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並未發生的奇蹟

  霍雨浩懸於冰火兩儀眼之上，身後九個魂環中，最後那個屬於死靈聖法神的灰色光環興奮地閃動著。

  湖水凝成的紅藍兩色巨龍如陰陽魚般在半空中不斷盤繞，冰火泉水的翻湧聲宛如低沉的龍吟，在山谷中久久迴蕩。

  眾仙草已經完全沒有反抗的心思，只是膽顫地瞻仰著空中的雙色巨龍。

  「嘶……」

  強橫無比的氣勢從雙龍身上散發，雖然沒有向霍雨浩展露敵意，卻令他也不由深吸一口涼氣。

  「好強大的氣息，極限斗羅，不，已經超過極限斗羅了。」

  這是他迫切想要引爆寒極冰泉的第二個原因。冰火兩儀眼下，有一道未知的聲音在不斷呼喚他。

  伊萊克斯與他一同推測，在冰火兩儀眼的下方，一定沉睡著一道異常強大的殘魂。

  因此霍雨浩果斷嘗試用這一場大爆炸炸開湖水下方的地層，將那道殘魂喚醒出來。

  但是他沒想到，殘魂不是一道，而是兩道，而且強大的程度連伊萊克斯都要為之驚嘆。

  在霍雨浩身旁，伊萊克斯和冰雪二帝的身影已經出現，共同注視著那兩條冰火巨龍，正面感受它們的強橫氣勢。

  連一向淡漠的冰帝都不由為之變色：「伊萊克斯，這……這是龍魂啊！竟然連殘魂都如此強大，它們生前的血脈該多麼純粹？」

  同為極致之冰屬性的冰雪二帝，都要在冰火龍魂面前產生屬性被壓制的感覺。

  伊萊克斯有些惆悵地嘆了口氣：「它們生前的實力肯定已經步入真正的神明了，只可惜，隕落已久，現在的它們也只是一道殘魂，甚至神智都沒有了，只有刻在靈魂最深處的血脈本能。」

  冰火巨龍只是看上去氣勢駭人，可並沒有對霍雨浩發動攻擊，依舊漫無目的地盤旋。

  正如伊萊克斯所說，它們現在根本沒有智慧，只要霍雨浩不出手，它們也不會主動攻擊霍雨浩。

  或許它們對霍雨浩的呼喚，只是感受到霍雨浩身上存在著一種神秘力量，能夠帶領它們重見天際，才藉助命運發出祈求，自然不會攻擊帶領它們重見天日之人。

  這時，雪帝淡淡問道：「神明也會隕落嗎？」

  「那是自然。」伊萊克斯點點頭。

  他轉頭看向一旁望著雙色龍魂出神的霍雨浩，呵呵一笑：「雨浩，不要想著控制它們了，憑你現在的靈魂力量還遠遠做不到。」

  霍雨浩這才笑了笑，暫且收起心中的想法：「沒辦法，伊老，兩道極限斗羅之上級別的殘魂，要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伊老思忖道：「不過，雖然它們的殘魂你暫時控制不了，但它們一定還有屍骨遺存下來。如果能夠成功轉化成亡靈生物，那將是老夫生平見過最強大的骨龍。」

  兩名神級巨龍的骨頭轉化成的骨龍，實力必定也會在神級之上。

  只是這一轉化過程，就不知道要多少年月了。

  就在這時，岸邊一眾仙草共同趴伏在地，為首的幽幽聲音顫抖，大聲央求道：「尊敬的人類強者，求求您，不要帶走龍主。您想帶走什麼天材地寶都可以，求求您不要帶走龍主。」

  它們怎麼也沒有料到，萬年以來闖入的一名毫不起眼的人類，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實力，不僅抬手間就有覆滅冰火兩儀眼的力量，甚至張口閉口間就要帶走孕育它們的兩大龍主。

