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人性的評判
幽香綺羅仙品嘆道：「那個人說，這叫對人性的考驗。一個人能夠捨己為人的話，就總不是什麼壞人。」
「那個人當初留下的規矩，就是針對想要來此處獲取藥草達成某些目的的人。其實呢，並沒有固定的一種藥草給大家吃，我會根據不同的情況來臨時決定。就比如說，我給這個小姑娘吃的是一種對光明系魂師很有效的藥草。」
「人性的考驗嘛，首先就是要看你們是不是真心，再看你們是不是有勇氣為了真心去嘗試這株藥草。如果願意吃下去，那就說明這個人兼具勇氣和決心，自然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考驗啦。」
「如果放棄的話，那就說明這個人是個意志不堅定且自私的人，這樣的人如果知道了我們這個地方，怎麼可能不傳出去呢？雖然我們自問有很強的自保能力，但你們人類的數量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守護好家園。」
「按照那個人的意思，這種情況我們是可以自行處置的。」
霍雨浩越聽越好笑：「但是這裡有些漏洞。」
「什麼？」幽香綺羅仙品立刻緊繃起來，「什麼漏洞？」
「首先，不願意放棄自己生命的人，不一定就不是好人。而願意放棄某些事情，繼續活下去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自私的壞人。」
「有些時候，願意背負著失去和悲傷繼續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種莫大的勇氣了。」
說到這裡，霍雨浩想起母親死去的夜晚。在離開公爵府之前的那段時間，他真的覺得自己無法在這個壓抑如同墳墓般的府邸活下去，是那份一定要報仇的執念一直吊著他的一口氣。
在死亡比活著更容易的時光，要他堅強又卑微地生存下去，等到離開的那一天，才需要更多勇敢。
「伱口中這個人所謂的人性考驗……只彰顯了他對人性理解的片面和淺薄。人是很複雜的，人性更不能用一個簡單的答案去評判。」
「其次，人性的考驗只有在對方不知道答案的情況下才有效。然而，有些人具有一開始就掌握答案的能力。還有可能，那些你們以為是好人的人，從這裡順利離開後把情報傳到人類世界，隨後大家都明白了你的考驗無害。」
「說實在話，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外面沒有這相關的消息——還是說從來沒有人類來過這裡？」
「……你們的確是第一批。」幽香綺羅仙品的花瓣收攏了，她看起來很委屈，「自從一萬年前那個人來過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類來了。也許，他們是被毒瘴嚇退了。」
「真是夠詭異的。」霍雨浩看了看眼前這仙境般的奇景，「一萬年居然沒人進入這裡。」
「哈，你也許太低估自己了？」笑紅塵像聽到笑話般擺擺手，「你知道一萬年出了幾個極致魂師嗎？還只有極致之冰能突破這毒瘴。」
「說得也是。」霍雨浩看向自己還覆著淺淺一層冰晶的手，「我有點想當然了，這不好。我得明白大家和我不是一個情況才行。」
「其實我只是想讓你再自信點而已。你現在已經很嚇人了。」笑紅塵聳聳肩。
「制定這規則的人真是個混帳。」赤秋收回黃金龍槍，眼神卻依然不太友善。
幽香綺羅仙品有些不滿地道：「不許你說他壞話，他是很好的。當初他來這裡的時候，本來可以把我們一掃而光的。可他最後卻沒有，而且還對我們這裡進行了整體規劃，他算是我的恩人……」
「哈？」王冬跳起來，「這是什麼狗屁道理？他本來可以把你們一掃而光但是沒有，他就是好人了？說到底，他本來就不能把你們一掃而光吧？」
「怎麼不能？」幽香綺羅仙品說，「他很強的，你不是知道他是誰嗎？那可是……」
「我知道，知道，」王冬打斷了她，「可是，拜託，你們可是魂獸好嗎？是鮮活的生命啊？就算還沒發育成魂獸——好吧，就算還是藥草，我也不認為神有資格獨占其中一處聚寶盆。人間的東西，就歸人間才對。」
「冠冕堂皇，」幽香綺羅仙品不甘示弱，「你們人類難道不是把魂獸當做物品來看待的嗎？」
時機正好。霍雨浩再度插入了話題：「前輩，您遇上我們算是趕了巧。我們，這裡的大家，都是抱著和魂獸平等交流的想法前來的。最開始我就和您說過了，我們向您求助的目的，是為了找到和碧磷九絕花溝通的辦法。」
幽香綺羅仙品的聲音中流露出震驚：「原來那真的不是一句玩笑話啊？」
「您一直以為我們在開玩笑？」霍雨浩十分無奈，他也沒想到是這樣，「我們是認真的。我們是無比認真地在拜託您。」
「我還以為那只是個藉口，」幽香綺羅仙品說，「因為能夠使人與碧磷九絕花這種空有靈魂，沒有說話軀殼的存在交流的藥草，同樣能做到和死者不曾離開的魂魄對話——我以為你們的真實目的是後者，而認真的語氣只是為自己真正的目的打了個完美的掩護，但還是被我看破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
霍雨浩感覺好氣又好笑：「您都腦補了些什麼啊？」
「呃，當然是與已死的愛人對話，從而弄清楚殺害對方的真正兇手，進行復仇之類的戲碼……？」
「但我們真的只是想和碧磷九絕花對話。」霍雨浩說，「我的朋友想要與它認識，並且從此並肩作戰。」
「你在說什麼瘋話呢？」幽香綺羅仙品不可置信，「和誰並肩作戰？別為難它了，它只是個植物系魂獸。」
「訂立契約。」霍雨浩語氣中帶著一絲平靜的笑意。這樣的說服，他已經經歷了無數次，就連帝天都信任了他。
「契約？」
「一份平等的契約。」霍雨浩不疾不徐地陳述道，「魂師與魂獸成為夥伴，互相享受契約帶來的好處。魂師獲得更多的魂環，魂獸得到更快的修煉速度和更容易突破瓶頸的好處。」
「如果那株碧磷九絕花能夠在加速下衝破十萬年大關，那麼它就可以化成人形，去和我的朋友並肩作戰了。這並不是一句瘋話，而是一個近在眼前，即將實現的願景。」
幽香綺羅仙品沉默了半晌，霍雨浩猜如果她有表情，現在一定是震驚得合不攏嘴。
植物系魂獸一旦產生意識，霍雨浩也能感受到他們的精神波動，只不過要比動物和人類弱多了。
「……你好像一個瘋子。」最後，她這樣說。
「然而在場的朋友都可以為我作證。」
赤秋點點頭，這讓這朵粉色大花再度瑟縮了一下。「我作證。」她說。
「好吧，好吧，我信了！」她投降般喊道，「現在，我告訴你們那株仙草的名字。只不過，我可勸你想好了，那真的是能與死人對話的仙草，一千年僅此一株，你確定要僅僅把它用在和碧磷九絕花溝通上嗎？」
「這就是我們前來的目的。」
「可是——」幽香綺羅仙品拖長了語調，「你們這裡所有人，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有什麼遺憾嗎？死去的親人？愛人？還想再見一面，再說一句話……沒有嗎？」
霍雨浩短暫地沉默了一下。赤秋看向他，她明白他想到了什麼……他已故的，最親愛的媽媽。
但她很快發現紅塵兄妹那裡的氣氛也有些不同。笑紅塵和夢紅塵似乎也因為這句話陷入了思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