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胡列娜
約七年後。閱讀
武魂城五十里外的一座偏僻古鎮中。
少年坐在高樹梢上，不知不覺間回憶起過往，俊逸的臉龐上布著沉重之色。
他的眼神看起來不像是稚嫩的兒童，更像是身經百戰的老將，那樣的沉穩內斂，波濤不驚。
銀亮的光芒在漆黑的匕首刃上閃過，蘇曉輕輕擦拭，抹去上面的污漬。
七年前，他沙場死戰，以軍人的身份，為守護國家而榮譽的死去。
同樣是七年前，他以嬰兒的面貌重生人間。
依稀記得，那時候自己的身體很渾噩，初時對外界的感知能力很弱，後來才漸漸變好。
是一個女人，將他救了回來，並將他撫養長大。
那個女人，被人稱為教皇冕下，位高權重，沒有人敢對她不尊敬。
想到這裡，蘇曉臉色微微泛紅，似乎想起自己嬰兒時期的被哺乳經歷……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意識。
那個女人，外表看起來冷漠高傲，其實心裡跟尋常的女人沒什麼差別。
夜深人處，無人打擾時，嬰兒時期的蘇曉見過比比東露出那柔情脆弱的女人一面，但她會很快地自我調節過來。
究竟是遭遇了什麼，才會讓她變得如此堅強，偽裝成只可遙望的女強人？
不知道。
但那個時候，蘇曉就在心裡暗暗發誓：她既然待我宛若至親般，以後我強大時，也會盡全力去保護她！
在蘇曉的心裡，比比東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養育之恩可絲毫不比生育之恩差！
「這鎮上居住的大多是武魂殿內魂師的後代，你且在這裡生活，三年後，我會親自來接你回去。」
這是那個女人三年前對自己的囑咐。
如今，三年之期已至！
蘇曉寅時，即是五點鐘就起床洗漱了，按照習慣，他跟以往一樣圍著小鎮跑了兩圈，完成虎臥撐、引體向上等特殊體能訓練指標。
此時，日出東山，晨曦自高山上折射，照耀街道，通過繁榮的樹葉射在蘇曉的臉上，混雜著露水，形成斑駁白珠點點。
卻完全看不見那個女人的身影。
「我這是在依戀她嗎？」
蘇曉皺眉，適當的感情可以激發人的血性，但過度的依戀只會讓人在無息中死亡，生出惰性和遲疑，那將影響自己拔槍的速度。
「話說，這個世界，好像沒有槍械的概念，算是冷兵器時代，武俠版本的，亦或者玄幻版本的？」
關於這片大陸上的軍事情況，蘇曉了解到的其實也不多，大多是這兩年間從鎮上的老人閒談中得知。
既然要拔槍，那必須要有槍才行。
雖然自己精通各種現在軍事武器，但卻受限於機械精度、關鍵構件等，很難將它們製造出來。
重要的不是環境，而是對環境做出的反應。
蘇曉能做的，就是完全適應這裡。
他親眼看見鎮上有不少人竟然能憑空召喚出武器，亦或者是身體出現什麼奇異變化從而使他們的力量或反應力或速度增強。
非常奇妙。
他們一定是從某處獲得了異能，窺見了這世界的隱秘！
蘇曉一直在觀察，希望從這些人身上發現一些端倪，後來才得知，原來這裡有種駕臨所有職業之上的存在——被稱為魂師。
就在這時，鎮前的平地上，一個跟蘇曉年齡相仿的孩子將雙手放在一個水晶球上面，很快，他的右手閃爍光芒，竟然出現一架小梯子！
「七歲，覺醒武魂麼？」
「不敢想像，根本沒有科學依據，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恆定律！」
蘇曉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伸著脖子想近一些看得更仔細。
重心沒穩住，直接從書上摔下來，咔嚓一聲，疼地蘇曉發出「嘶嘶」聲。
骨折了。
又是咔嚓一聲，蘇曉抿著嘴，忍著痛，竟然把骨折的位置又掰正了。
此時蘇曉臉上沒有了痛楚，更多的是喜悅。
「我懂了，根據能量守恆定律，一定是那水晶的能量讓人產生變化，就像是核輻射會讓生物變異一樣！」
蘇曉恍然大悟。
「什麼是能量守恆定律啊？」
蘇曉太過於專注，以至於有人到了身後都沒及時察覺。
是一個女孩，棕色頭髮，旗袍式衣裳，隱露著一條修長的大腿。
她長的很好看。
