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獨孤博攜帶著獨孤雁和葉冷冷沖天而起,飛往冰火兩儀眼之時。
史來克學院眾人所在的庭院,暗中隱藏於某處陰影下的唐昊突然抬起頭,朝他們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嗯?那是獨孤博?還有兩個女孩子,是皇鬥戰隊那兩個女學員——碧磷蛇魂師獨孤雁和九心海棠魂師葉冷冷?」
感應著空氣中餘留的魂力氣息,唐昊很輕易便認出了飛離天斗皇家學院的三人身份。
「他們飛往的方向似乎是東邊,看樣子像是去往落日森林,獨孤博把她們帶去那裡做什麼?」
破爛的黑色袍帽下,唐昊微微泛著紅芒的雙眼掠過一絲疑惑,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
「哦,對了,皇鬥戰隊那兩個女學員的第四魂環,都是超極限吸收的萬年魂環,看來應該與獨孤博脫不了關係,莫非那什麼超極限吸收魂環的方法,就掌握在他手裡?」
「呵呵,原來如此。」
「不過他們專程跑去落日森林作甚?難不成超極限吸收魂環的秘密,藏在落日森林裡面?」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如果能把這個秘密搞到手,那小三」
唐昊多少還是有點腦子的,仔細一聯想,便猜測到了一些事情,不過在要不要跟蹤獨孤博三人,藉機弄清楚超極限吸收魂環的秘密這件事情上,他卻顯得有些猶豫了。
片刻過去,唐昊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罷了,還是保護好小三要緊,萬一自己離開這段時間,小三遇到什麼危險就不好了。
還有小舞那隻小兔子,也需要處理一下
念及於此,唐昊抬手扯了扯頭上的破爛袍帽,將自己的面龐完全遮住,旋即身形一閃,從屋檐下的陰影中消失。
…………
史來克學院眾人回到庭院後,各自回了自己的單人間,唐三則來到了大師的房間,照顧還未醒過來的玉小剛。
經過秦明專門找來的一名天斗皇家學院治療系老師的治療,玉小剛的傷勢其實已經痊癒,只是自覺有些丟臉,還在裝暈而已。
脾氣暴躁的流氓兔小舞,擔心害怕了半天,此時已然變得極為沉默,不再像平日裡那樣蹦蹦跳跳,沒心沒肺的到處浪蕩。
跟著唐三在大師的房間裡待了一會,小舞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直到把房門緊緊鎖上,這才感覺到片刻的輕鬆,狠狠舒了口氣。
毒斗羅獨孤博帶給她的壓力和驚懼,實在是太大了,直到現在仍然心有餘季。
她根本沒想到,會在天斗皇家學院這裡遇到一名封號斗羅,早知道就不隨史來克學院眾人來這裡了。
直接返回星斗大森林尋求大明和二明的庇護,或許是更好的選擇。
不過,小舞其實也不確定獨孤博到底有沒有發現自己的魂獸身份。
在教委會大廳時,她把自身的氣息竭盡所能的隱藏了起來。
如果這都無法躲過那名封號斗羅的視線,那就只能聽天由命,等死了。
畢竟封號斗羅若是對自己出手,以自己現在化形重修的這點實力,是根本不可能逃脫得了的,最終只有死路一條。
小舞內心清楚的知道,一旦她的魂獸化形身份被發現,人類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畢竟自己身上的十萬年魂環、魂骨,對於人類魂師而言,堪稱無價之寶,誘惑實在是太大。
人類都是貪婪的,她可不奢望人類能夠大發善心,輕易繞過自己。
可奇怪的是,那個名叫獨孤博的封號斗羅,明明一開始就注意到了自己,最後卻沒有選擇對自己動手,反而無視了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沒有發現自己的魂獸身份麼?還是說他有什麼別的目的?
