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領主。
冥天看著焱身上燃燒的火焰和正在釋放的武魂,臉上的表情徹底凝固,說不出話來,最後嘴邊的對不起幾個字也漸漸弱不可聞。
再看向焱的樣貌,雖然他們已經離開許久了,甚至有很久很久沒見,但是幼年的一些特徵還是很明顯,不知為什麼,冥天的心「咚咚」跳了起來,跳得迅速,跳得緊張,跳得心慌。
「哇,好帥啊,一招就把這個魂帝給解決了!謝謝你!」
胡列娜此時看著冥天滿是崇拜的眼神,道謝道。
邪月則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
「這個差點傷了我們的傢伙是你的朋友?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我們可是……」
「武魂殿。」
邪月的話被打斷,冥天替他說道,聽語氣分辨不出喜怒。
「哎?你怎麼知道我們來自武魂殿?」
胡列娜好奇地問道,看向冥天。
冥天一直在看著焱,焱也看著他。
焱身上的火焰漸漸熄滅,武魂漸漸收回體內,眼前這個長相普通,看起來有點老好人的青年感到眼熟。
那不是表面上的眼熟,而是來自記憶里的,認識的人里的眼熟,直覺告訴他,他們見過,在很久很久以前。
「因為你就在武魂殿,你在武魂殿很久了對麼?」
看著焱,冥天問道,他的話語裡已經透露出來了,他們很熟。
難道他們認識?
邪月和胡列娜對視一眼想到。
焱還是沒有完全想起來,皺了皺眉頭,冥天這幾年成長太快了,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感覺,失去了昔日的稚氣,像個大人。
「你怎麼知道,我們認識嗎?我,我,我覺得你很眼熟。」
焱有些結巴地說道,不敢再看冥天的目光。
「是啊,我們認識,你進入武魂殿,還是因為打敗了我才進入的呢。」
冥天笑道,他淡淡地話語傳進焱的耳朵里,焱的眼神徒然睜大,有什麼話語卡在他的喉嚨里說不出來,過往的,紛如雲煙的記憶瞬間填滿了他的腦海,他仿佛一下子回到那一天。
天靈城瓢潑大雨的那一天,比賽的那一天,他人生中最難忘的那一天,他最不願意想起的那一天……
「為什麼!!你守到最後就是為了我?打算用這種方式來施捨給我嗎?」
「邪魂師,我的媽媽是被邪魂師殺死的,我要殺了你!」
「哥——殺了媽媽的不是冥天!父親才是!!」
聲音,他的耳邊仿佛回想起那天的聲音,妹妹的,父親的,千尋疾的,還有很多很多的人……
踉蹌著,焱往後退了幾步,瞳孔聚焦的光開始渙散,眼前的人的面容開始模糊,那個以前的身影,以前那個叫做冥天的人的身影,與眼前的青年的身影重合了。
「冥,冥天……」
「是你麼?冥天……」
「是我,焱大哥,我們終於再見面了。」
坦然地面對著焱,冥天盡力保持著,不讓自己失態,但是眼角流下的兩行淚出賣了他,他依舊難以保持心中的激動,沒想到出來找魯炅,竟然與焱相遇。
這就是世間的緣分,或者巧合麼?
終於,焱上前,雙手緊緊攥住冥天的胳膊,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下一刻,狠狠地擁抱住了冥天。
「好兄弟,好兄弟!!!」
「焱大哥……」
感覺到後背被狠狠地錘了幾下,冥天也笑了,再次相見的感覺,再次見到親人的感覺,真好啊——
焱也抽了抽鼻子,讓自己沒那麼快落淚,旁邊的胡列娜和邪月一臉懵逼。
「那我們帶著這個胖傢伙到一邊,你們好好聊哈。」
幾人還算識相,根快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了。
焱鬆開了冥天,再次上下打量著他,像是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臉上一直帶著笑。
「自從天靈城一別後,我一直在擔心想著你們,想我以前做的事,只感覺自己是個混蛋,我一直想說一聲對不起,冥天,對不起!」
「哎,焱大哥你這是幹什麼。」
拖住了想要鞠躬給他道歉的焱,冥天說道。
「過去的事就不再提了,讓它過去吧。」
「嗯,這一個道歉,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我以為,我以為不會再有機會了,終於,終於我可以放下,釋懷了。」
抹了一把鼻涕說道。
「他們一直說我忘恩負義啊,說我兄弟為了幫我付出那麼多,我還把我兄弟當作邪魂師想要殺了你,我混蛋,我是混蛋,那個時候是我做錯了,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小婉,我讓你們失望了,是我不好,冥天,這個遲來的道歉,你別介意來晚了……」
提到焱青婉,冥天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凝固,消失了。
焱青婉很久就死了,死在極北的冰天雪地里,化作冰天雪女永遠守在那裡。
但是別人不知道,焱還以為焱青婉活著,他又該怎麼說他沒有守護好他的妹妹,讓他失望了,他又該怎麼面對焱。
世界上最愛他的人,他最愛的人早已經離開,此後,無論他遇到誰,許璇也好,桐螢夢也好,千娓音也好,都無法再全心全意地去愛。
只能造成一個又一個悲劇女孩們,都死了……
「我不介意……」
「後來啊,我們去海神島,我見到當初你們拍賣獲得的海神之心,我激動,我對著海神島的波賽西說,這是我兄弟的東西,他在哪裡?我那個時候好想好想見到你……」
「波賽西說你在極北之地,說你拯救了全大陸,可恨地是武魂殿的人聽到了,只想讓波賽西交代出你的下落,後來,他們就打起來了。」
「我就說嘛,我的兄弟走到哪裡都是金光閃閃的,都能發光的!你現在怎麼樣?在哪裡?」
「我還好,在星羅皇家學院……」
「星羅皇家學院?!真的??這麼說你這次也能參加這次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大賽吧!我跟你說,我入選了武魂殿的預備黃金一代,將來我們也有機會參加全大陸高級魂師學院大賽!」
「我是星羅皇家學院戰隊的副隊長,我們已經比完兩場了……」
「天啊,是不是!!太棒了!太棒了!!我就說我焱的兄弟走到哪裡都不會差!!!兄弟,我為你自豪!!」
焱激動地拍著冥天的胳膊,卻沒發覺冥天的表情和眼神有些奇怪。
「後面你說我們會不會碰到一起?對了,小婉呢?她也跟在你身邊嗎?我怎麼沒看見她?她這幾年過得怎麼樣?還有沒有恨我這個哥哥?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我有外甥了嗎?你沒對她不好吧,你要對她不好,我可不饒你,別看你現在很強!」
「喂!怎麼了!說話啊!」
焱激動地笑道。
看著冥天,冥天苦笑了一下,看著焱,眼裡泛上淚來。
淚無聲地留下,焱見到了,臉上笑容逐漸消失,就聽冥天說道:
「對不起,焱大哥……」
「我沒有照顧好小婉,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
「在極北之地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為了封印威脅大陸的泰坦神,她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化成了永遠守護極北之地的冰天雪女……」
「我也很想她,我也很愛她,我一直愛她,她死後,我沒再和任何人在一起,一直相思……」
「對不起,小婉早就不再了,我沒能守護好她……」
「對不起……」
冥天蹲下身來,悲傷那麼大,將他淹沒,極北之地的漫天風雪依舊飄著,似乎風雪聲里還迴蕩著少年當初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喊聲。
冰天雪女驀然回過頭,看向蒼茫的遠處,眼神里閃過一絲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