這是蘇曉的第一印象，她的眼睛看起來很魅惑，讓人以為是蘇妲己那種禍國殃民的妖孽，但細看，又發現那眸子裡是純真。
「你是誰？」
蘇曉撐起身體，雖然他比同齡人強健數倍，但現在還是因為骨折引起的身體本能反應而顫顫巍巍的。
「你猜？」少女俏皮中帶著神秘。
「不要。」
蘇曉最討厭這種故弄玄虛的行為，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偏不，簡直無聊透頂！
「猜嘛~小弟弟~」
「話說，能量守恆定律是什麼啊？」
少女對蘇曉產生興趣，他看起來有些特別。
「滾。」
「你才小弟弟。」
蘇曉白了胡列娜一眼：「說了你也一定不懂。」
胡列娜頓時感覺自己被嫌棄了。
她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小弟弟。
殿內很多魂師的子嗣，這個年齡遇見自己，莫不是會黏上來，乖巧可愛地叫一聲：「姐姐。」
但是眼前這個男孩……嘶，好冷酷！
還挺倔，不承認自己小！
那犀利的眼神，讓胡列娜覺得委屈。
衣袖裡的手繃得緊緊的。
她只是看這個男孩從樹上跌下來，擔心他受傷，所以想來幫幫他而已。
可是才靠近，她就聽見這個男孩的嘀咕聲，說的什麼怪話讓人稀里糊塗的。
這個孩子不僅凶自己，而且還無視自己！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鎮上的武魂覺醒廣場，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回事。
她……竟然還沒有一個雲梯武魂有趣！
「臭弟弟，你站住！」
胡列娜拎住蘇曉的衣領，擼開他的袖子，打開藥膏，塗在骨折處。
哼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很驚訝你這么小就可以忍受骨折的痛苦並且自行掰正，但處理不當的話，可能會留下暗傷，等你成為魂師，影響就會更大。」
胡列娜雖然氣惱蘇曉的態度，但她知道這鎮上都是殿內退休的老人，以及忠將的孩子，所以她沒必要跟一個孩子慪氣。
她可是十三四歲的大人了，很快就會晉級魂宗，而這個孩子，也才剛到覺醒武魂的年齡吧？
「謝謝。」
感受到藥物溫和，少女溫柔地幫自己按摩，蘇曉臉色泛紅。
但正義之心不可磨滅！
蘇曉心中默道：「這女孩果然可怕，僅僅才接觸了一下，我的心便顫了一下，連著行動力都降低了。」
「老首長說的果然沒錯，世上最難抗的便是美人計。」
「不過，好在自己堅守初心，不為所動！」
蘇曉後撤一步，說道：「能量守恆定律，就是一個系統的總能量的改變只能等於傳入或者傳出該系統的能量。」
胡列娜愣了愣，腦子裡面一片混亂：欸？根本聽不懂啊？什麼啊？
不過……他這是在回答自己的問題嗎？
胡列娜偷笑：臭弟弟，刀子嘴豆腐心，還挺倔！
胡列娜眨了眨眼，摸了摸蘇曉的頭，她現在比蘇曉高不少呢。
「小弟弟，你好像對武魂覺醒很感興趣？」
「你想成為一名魂師嗎？」
胡列娜在蘇曉面前釋放自己的武魂，有兩個黃色的魂環和一個紫色的魂環，更有粉紅色的狐狸尾巴在她屁股後面搖曳。
蘇曉本來想把胡列娜的縴手直接拍走，但看見妖狐武魂之後，他驚呆了。
釋放武魂的那一刻，她身上的氣勢暴漲了數倍！讓蘇曉感覺到強者的氣息！
「喔！好真實！」
蘇曉在胡列娜不知不覺之間，就溜到了她的身後，一把擒住妖狐尾，擼了擼。
質感柔順溫暖，綿綿的舒服極了，就跟真的一樣，完全不像能量體！
即使是一向淡定的蘇曉，也不由得在心裡直呼牛批！
「不要……嗯~哼，好了！不要再摸了！」
蘇曉的大膽行為，讓胡列娜臉色緋紅，連忙將武魂收回，心中默念：孩子無罪，孩子無罪！
但蘇曉堅毅而充滿探索欲的表情，讓胡列娜羞恥極了，那妖狐尾雖然不算私密部位，甚至還是她的武器之一。
但那溫柔的撫摸，也是只有情郎才合適的。
若是蘇曉年齡再大些，非要被胡列娜暴揍一頓，定個『流氓』稱號。
蘇曉實在是無心之舉……
「你……以後不要再隨便撫摸別人的武魂和身體，不然……可是會被打的。」
胡列娜支支吾吾地提醒蘇曉。
一般只有愛人彼此之間會撫摸武魂。