  而且明明霍雨浩才是入侵者，可龍主卻對他一點敵意都沒有，根本沒有保護它們這些仙草的意思。

  霍雨浩皺了皺眉，其實他並不知道這兩道龍魂到底有什麼故事，但從那些植物系魂獸的反應來看，一定是對它們極為重要的存在。

  他冷冷說道：「那我今天就是要帶它們走，你們想怎麼樣？」

  幽幽的花瓣上滿是露珠，像極了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淚水。

  「冰火兩儀眼就是依託兩位龍主才能夠誕生，您要是帶走龍主的話，冰火兩儀眼也將會不復存在。」

  霍雨浩漠然道：「不存在就不存在吧，乾坤問情谷都讓我炸沒了，冰火兩儀眼沒了也沒什麼關係。」

  眾植物心中的絕望更濃了。

  在眼前這個人類口中，連毀滅三大聚寶盆中最危險的乾坤問情谷都如此輕描淡寫，區區一個冰火兩儀眼，好像入不了對方的眼。

  而且聽霍雨浩的語氣，他似乎就是特意為了毀滅冰火兩儀眼而來的。

  霍雨浩冷冷注視一眾仙草，他當然不是個時刻保持理智的人。

  既然這裡是唐三針對他設計的陷阱，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來到這裡，拿走需要的東西後，將其付之一炬。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闖入了雜亂的冰火兩儀眼，霍雨浩抬眼望去，正是使用飛行魂導器的霍秋兒。

  環視爆炸後殘破的景象，霍秋兒的目光有些呆滯，喃喃道：「這還是冰火兩儀眼嗎？」

  湖面上盤旋的兩道龍魂突然停頓了一下，突然加速，直接朝霍秋兒飛來。

  感應到兩股未知的強大氣勢，霍秋兒頓時雙眼一凜，但是很快又全身一震，露出驚疑不定的目光。

  冰火龍魂的身軀圍繞著霍秋兒的身軀輕快地盤旋，發出略顯高亢的龍吟聲。與先前的聲音相比，多了一些喜悅與歡快。

  霍雨浩愣了一下，忙向身旁問道：「伊老，你不是說那兩道龍魂已經沒有智慧了嗎？」

  伊萊克斯點頭：「確實如此，但源自血脈最深處的本能是改變不了的，它們一定是感受到了熟悉的龍族血脈。」

  霍秋兒不敢相信地看著環繞自己的兩道龍魂，臉上已經寫滿了訝異：「這……這難道是冰火龍王的龍魂嗎？龍族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見到突然出現的霍秋兒，以及冰火龍魂的異樣，眾仙草又一次陷入了呆滯，幽幽更是花身一顫。

