌氣的笑容,

  「爹爹,火兒都懂的!而且……他和我說清楚了的,他對我沒有那種感情的……」

  唐震伸出手摸了摸唐火兒的臉,為女兒擦拭掉那一滴滑落的淚,

  「那以後,就當他是一個過客吧。」

  唐火兒點了點頭:「好。」

  「可……如果女兒忘不掉他怎麼辦?」

  「那就忘不掉吧。」唐震蒼老的聲音喃喃迴響著。

  他重新躺了下來,床榻很是舒服,仿佛還有著十幾年前的另一個人的溫度。

  ……

  唐震想起了唐火兒的娘親,他妻子走的那一個雨夜。

  兩人都是修煉者,本應該長命百歲,但唐妻沐紅雪為唐震擋了高階魔獸的致命一招。

  自那以後病痛纏身,不到兩年就走了。

  她走時是個雨夜,在床邊拉著他的手,

  她纖細脆弱的柔荑細細撫摸著唐震當年那風度不減的臉,

  「阿震,好好照顧火兒。」

  「嗯……我會的。」唐震在那一天裡,人生第二次哭。

  第一次是出生,第二次就是沐紅雪去世。

  他父母都是自然坐化的,唯有他的妻,仿佛把所有福氣都給了他唐震。

  唐震的熱淚打濕了沐紅雪的肌理紋路,沐紅雪輕輕笑了一下,

  「你別哭……哭著不好看。」

  唐震聽到她這話,連忙扯出了一個笑容,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而此時沐紅雪已經沒有力氣了,她的手漸漸從唐震臉上滑落,聲音已經在恍若間比呼吸聲還輕,

  「別忘了我好不好,阿震。」

  「如果連你也忘了我,我才是真的死了……」沐紅雪的聲音很好聽,卻也脆弱得像一片輕輕的雪,仿佛一捏就碎。

  「我不會忘記你的,雪兒……」唐震連忙抓住她的手,想抓住那最後一絲溫度。

  然而,她還是漸漸涼去了……

  雨夜,嘩啦。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