其他的的話，基本沒有。
就好比……你的兄弟情意綿綿地摸著你的武魂本體，這一幕不會很尷尬，顯得很基情怪異嗎？
「嗯，我懂的，這樣厲害的武器，一定是你們所珍貴的。」
蘇曉點頭，眼眸里隱藏著羨慕，他很想知道怎麼樣才能獲得武魂——對於一個真正的戰士來說，武器就是生命。
這句話，讓胡列娜對他刮目相看。
可惜，蘇曉顯然沒有那樣的仁慈。
「話說，我好像從沒在鎮上見過你。」蘇曉暗下探了探袖間的匕首，看向胡列娜冷冷道。
一個不對勁，他就會使出一套軍體拳把眼前的女孩撂倒，然後用鋒利的匕首割破她的喉嚨！
雖然少女擁有那種奇異的武魂，戰鬥力會突然暴增，但是這樣的近距離，蘇曉自認為他有很大的把握。
「啊~我是來找人的。」胡列娜尷尬地笑了笑，不過，為什麼她感覺脖頸間有陰風襲來？
「找誰？」
「找……咕嚕嚕~」胡列娜正想著用個什麼理由搪塞過去，結果肚子便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她尾隨老師後面，一路奔襲而來，雖然只是區區的五十里，但卻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
畢竟，她少女之軀怎麼比得過比比東和鬼魅呢？
「你餓了？」蘇曉用怪異的目光打量胡列娜。
她風塵僕僕的凌亂之中帶魅色與高貴氣質，倒像是逃命的貴族小姐。
蘇曉掏出一個小錢袋，裡面有一些魂幣，銅的銀的，有一枚金魂幣鶴立其中，格外耀眼。
為了培養蘇曉的自立，磨礪氣心性，比比東可是跟蘇北作過約定，不會給予他經濟援助，只能在鎮上工作以勞動力來換取錢財。
在天斗帝國中，一枚金魂幣等於十枚銀魂幣，一枚銀魂幣又等於十枚銅魂幣。
在這個時代，是自給自足的時代。家裡基本沒有多少魂幣儲存，想要錢？簡單，把家裡養的雞羊拖出去賣了，然後再購置所需物品，甚至是直接以物換物也正常。
所以，蘇曉能攢到一塊金魂幣已經殊為不易。
「給你，去隔壁的城裡買些吃的吧，足夠應付一段時間了。」蘇曉掏出兩枚銀魂幣，也不關這少女是什麼人了，這相當於現代的兩百大洋了，他都想為自己的闊綽點個讚。
「呃....」
胡列娜也是詫異，她竟然被當成了難民乞丐！
胡列娜的臉都漲紅了。
索性，她指著蘇曉錢袋子裡面的金魂幣道：「我要這個！」
「？」
「年紀輕輕，貪婪得很？」蘇曉傻了，他不是愛財的人，但這金魂幣是他三年來的成果，價值非凡啊。
「怎麼？捨不得啊？」
胡列娜驕哼一聲，她已經想好了，只要蘇曉吃癟，她就掏出自己的錢袋子，用金魂幣亮瞎他的眼！
「算了。」
蘇曉嘆了一口氣，引得胡列娜以為蘇曉要反悔了。
結果，蘇曉咬了咬牙，把金魂幣交到胡列娜的手上，鄭重其事道：
「你要好好對待這枚金魂幣，花在救命的地方，這樣從對得起它。」
這下輪到胡列娜楞住了，怎麼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同時，胡列娜也很吃驚。
她缺金魂幣嗎？
絕對不缺。
但是換位思考，如果她是個無權無勢的小毛孩，她願意就這樣把自己唯一一塊金魂幣送出去嗎？
很難！
「沒想到，這孩子外冷心熱，人還蠻好的嘛。」
胡列娜心道。
不過，蘇曉倒是沒想那麼多，反正那個女人說了今天會來接他，也意味著，他以後的經濟負擔就沒有那麼重了。
就連蘇曉也沒有意識到，一枚金魂幣，算不算是一種無形的投資，未來會不會得到一個身懷魅骨的聖女老婆呢？
胡列娜有一瞬的慚愧：騙這樣一名刀子嘴豆腐心的孩子，良心真是不安呢。
正當她在考慮怎麼彌補蘇曉的時候，鎮口忽然傳來一陣雜吵聲，鎮上的人們都自覺分布開，讓出一條道。
那個高貴端莊的女人，面無表情地踏上高台，一身金色的霓裳耀眼無比，她如同女王一般。
是的。
「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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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