  霍雨浩漸漸靠過來，問道：「霍秋兒，你認得這兩道龍魂。」

  霍秋兒點點頭，有些不確定地答道：「相傳，龍族一共有九大龍王，其中冰龍王和火龍王一同隕落在斗羅大陸，它們的屍體之上，就形成了傳說中的冰火兩儀眼。」

  「只是沒想到，它們的龍魂竟然還得以保留至今。是你和伊萊克斯召喚出來的嗎？」

  霍雨浩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又問：「那它們為什麼會對你這麼親切？」

  霍秋兒道：「可能是因為我身上的黃金龍血脈吧，與冰火龍王有些關係。」

  就在兩人一問一答的時候，幽幽忙不迭朝霍秋兒喊道：「瑞獸大人，您一定是瑞獸大人！」

  「瑞獸大人，求求您，阻止他，不要帶走我們的龍主，不要毀滅我們的冰火兩儀眼。」

  身為魂獸的幽幽認出了霍秋兒的身份，見祈求霍雨浩不成，它把哀求的對象變成了霍秋兒。

  霍秋兒皺了皺眉，隱約猜到了些經過，淡淡道：「他只是來取相思斷腸草的，以我對他的了解，你們只要把東西給他，他絕不會過多刁難。」

  雖然本尊是帝皇瑞獸，但霍秋兒並沒有向著同為魂獸的幽幽等仙草，態度是在默許霍雨浩。

  幽幽渾身猛地一顫，它知道，現在冰火兩儀眼的命運已經不掌握在它們這些植物系魂獸手中了。

  霍雨浩身旁有冰雪二帝，有神秘莫測的伊萊克斯，有帝皇瑞獸，手上還掌握著能夠頃刻覆滅冰火兩儀眼的冰爆術，甚至連冰火兩儀眼的龍主都更加親近他們。

  只要霍雨浩想，今日就可以將冰火兩儀眼從大陸上抹去，它們有再多的十萬年仙草也無法阻止。

  認識到這一現實後，幽幽顫抖著說道：「瑞獸大人，求求您看在同為魂獸一族的份上，饒恕我們的無禮吧。」

  霍秋兒皺了皺眉，剛想開口拒絕，卻猶豫了一下，對霍雨浩說道：「毀了這裡，除了出一口氣，對你來說還有什麼別的好處嗎？」

  聽霍秋兒的語氣，應該是打算幫冰火兩儀眼的仙草們說話。

  霍雨浩平淡答道：「能出一口氣，難道還不夠嗎？」

  見霍秋兒有心軟的跡象，幽幽絲毫不放過機會，繼續說道：「尊敬的人類強者，我再次為我們先前的無禮向您道歉，我的綺羅之心和相思斷腸草你都可以帶走，甚至……連我您也可以帶走，只求您放過冰火兩儀眼。」

  在這一關頭，幽幽竟然也展現出了舍己為草的珍貴品質。

  不只是它，包括剛剛襲擊他的阿嬌在內的其他仙草一同齊聲央求。

  霍雨浩眼神冰冷，沒有作聲。

  他一開始就是奔著毀滅冰火兩儀眼來的，無論這裡有沒有能救許久久的藥草，既然是唐三的地盤，他都要來看一看。

  霍秋兒淡淡說道：「救人要緊，還是先去取仙草吧。有什麼事，等救完人再說，反正冰火兩儀眼也走不了。」

  「留著它們以後還能給你提供仙草，毀了就什麼都沒了，你不是挺挺注重可持續發展的嗎？」

  幽幽忐忑地向霍雨浩遞上自己的綺羅之心，並為他指明了相思斷腸草的方向。

  「尊敬的人類大人，我們願意臣服。」

  霍雨浩沉默片刻，冷冷說了一句：「我很快就會再回來。」

  便朝相思斷腸草的方向走去了。

  冰雪二帝和伊萊克斯對視一眼，也都回到了精神之海中。

  剛消失幾秒後，冰帝又重新現身，走到湖畔取了一捧寒極冰泉水，這才再次消失不見。

  霍雨浩緩緩走到相思斷腸草面前。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取下它，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救活許久久。

  但現在沒有其他選擇，也只能搏一搏看看了。

  ……

  相思斷腸草終究還是讓霍雨浩取走了，他沒有過久逗留，帶著百毒克星綺羅之心和相思斷腸草走了。

  第一次來的時候不得不選擇飛的方式，花了幾天趕路，但是回去就可以依靠亡靈半位面和空間魔法，大幅減少了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霍秋兒沒有跟他一塊離開，而是留在了冰火兩儀眼中。在霍雨浩離開的同時，那兩道龍魂輕輕吟了一聲，變回湖水重新落下。

  幽幽小心翼翼地在她腳邊說道：「瑞獸大人，多謝您在那位大人前為我等求情。」

  霍秋兒呼了口氣，冷聲道：「那個傢伙可不是因為你們有利用價值才暫時放過你們。」

  「如果他下次回來還想毀滅冰火兩儀眼，我可不會再多管閒事。反正你們是落日森林的魂獸，跟我又沒什麼關係。」

  幽幽急道：「瑞獸大人，我們願意臣服，看在同為魂獸一族的份上，饒了我等吧。失去冰火兩儀眼，我們這些植物系魂獸絕活不下去了啊！」

  霍秋兒聳聳肩，說道：「這好辦，如果冰火兩儀眼真的毀了，我再幫你們找一個可以媲美這裡的風水寶地如何？」

  幽幽愣了一下：「哪裡？」

  冰火兩儀眼對植物系魂獸的修為增幅足有十倍，放眼全大陸哪裡還有這樣的風水寶地？

  霍秋兒俯視幽幽，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

  「生命之湖，你覺得怎麼樣？」

  ……

  星羅城，皇宮，深夜。

  霍雨浩剛想向照顧許久久的星雲斗羅和醫仙斗羅傳達喜訊，但精神探測所及之處，儘是一片死寂與沉悶之氣。

  濃郁的不安在他心中快速蔓延，此刻的霍雨浩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有些不敢去查看許久久所在的房間。

