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生無可戀

  「終於回來啦，還是這裡更加地清淨！」

  小舞伸了一個懶腰，迎著陽光，一臉地愜意。

  雖說，是去了一趟獵魂森林，似乎有危險，但是在她的感覺來看，就是去遊玩了一番，學了一些知識，還是有一些不適應。

  相比於獵魂森林，小舞更喜歡諾丁學院的環境氛圍，尤其是七舍舍管間的雙人床，躺在上面，可比睡袋裡舒服太多啦。

  唯一有些不太好的，大概就是雙人床上，只有小舞一個人，不可能像獵魂森林裡紮營，在睡袋裡與徐明依偎而睡……

  「明哥！成為魂師的感覺，是什麼樣子呀？」

  小舞翻過身子來，趴在床杆上，往下看去，認真地詢問道。

  「成為一名魂師的感覺啊？」徐明仰躺著，聽到這個問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來。

  有些人，對於成為一名魂師，有一種非常迫切的渴望，一旦成為了，一般來講，會比較飄，甚至會炫耀，相對於成為魂師以後，究竟有哪些具體的變化，其實也不在意。

  反正，變強了，就行了。

  有實力，才有地位嘛。

  而有些人，則是很平靜，對於成為一名魂師，並不意外，到也沒什麼感覺。

  「可能，人會變得精神一些？」

  徐明沉吟片刻，這才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什麼嘛，我也沒感覺出來，會變得多精神。」

  小舞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無精打采地說道。

  「那是你想睡覺啦，也是，舟車勞頓，還是睡一覺的好，容易恢復精神。」

  徐明翻了翻白眼，提醒一下，又開口道：「我也睡個覺。」

  說完，他便是翻了翻身子，面朝牆壁，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緩，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

  上鋪的小舞眼神微動，食指輕放在嘴唇邊，盯著徐明的後背，若有所思。

  過了一會兒，她眼裡的疲倦，已經消散了一些。

  悄悄的，她從上鋪爬了下來，坐在了下鋪的床沿邊上。

  「明哥？」

  「明哥，你睡了嗎？」

  「我想問你一件事兒，沒睡的話，能不能回答一下？」

  經過小舞的再三試探，徐明沒有任何的反應，這讓她臉上露出了笑容來。

  「嘻嘻，人家的被子莫名有些冷了一些，實在是睡不著。」

  小舞嘀咕了一句，便是小心翼翼地縮進了被窩裡，非常的暖和，讓她臉上露出愜意的神色來。

  柔韌性極強，憑藉腰力，她的舉動，非常的輕巧，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來。

  小舞將雙手壓在臉蛋下，看著近在咫尺的徐明背影，她輕抿了抿嘴唇，眼睛自然而然地閉上了。6⃣9⃣🆂🅷🆄🆇.🅲🅾🅼

  舟車勞頓，不是說說而已。

  平緩的呼吸聲，在房間裡響起，沒有異響出現，顯得很是和諧。

  ……

  「醒了？」

  玉小剛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只是握著水杯的手，有些微微顫抖，顯示著他此刻的真實反應。

  他看向的方向，正是木床上躺著的斷臂唐三。

  這是一間狹窄的房間，比較髒亂，但好在採光通透性還行，勉強還可以。

  距離玉小剛和白醫師她們分道揚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在這期間，唐三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劇痛折磨。

  所幸，玉小剛還算靠譜，在集市附近買了一些藥草來，根據記憶之中的那些知識，這才讓唐三不至於痛到想死，甚至已經在對自己下手的程度上。

  「喝口水？」

  玉小剛見唐三醒過來，對於他的話，沒有回應，心裡微微警惕著，表面上依舊在僵硬的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來，似乎在想要獲得唐三的好感。

  他猶豫了一下，看著唐三的乾涸的嘴唇，見其沒有什麼反應，這才將水杯接觸其上，輕輕傾倒。

  「心裡再怎麼難受，還是得喝點兒水的好。」

  玉小剛見唐三那依舊有血跡殘留的牙齒緊閉著，沒有多少水能夠進入口中，大多數都從嘴邊流下，於是開口說道。

  這一次，唐三聽了，緊閉的牙齒鬆開，水順利地被喝下。

  玉小剛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看來唐三還能夠聽進話，這樣一來，他應該是能夠好好說話的。

