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伊人命魂消
一向算無遺策的唐三頓時心神大亂。
看著已經說不出來話的小舞，他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以及無能為力的抗拒。
他寧可自己死了，也不願意看倒小舞受半點委屈的啊！
可是、可是……如今小舞竟落得個和自己母親一個下場。
這是獻祭！獻祭啊！魂獸最決絕的死法！
與母親自戕不同，獻祭是命與魂一同消亡，無半點轉圜之地。
他不甘心，他不願意，他阻止不了也控制不住。
但他無能為力。
因為小舞燃燒的是十萬年的生命力，此時沒有人能阻止她。
這一場獻祭註定無法挽回。
要是雪寒江此時是領悟了生命之神奧義的封號斗羅，說不定還能強行使用輪迴從小舞決絕的獻祭中搶回半縷靈魂。
但此時雪寒江並不是封號斗羅，甚至自己都處於傷重昏迷的狀態。
自身難保，又何談救人？
……
血焰形成的圓環越來越小，小舞的身影也隨之越來越淡。
凝聚到最極致的時候，唐三身上的五個魂環同時亮起，血色的光芒最後固定在第六環的位置。
唐三身體隨之爆發出一連串地爆鳴之聲。
——這是小舞龐大的力量在改造他的筋骨體質，提升他的魂力。
聲響不歇，一道血光驟然照射在唐三的左臂上，一個紅色的臂骨光影一閃而沒。
這是十萬年魂獸的魂骨。
忽然，小舞那已經變得極其稀薄的身體驟然凝聚，化為一個紅色小光球緩緩落下。
光芒漸漸暗淡，外面的色彩一層層剝離，最後露出一隻只有巴掌大小的白兔，它就那麼靜靜的躺在唐三胸前。
它眼睛緩緩合攏，生命氣息正在一絲絲地遠離身軀。
獻祭帶來的領域也隨之消失，唐三終於落到了地上。
「小——舞——」
一聲悽厲得不似人聲的悲號從唐三口中爆發，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在這一刻，以往最渴望的變強對他來說似乎都已經沒有意義。
獲得了他人夢寐以求的十萬年魂環以及魂骨又如何？他寧可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只要小舞健康快樂的活著，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但唐三自己都明白這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的身體在顫抖，他悲痛欲絕。
他甚至已經忘記了周圍那些逼死小舞的武魂殿劊子手，以及生命垂危的雪寒江，他的眼裡只有那不到巴掌大的潔白小兔。
他就這麼看著小舞那最後一絲氣息正在消散，看著那空洞的失去了靈魂和生命的小小軀殼。
心如同被生生挖出來、胸口缺了一塊一樣，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小舞讓他活著，他可能已經隨她而去了。
吼——
泰坦巨猿仰天怒吼，巨大的衝擊波從它身上驟然爆發，大片大片的樹林被它身上爆發出來的狂野氣息轟為齏粉。
在他附近的菊斗羅和鬼斗羅面色蒼白的迅速後退，避開了這恐怖的衝擊波。
牛首蛇身的天青牛蟒眼裡不甘與不解混雜著悲傷，它輕聲問道：「小舞，你這麼做真的值得麼？」
這句話剛問出來，它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這五年來小舞在森林裡的點點滴滴。
自從小舞回來，除了修煉之餘喜歡撐著下巴發呆，一天一天的沉默著，連它和泰坦巨猿都能看出她的悶悶不樂。
她以及只有在提起在人類世界裡的短短十來年眼裡才會迸發出光彩，只有提到唐三時才會滿眼眷戀與溫柔。
它永遠也忘記不了，今天早上雪寒江和唐三兩人到達這裡時，小舞那時的快樂與滿足是他十萬年來從未見過的。
難道……這就是小舞所說的愛嗎？
比那無盡的生命、比那求之不易的一切都更重要嗎？
他不明白。
忽然，唐三沒有焦距的目光凝聚在那一朵巨大的花朵上，恢復了幾分神采，喃喃自語：「對啊，還有相思斷腸紅，一定還有機會……一定不會有事……」
唐三輕輕地扒開她那已經化為三瓣的唇，捏著花莖將花瓣送到她的嘴邊，讓一片花瓣進入其中。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那堅比金鐵的花瓣一入小舞口中，立刻化為汁液融化，流入這奄奄一息的小兔口中。
相思斷腸紅是小舞摘下的，哪怕她已經失去了人形，哪怕她生命與靈魂都已剝離，可她的氣息還在。
也唯有她的氣息，才能令這仙品中的仙品為之融化。
看到這一幕，唐三原本絕望的心重新升起一絲希望，小心翼翼的轉動著那相思斷腸紅的花莖，將一片片花瓣全都送入小舞口中。
不論是泰坦巨猿還是天青牛蟒，此時都小心翼翼地守在唐三身邊。
雖然他們不知道唐三在幹什麼，但相思斷腸紅的氣息他們不止一次從小舞身上感到過。
它們雖然明白獻祭是什麼，也都明白獻祭後的結果，但在它們內心深處也還都殘留著那麼一絲希望。
萬一成功了呢？
萬一呢？
此時兩魂獸一人甚至顧不上去為小舞報仇，守在那裡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為了期待那渺茫的奇蹟。
奇蹟真的發生了。
隨著一片片化為汁液的相思斷腸紅流入小舞體內，一層淡淡的金紅色光芒開始出現在它身體周圍，原本已經完全枯竭的生命力，竟然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
小舞垂死後只有巴掌大的身體正以驚人地速度生長，在那金紅色的光芒渲染下，她原本已經黯淡的毛髮重新恢復了光澤。
閉合的雙眼漸漸睜開，伴隨著生命力的恢復，小舞的身體內不斷產生出一股股龐大的生命氣息，將她燃燒生命力時所破壞的身體機能快速修補。
相思斷腸紅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本身又是小舞採摘，再加上小舞即將死去時完全是為愛付出，她與這株仙草頓時達到了完美地契合。
小舞被硬生生的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他們，成功了。
……
小舞獻祭，對與武魂殿來說就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價值，趁著兩位魂獸王者沒將注意放在他們身上，鬼菊二位斗羅沒敢妄動，帶著眾人迅速離開。
臨走時胡列娜回頭看了一眼唐三與那兩隻魂獸，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鬼爺爺，我們要不要把雪寒江帶走？」
重新恢復了虛幻狀態的鬼斗羅沒有說話，只是抬手在雪寒江身上拍了幾下，一絲灰色的氣息生生截斷了雪寒江背後的外附魂骨，並封住了他的心脈。
外附魂骨破碎還能再長，但如果不收起來他們沒辦法帶著他離開。
同理，以雪寒江目前的狀態，要是就這麼帶他從森林出去，恐怕還沒走到一半人就沒了。
胡列娜有些不忍的別過頭，邪月抿唇上前，將渾身是血氣息凝滯的雪寒江小心翼翼的背在身後。
一行人沉默無語地跟著兩位斗羅離開了森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