  直覺告訴他，恐怕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應該不會吧？

  自己全速趕路，從冰火兩儀眼一來一回才花了三天多一點的時間，醫仙斗羅可是說許久久還能撐一周啊。

  霍雨浩來到許久久所在的臥房前，深深吸了口氣，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向裡面施展了精神探測。

  病榻上，許久久的身形愈發消瘦，蒼白的皮膚難掩精緻的面龐，但全無以前的活力，而是多了滿滿的悽美。

  原本微弱尚存的鼻息已經消失，心臟與脈搏也完全停止了跳動。

  房間內，只有星雲斗羅在掩面而泣，還有深深哀嘆，臉上寫滿哀愁的醫仙斗羅。

  霍雨浩只覺得心臟猛地一震，發了瘋一樣直接接觸模擬，闖進房間。

  「霍雨浩？」

  星雲斗羅和醫仙斗羅見到來人，不由一怔，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醫仙前輩，我聽說久久中毒了，去幫她找來了解藥。這是冰火兩儀眼中的綺羅之心，還有相思斷腸草。」

  霍雨浩連忙取出一顆珠子還有一朵花，一同交給醫仙斗羅。

  醫仙斗羅愣愣地接過仙草。

  她完全沒想到霍雨浩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還從傳說中的冰火兩儀眼中帶來了珍貴的仙草。

  那裡一定很危險吧？

  星雲斗羅仿佛見到了最後的救星，忙喊道：「醫仙前輩，相思斷腸草取來了，久久她有救了。」

  「好。」

  醫仙斗羅反應過來，忙從相思斷腸草上取下一片花瓣往許久久嘴裡送去，並用魂力幫助她咀嚼吞咽。

  三人急切地等待許久久的情況好轉。

  然而，奇蹟並沒有發生，許久久依舊平靜地躺在病榻上。

  星雲斗羅焦急道：「醫仙前輩，為什麼會沒有用？」

  醫仙斗羅王仙兒沉默了幾秒，再次沉沉地嘆了口氣，把相思斷腸草交還給霍雨浩：「霍雨浩，非常感謝你冒著生命危險從冰火兩儀眼中取回相思斷腸草。」

  「但生死人肉白骨也只是誇張的傳說而已，相思斷腸草並不能真的讓人死而復生，久久她已經失去生命跡象好久了。」

  醫仙斗羅的親口承認，表示許久久的性命早已完結了。

  星雲斗羅再次掩面，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霍雨浩錯愕地站在原地，他是亡靈法師，當然最了解死亡了，但儘管心中早已有預估，在聽到醫仙斗羅的親口承認後，還是陷入了呆滯。

  他右手猛地一握，將世間珍貴無比的相思斷腸草捏成一團。然後默不作聲，有些失魂落魄地往房間外走去。

  霍雨浩有些頹然地直接靠著房間外的牆壁坐下，使勁抽著煙。

  「雨浩……」

  精神之海中，天夢想安慰霍雨浩，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霍雨浩回想著曾經和許久久的記憶，心緒無比複雜。

  他承受了許久久太多恩惠，但並沒有選擇留在星羅，留在她身旁。

  因為他心裡真的相信，戰爭一旦開啟，星羅絕對不會是日月帝國的對手，再怎麼負隅頑抗，也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

  為此，霍雨浩的選擇是來到日月帝國。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用星羅與日月帝國之間的和平回報許久久，她就已經離開人世了。

  而這一切，也全是因為他，如果不是他的話，許久久絕對不會被牽連中毒。

  或許相思斷腸紅註定就沒有用，因為天上的人知道，在霍雨浩心中，並不存在那樣的愛戀，也吐不出因愛而生的心頭血。

  就算用外力強行取下，也不可能得到相思斷腸草的認可，產生起死回生的功效。

  霍雨浩的表情逐漸變得冰冷，多了一分決絕與狠毒。

  他猛然站起身，眼神堅定無比。

  伊萊克斯蒼老的聲音響起：「孩子，你真的決定好了？」

  「伊老，這不是您說的嗎？」

  霍雨浩冷冷說道：「第一個研究亡靈魔法的人，是為了復活他的妻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