  他放下水杯，這才將凳子拿了過來，也沒顧及上面的灰塵可能打髒自己新換的衣服。

  「唐三，我想你應該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左手臂……失去了吧？」

  玉小剛看著唐三睜開眼睛，一直盯著天花板看，一滴淚水悄然滑落，融入到了剛才的水漬中，他有些於心不忍，猶豫地說道。

  「其實，相比於失去一條手臂，我們也應該慶幸，不是嗎？」

  玉小剛咬了咬牙齒，根據他的觀察，以唐三的這個狀態，基本上處於物理意義上的醒了過來，但是精神狀態依舊處於魔怔中，不給一些針對性的刺激，可能很難重新振作起來。

  「至少，咱們還活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不定，以後修煉，會更快！」

  沒有反應。

  至少，在玉小剛看來，唐三依舊和剛才一樣，連一點兒異動都沒有，就跟個植物人一樣。

  這讓玉小剛有些心涼，難道唐三真的沒救了？

  那，他這幾天裡忍受的屈辱，就白費了！？

  玉小剛只覺得不值得，他長嘆了一口氣。

  「你的傷勢，是我親手拿菜刀砍掉左手臂，所弄出來的。這菜刀，現在就在旁邊桌子上，如果你認為做得不對，也不好，甚至想要發泄出來，那麼你可以現在起身，拿起那把沾著你左手臂血跡的菜刀，來找我！」

  玉小剛指著旁邊桌子上，留下了凝固血跡斑斑的菜刀，朝著唐三輕喝道。

  「想要我的左手臂，那麼自己來！」

  「不敢？那麼，你是懦夫，就是懦夫！」

  當玉小剛敏銳地察覺到唐三的眼帘，有那麼一絲絲的動彈之時，他心裡有些複雜，這什麼刺激？

  是想要砍掉他的手臂，以一報還一報嗎？

  還是說，只是單純的用懦夫刺激到了唐三的心靈？

  玉小剛不知道，他也不敢想，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要他就這麼站在這裡，等著唐三提刀砍他手臂，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還能修煉嗎？」

  冷不丁的，唐三有些嘶啞地問道。

  「……」

  沉默。

  玉小剛本來是想點頭的，但他很快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哦……」

  唐三痛苦地緊緊閉上了眼睛，左手臂處的空空如也，讓他感覺很不習慣，尤其是想要使勁兒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多年玄天功修煉出來的內力，已經退步，就好像只修煉了兩三天一樣，僅僅只有些許殘留痕跡。

  不像魂力，雖然逸散了不少，但也給他留下了五級，只是還不能進行魂力循環，勉強能夠調用。而使用了的魂力，以非常緩慢的速度，才有丁點兒回復的痕跡，幾乎可以忽視。

  內力潰散，代表著以此為基礎的其他戰技，例如紫極魔瞳、玄玉手、控鶴擒龍、鬼影迷蹤步、暗器百解，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他幾乎回到了一無所有的地步。

  而且，左手臂失去了，說明他修煉的基礎，已經被破壞了，想要再修煉玄天功，並且達到之前的地步，基本上沒有希望了。

  不僅如此，左手掌心處，是他的藍銀草武魂出現的地方，現在左手臂已經失去了，自然左手也沒有了，相應地連帶著藍銀草武魂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就是，還不清楚，影響有多麼嚴重。

  廢了啊。

  玉小剛沉默了，他一向認為，自己曾經武魂受到了變異，被逐出家族，遭遇一系列的事情，然後魂力永久停止在了二十九級，沒有提升的希望，已經是世間罕見的可悲遭遇了。

  然而，他看著面前的唐三，心情很是複雜。

  在他看來，自己沒有放棄唐三的唯一因素，大概就是那第二武魂了吧。

  基本上，藍銀草武魂沒有任何希望了，本來就很弱，現在遭遇如此不測，能夠釋放出來，已經是奇蹟發生了。

  想要在其上，附加魂環？

  根本不可能。

  一旦附加了魂環，玉小剛都能夠預料到什麼情況，無非是藍銀草武魂承受不住，基本上是會徹底毀掉。

  「要不，你還是殺了我吧……」

  唐三閉著眼睛，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要是只影響到魂力、武魂方面，他都還能夠忍氣吞聲，咬咬牙硬撐下去。