小舞滿心疑惑,越想越多,內心卻越加誠惶誠恐,在房間裡不停地來回踱步,不由得開始考慮起是否要立刻離開天斗皇家學院這個是非之地,直接返回星斗大森林。
可如果就此離開,她又捨不得自己心愛的三哥哥,一時間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而且,重要的是,母親的仇還沒報,甚至連敵人的面都還沒有見到,她不甘心。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風吹開了房間裡唯一的那扇窗。
一道低沉而渾厚的聲音隨風而來,傳入了小舞的耳朵里:
「你不該來這裡。」
驟然聽聞身後傳來的聲音,小舞心底一寒,渾身汗毛根根豎起,幾乎是下意識的勐然轉身,目光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看上去極為邋遢,頹廢,一手捧著一株蔫了吧唧的藍銀草,另一手持著一個髒兮兮酒葫蘆,全身籠罩在一件破爛黑袍之下的古怪身影,正是唐昊。
「你是誰?」
乍一看到這道身影,小舞心裡一陣驚駭,一個問題當即脫口而出。
目光緊緊盯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陌生人,小舞心情沉重驚駭之際,也不忘偷偷挪動腳步,往門口的方向靠去。
能夠不驚動其他任何人,悄無聲息潛入自己的房間,說明眼前這人的實力非常之強,極可能比史來克學院的院長弗蘭德還要強。
唐昊沒有回答小舞的問題,也不在意她的小動作,舉起手中的酒葫蘆灌了一口麥酒,隨後把酒葫蘆掛回腰間,這才朝她揮了揮手:
「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
一股混雜著劣質麥酒味道的酸臭味頓時撲鼻而來,小舞不禁皺了下眉頭,抬起小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驅散這股惡臭。
「大叔,你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裡,是專門找我的?」
小舞內心並沒有放鬆警惕,但小臉上卻是已經換上了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從對方低沉渾厚的聲音以及高大的身形大約能夠看出,此人應該是一個大叔。
面對一個天真無邪的可愛女孩,大叔往往都更有耐心和愛心,說不定對方心一軟,就放過自己了呢。
看到小舞突然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面孔,對其秉性十分了解的唐昊,當然不會被她迷惑,迎著那雙不停眨巴著的粉紅色大眼睛,澹澹的開口道:
「我是唐三的父親,在我面前,你不必偽裝自己。」
小舞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你是三哥的父親?」
唐昊點點頭,嗓音低沉的道:
「我叫唐昊,小三應該跟你說過我的名字,當然你也可以叫我『昊天斗羅』,『昊天』是我的封號。」
小舞一聽,當即就站不住了,驚駭得嘴皮子都在打哆嗦:
「昊、昊天斗羅?你、你、你是封號斗羅?」
唐昊沒理會小舞的驚駭,抬起頭看向她,目光不再渾濁,而是出奇的明亮,帶著一種特殊的吸引力。
只聽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的膽子還真是大啊,不到成熟期就敢在人類的世界中亂闖。」
「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嗎?」
小舞勐然抬起頭,吃驚的問道:
「你、你知道了?」
唐昊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是封號斗羅,當然看得出你是一隻幼生期的十萬年化形魂獸。」
「你要知道,不到成熟期的十萬年魂獸,在人類世界中貿然行走,非常之危險,因為它們將會是所有魂師的目標,一旦被發現,幾乎無處可遁,最終結果往往只有死路一條。」
「如果見到你的第一個封號斗羅不是我,恐怕你早就已經變成他人的魂環、魂骨了。」
「之前在教委會大廳里,要不是我暗中出手幫你壓制了一下身上的魂獸氣息,那位毒斗羅獨孤博,只怕早就看穿了你的魂獸身份。」
「你覺得他會放過你?」
小舞頓時冷汗岑岑,心裡一陣後怕。
許久過去,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嗓音乾澀的朝唐昊道了一聲謝:
「謝謝您,叔叔。」
唐昊擺了擺手:
「你不必謝我,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小三罷了。」
