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寒暄過後，唐月華看似隨意的一語直接進入了今天的主題：
「不知夢殿主這次過來，所謂何事？」
唐月華神情依舊平靜，但心中那根弦已然緊繃。
只要是人，在生死之前就不可能真的毫無波瀾。
端起茶杯，吹走其上縈繞的朦朧霧氣，夢秋眼帘低垂，淡淡道：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唐軒主昊天宗的隱居地址。」
此言一出，唐月華心底的那絲僥倖被徹底粉碎。
他果然還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到了這時候，唐月華也並不打算裝傻充愣了。
沒必要，夢秋到這裡，說出了剛剛那句話就代表著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這時候還裝傻充愣，只是狼狽的掙扎罷了，倒失了風度。
到了這時候，唐月華反倒不緊張了。
她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既然夢殿主知道我的身份，那也應該清楚昊天宗於我的重要性。」
「想要從我這裡得知昊天宗的地址，夢殿主恐怕得失望了。」
說著，唐月華便準備運轉魂力，震碎自己的心脈。
但是夢秋動作更快。
他一把抓住了唐月華如藕般白皙光潔的手臂，龐大的魂力將唐月華的魂力瞬間封鎖。
唐月華一個九級的魂師，又怎麼可能能突破已經接近封號斗羅的夢秋的魂力封鎖。
她努力試圖調動自己的魂力，但卻沒有任何成效。
「月軒主，認識這個嗎？」夢秋將一塊金屬物品從魂導器中拿了出來。
看清楚那東西的模樣，唐月華瞳孔驟然一縮。
「昊天令，你怎麼會有爺爺的昊天令？！」
唐月華的情緒罕見地有些激動。
明明剛剛赴死的她都沒有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
昊天令給唐月華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畢竟這東西可應該在她爺爺唐晨手上。
唐晨對於整個昊天宗的人來說都是傳奇一般的存在。
在幾乎所有昊天宗的弟子看來，他們之所以因為武魂殿的壓力而封山不出，都是因為唐晨不在。
他們都堅信，如果唐晨在宗門中，昊天宗隨時都可以復出。
唐晨可以說就是整個昊天宗都崇拜的偶像。
而消失了這麼久的他的昊天令卻出現了夢秋手中，唐月華又怎麼可能情緒不激動？
「唐晨給我的。」夢秋淡淡道。
唐月華聞言一愣：「你見到了爺爺？」
同時希望之火也在她心底重新燃燒了起來。
在唐月華看來，只要爺爺唐晨還在，昊天宗就不會出事。
但夢秋的下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幻想：「見到了，不過你們見不到了。」
唐月華臉色一白：「什麼意思？」
「唐晨已經殞落了，這枚昊天令是他在隕落之前給我的。」夢秋淡淡回道。
聞言，唐月華只覺一股眩暈感湧上心頭。
她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情。
爺爺可是極限斗羅，連武魂殿那位大供奉都不是對手的存在，怎麼可能隕落了？
但是她也知道夢秋還不屑於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唐月華的聲音變得有些萎靡不振，她看著夢秋，美眸中第一次露出了乞求的光芒：
「夢殿主，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可以。」
夢秋娓娓道來了唐晨殺戮之王的身份，以及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聽完他的講述，唐月華的紅唇已經被咬的沒有多少血色，眉宇之間多出了一抹憂愁。
原來是這樣嗎……
爺爺這些年竟然是去參加了那傳說中的神考，卻被擾了心智嗎？
唐月華終於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一直沒有唐晨消息的原因了。
昊天雙星一死一殘，作為絕對精神支柱的唐晨爺爺已經隕落，她感覺昊天宗的時代可能真的要落下了。
作為昊天宗的一員，唐月華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
當她再一次抬起小臉看向夢秋之時，眼神中儘是複雜。
爺爺將昊天令交給了這個殺了自己二哥，害自己大哥失去了一條大腿的人……
唐月華可以理解唐晨的做法。
作為一宗之主，已經無力再為宗門做其他的他已經在盡力也宗門尋求一條生路了。
唐月華和唐晨的想法一致，她也不認為昊天宗可以抵抗住夢秋這個妖孽和他身後如日中天的冰靈殿。
但是清楚歸清楚，她心中卻異常痛苦。
畢竟有夢秋對唐晨的承諾，昊天宗其他人應該不會有事，甚至連她都可能不會有事，但是她的大哥唐嘯卻是必須要死的。
就憑唐嘯襲殺過夢秋這一點，他就不可能有一點生路可言。
他會成為夢秋用來震懾整個昊天宗的那一隻雞。
而現在，這個選擇權就放在唐月華手中。
她帶夢秋去昊天宗，那就是親手將自己的大哥送到了屠刀之下。
她不帶夢秋去昊天宗，等夢秋自己找到昊天宗，可能整個宗門都得覆滅。
理性上來說，定然是第二種更為正確。
畢竟以冰靈殿現在的威勢，想要找一個宗門說到底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是從感性上來說，讓她做出那個決定還是太難了。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只有九級魂力的女人罷了。
這種決定對於她而言，還是過於殘酷了一些。
而且她現在甚至連自我了斷都做不到。
瞧著唐月華這痛苦糾結的神色，夢秋回想在月軒的那段時間，還是心軟了。
他淡淡補充了一句：「有必要告訴唐軒主一聲，對於幻術，其實我也略有涉獵。」
這句話徹底打破了唐月華心中猶豫的天平。
她艱難地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我願意帶夢殿主去昊天宗的隱居地點。」
說完這句話，唐月華無力地癱倒在了椅子之上，仿佛用光了身體中所有的力氣一般。
一縷髮絲無力地垂落在她臉龐之上，蓋在了那動人的美眸之前。
這一刻的唐月華終不復月軒之主的優雅。
她那成熟的身軀仿佛都縮了縮，透露著一種無力的淒涼。
夢秋在心底嘆息一聲。
對於唐月華他並沒有什麼惡感，但奈何兩人立場不同，他只能如此。
讓唐月華主動說出昊天宗的地址，而不是直接用魅惑，也不過是一個他惻隱之心給唐月華活下來的一個理由。
他站起身子，面色冷淡：「那就麻煩唐軒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