  但是，玄天寶錄的基礎玄天功，他再也修煉不了了，這無異於斷了他的命根，沒有活下去的心思了。

  唐門暗器雖然厲害，但想要打造出來，沒有玄天功為基礎，看不到任何希望，哪怕是有魂力作為替代，也沒有試驗的機會了。

  他曾經火熱的心，徹底死了。

  以唐三的眼界，他根本想不到，有什麼樣的天材地寶，能夠讓他恢復正常……

  他的底子，已經爛透了。

  比玉小剛還有廢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

  玉小剛繼續沉默，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主要是這種情況，放在別人那裡，早就被宣判徹底廢掉了。

  也就他，還對於唐三的第二武魂，念念不忘。

  他心想，再怎麼廢掉，起碼得讓自己看看吧？

  這樣，也算是勉強對得起這些天的忍辱負重。

  「你要不，試試自己的第二武魂？」玉小剛思來想去，這是他想看到的，自然也是現在唐三能夠振作起來一點兒精神的地方。

  「身體都爛了，武魂也廢了吧。」

  唐三聽到這裡，心裡有一絲絲的希冀，想要釋放出來自己的藍銀草武魂，然而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像是他從來沒有過一樣。

  藍銀草武魂，徹底廢了。

  這一幕，讓他心涼得生不起任何的希冀來。

  奇蹟，根本不可能發生。

  果然，他現在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物了。

  哪怕沒有了藍銀草武魂，也沒有其他人說，他自己就認可並接受了。

  一時間，他只覺得大腦非常的沉重，胸口很是悶。

  「如果是只有一個武魂的普通人，那麼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會出現。」

  玉小剛依舊不死心，他真的是見不到唐三的第二武魂，還是捨不得放棄這幾天的付出，很虧啊。

  「但你不同，種種跡象來看，都說明你的第二武魂，比你的第一武魂要強上很多。哪怕是再也無法修煉，身體普通弱於常人，忍受缺失手臂帶來的生活不便，但只要第二武魂有價值，那麼你依舊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是嗎？」

  「你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又何談死活！」

  玉小剛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地盯著唐三的臉，鄭重地說道。

  唐三咬了咬牙齒，嘗試著右手用力，但虛弱感太過於明顯，讓他有心無力。

  良久以後，他才冷不丁地說道：「所以，當時你砍掉我的左手臂，也是想要我主動將第二武魂顯露出來？」

  玉小剛心頭一震，這都被發現了……

  他當時是有想過的，反正也是順手而已，一舉多得，不是嗎？

  「你說錯了，只是你當時必須斷臂，才能求得生存下來的機會！」

  玉小剛面無表情，補充道：「失去了一條手臂，你就要死要活的，那麼自裁以後，可就算是你自己丟去了一副身體。」

  「這樣比起來，你覺得如何？」

  「……」唐三沉默，聽起來，似乎是挺有道理的。

  但，手臂只是其次。

  更多的，他是接受不了，如今這樣的廢物。

  沒有任何可能改變自己，恢復如初的希望，這才是他的心結。

  「如果，我是說如果，另一個武魂能夠釋放出來，那你又能做什麼？」

  唐三睜開緊閉的眼睛來，儘量往右邊偏頭，不想看自己空蕩蕩的左邊。

  傷口，似乎已經在結疤了。

  但，依舊在痛。

  「我能做什麼？」玉小剛嘴裡呢喃了一下，「想辦法，讓你能修煉，這樣呢？」

  「那如果另一個武魂，沒有價值，你又該怎麼做？隨手殺掉我這個沒價值的人，還是說繼續像你剛才說的那樣，讓我能修煉？」

  唐三心裡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憤怒自己的廢物，但沒有任何的辦法，他沉默了。

  或許，是該回去了吧？

  也許，這次死掉，能夠回到前世，見見真正的鬼見愁底，是什麼樣的光景？

  怎麼，會有一種莫名的緊張呢？

  唐三長嘆了一口氣，流露出來如同成年人般的追憶過往的神色，直讓旁邊的玉小剛發怔。

  這，是什麼神色？

  難不成，真的是什麼老怪物，以不知道的手段，如同寄生蟲般，將唐三寄生了？

  玉小剛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在第一次發現魂導器的時候，就在思考，有沒有可能，遠古時代有人活了下來？

  畢竟，實力提升到一個境界，壽命也會增加，也許會有特殊的寶物？

  玉小剛搖了搖頭，又能如何呢。

  「放心吧，你不能修煉，我也不會將你殺掉，更不會將你丟在某個地方不管的。」

  「我還有一點兒積蓄，起碼能讓你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唐三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道：「那麼，就試試看吧。」

  「武魂，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