「按理說,我身為人類魂師,應該將你圈禁起來,等到小三需要的時候,再將你殺掉,把你的魂環和魂骨給他吸收。」
「不過,我不會選擇這麼做。」
說到這裡,唐昊抬手了輕輕撫摸了一下手中捧著的藍銀草,明亮的雙眸變得渾濁起來,眼裡流露出悲傷的神情。
「是因為我和三哥之間的關係麼?」
小舞想了想,低聲問道,看向唐昊的同時,順勢在他懷裡那株蔫了吧唧的藍銀草上看了一眼。
發現它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只是一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藍銀草而已,小舞有點不太理解,唐昊為何要抱著這麼一株藍銀草,還把它當情人似的看待。
唐昊搖了搖頭,目光從懷中的藍銀草上挪開,看向小舞:
「是因為他的母親。」
「小三的母親和你一樣,也是十萬年魂獸化形。」
「不過,與你不同的是,小三的母親是成熟期,已經算是真正的人類,而你只是幼生期,連自身的魂獸氣息都無法隱藏,仍屬於魂獸的範疇。」
聽到這裡,小舞臉上表情被極度的震驚所代替,失聲道:
「您說什麼?三哥的母親,也是十萬年魂獸化形?」
唐昊默默的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神略微失神:
「是啊,可惜我們最終的結果並不好,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悲劇。」
小舞張了張嘴,仿佛意識到了什麼,艱澀的問道:
「您反對我們在一起麼?」
唐昊聞言卻是洒然一笑:
「為什麼要反對呢?」
小舞剛想高興,卻聽見他話頭一轉,又說道:
「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現在只是幼生期,根本無法完全掩蓋自身的氣息,雖說封號斗羅之下,無人能發現你的魂獸身份,可一旦遇到封號斗羅,你必定暴露無疑。」
「最終下場如何,我想,就不用我多說了吧,你自己應該懂得。」
小舞臉色一白,看向唐昊:
「叔叔,您的意思是,讓我離開三哥,離開這裡麼?」
唐昊沒回答她,而是反問了一句:
「既然知道危險隨時可能會降臨,你還想繼續留在小三身邊麼?要知道,你很可能會因此丟掉性命。」
小舞咬了咬自己粉嫩的嘴唇,心臟的加速跳動讓她鼓起了勇氣,語氣堅定的說道:
「我不害怕危險,只要能留在三哥身邊,我都無所謂,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唐昊聞言,隱藏在破爛袍帽陰影下的雙眸,頓時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心中不禁有些感慨,相比於人類,果然還是魂獸的感情更加純粹和真摯。
當然,也更加容易利用。
定定的看著小舞,見她一臉堅定的樣子,唐昊最後嘆息一聲,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個藍銀色的簪子,遞給她:
「看來你意已決,行吧,那這個東西你就拿著吧。」
那簪子材質特殊,似玉非玉,似木非木,形狀看起來倒是與藍銀草有幾分相似。
看著遞到眼前的奇特簪子,小舞微微一愣:
「這是?」
看一眼藍銀兩色相間的簪子,唐昊低沉而渾厚的嗓音忽然帶上幾分追憶:
「一個有助於掩藏魂獸氣息的物品,是小三母親的遺物,它可以把你的魂獸氣息徹底掩蓋而不被封號斗羅察覺,不過僅限於魂帝級別以下有用。」
「當年小三的母親尚未達到成熟期之前,便是用它來隱藏魂獸氣息,平安度過了幼生期。」
「你拿著吧。」
小舞下意識接了過來。
簪子一入手,一股柔和且充滿生命力量的氣息頓時縈繞全身,小舞察覺到,自己身上無時無刻不在往外散發的柔骨兔氣息,竟然全部收斂到了體內,再無分毫泄露。
小舞不由得瞪大眼眸,無比震驚,緊緊的把簪子攥在手裡,片刻過去才想起來朝唐昊道一聲謝:
「謝謝叔叔。」
唐昊長滿絡腮鬍的邋遢臉面上流露出一抹微笑,澹澹的擺了擺手:
「不用客氣,只要你替我好好照顧小三就行。」
到了這個時候,小舞已經不再對突然出現的唐昊感到害怕,反而多了幾分親近:
「叔叔,您一直都在小三身邊麼?」
唐昊輕輕頷首:
「嗯,從小三六歲時前往諾丁學院上學開始,我就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他。」
「等到哪一天,小三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或許我就能重新回到陽光底下了吧。」
小舞對此有些不解:
「叔叔您既然一直在三哥身邊,為何不告訴他呢?您應該知道,三哥他有多麼想念您。」
唐昊苦澀的嘆了口氣:
「唉,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