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之都的外城地界範圍不小。
寧若塵與那黑紗女子走了足足大半個小時,這才看到內門的高牆。
這個和殺戮之都的外牆相比,要矮上不少,莫約十來米,城門大開,沒有守衛。
「外城禁止私自殺戮。」黑紗女子解釋道。
「這內城沒有守衛,可以自由進出活動,沒有規則束縛;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危機與後果。」
「待會您隨我進內城後,還請您不要離開我身邊五米內,否則我也無法保證您的安全。」黑紗女子說道,也算是最後的提醒了。
寧若塵不置可否,隨著踏入內城。
與外城的死寂孤冷相比,內城奢華瘋狂,而且人數也比外城要多。
內城紛亂至極,四處的聲音嘈雜,有人興奮大笑、有人痛苦哀嚎,還有許多人歡呼,狂熱無比。
寧若塵看見這些也忍不住皺眉。
直接觸及黑暗世界,遠比面對強敵要難受的多,整個環境的紛擾渲染讓人煩躁。
身處這片地域,有股神秘的力量牽動情緒,放大人的本性,心中殺意上涌翻騰。
道場如此骯髒齷齪,修羅神顯然也不是什麼好鳥,而是一位掌握極致暴力的邪神!
「帶我去殺戮場。」寧若塵平靜道。
殺戮之都沒有流通貨幣,血腥瑪麗作為一般等價物存在,能夠兌換一切想要的。
初入殺戮之都,他在內城並無立足之地。
唯有殺出戰績,方能在此地住下。
「請隨我來。」
黑紗女子也懶得跟他勸解。
想來這位新人被殺戮之都之都內城的氣氛刺激到了。
殺戮之都內城的那些嗜血者宛如群狼,目光落在寧若塵身上身上,舔了舔嘴唇。
那身纖塵不染的白衣在殺戮中之都是在是太耀眼了,讓人忍不住想弄髒他。
只是當看到他身邊的那位黑紗女子時,目光頓時變成膽寒,有些畏縮。
在黑紗女子的帶領下,寧若塵來到一處特殊的建築前。
那座建築呈圓形,有些類似於斗魂場,通體呈現黑色,靠近的時候,壓抑感撲面而來,隱約能聽到哀嚎的冤魂在咆孝。
殺戮場。
這是殺戮之都進行殺戮的主場,也是整座殺戮之都的中心。
「殺戮場的規則很簡單,你進去之後,用你手裡的身份令牌報名,等待比賽開始即可。」
「在等待期間,是不允許動手。每組進入殺戮場十個人,無論你用什麼方法,只要活到最後走出來就行了,每一組只能活一個。」黑紗女子說道。
「知道了。」寧若塵微微頷首。
「只要你能參加百場比賽,就是冠軍。只要每贏得一場,你將可以在這裡多生活一年,隨意在內城中享樂。」
「大可不必。」寧若塵擺手道。
寧若塵與黑紗女子一同踏入殺戮場。
寧若塵那身白衣有些亮眼,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櫃檯報名處,一位黑衣少女此時正端著一杯血腥瑪麗準備參加新一輪的廝殺。
後方紛擾雜亂的動靜讓她側過頭來。
當她看到寧若塵的那一刻,整個人愣住了。
他怎麼會在這?
寧若塵迎面朝她走了過來,從她手裡接過血腥瑪麗,甩出自己的令牌。
「報名最近一場殺戮對決,謝謝。」
現場一片死寂。
黑紗女子都有些愣神。
這傢伙居然這麼明目張胆的搶人家血腥瑪麗?
那黑衣少女她記得,也是一位新人,手段是出了名的很辣。
那位殺戮場的工作人員也是詫異的看著寧若塵。
這傢伙可真夠找死的,要知道……
「借用一下,不介意吧?」寧若塵看向旁邊的胡列娜,聳了聳肩。
黑衣少女正是高級魂師大賽中落敗的武魂殿黃金一代——胡列娜。
胡列娜眼中閃爍著滿是疑問,看了眼陪同的黑紗女子。
「下次記得還我。」胡列娜留下這句,轉身走了。
寧若塵只是笑笑,在等待區坐等等開場。
黑紗女子走上前來,在他耳邊輕聲詢問。
「你們認識?」
「詢問顧客隱私,也不怕我舉報到你們老闆那裡去?」寧若塵說道。
黑紗女子頓時不吭聲了。
殺戮場十人匹配機制,等待了片刻方才集齊受害者。
寧若塵從坐席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埃。
「乖乖在這等我回來,口渴的話,可以熱杯血腥瑪麗等著。」
黑紗女子:……
寧若城踏入賽場,頓時嗅到一股濃重到讓人噁心的腥臭氣息,場地還殘留有血跡沒清理乾淨。
其他九位受害者從各個閘門走了出來,盯著入場的其他人,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在白衣寧若塵身上,摩拳擦掌。
……
觀賽台上。
胡列娜捧著一杯血腥瑪麗輕抿,目光盯著下方殺戮場那到了白色身影。
如果不是寧若塵搶她的血腥瑪麗的話,現場場上那些其實是她的獵物。
他來殺戮之都,顯然也是為了磨礪自己。
雖然他只是一位個輔助系魂師,但手段比任何強攻系魂師都要難纏,他的強大並不依賴自身魂技,在殺戮之都更是如魚得水。
……
黑紗女子此時也在觀察著賽場上的寧若塵,眼眸深處閃爍著寒芒。
能讓偉大的殺戮之王叮囑監視的目標,他的實力究竟幾何?
……
殺戮場上。
「先殺了白衣服那小子!」魁梧的壯漢手帶鐵拳,滿是生鏽荊棘鐵刺,破傷風警告。
「新人就膽敢來殺戮場,當真是找死!」乾瘦男子刀尖舔血。
「死亡如風……」手持長刀的武士弓著身子,貓著腰身緩步前行。
寧若塵看著這些「阿貓阿狗」,直接從洞天世界掏出六級攻擊型魂導器。
「動手!」
一群人圍攻上前,襲殺而來。
鐵拳呼嘯;
刀鋒閃爍著寒芒;
劍氣鋒芒橫掃;
寧若塵驟然扣動扳機,手持的魂導器頓時爆發出十幾道絢爛的蜂窩炮彈,以各種刁鑽的角度竄射而出,精準的擊中現場的九人。
「轟隆!」
熾熱的光輝照亮整個現場,高溫瞬間將場地內濃重的腥味蒸發,被強勁的熱浪吹散。
寧若塵衣發飛舞,手持攻擊魂導器巋然不動。
觀眾席的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胡列娜有些有些愣神。
黑紗女子愣住了。
這才剛開場……怎麼就結束了?
……
殺戮之都,上庭。
殺戮之王端坐於骷髏王座之上,單手支撐下頜,閉著眼眸。
黑紗女子單膝跪在王座前稟報。
「退下吧。」殺戮之王冷漠的聲音響起。
「遵命。」黑紗女子退下。
……
殺戮之都,內城。
寧若塵手裡端著紅酒杯,看著窗外的夜景依舊「熱鬧」,重重帷幕上懸掛的紫月散發著朦朧的暗光。
初入殺戮之都,一切都還算順利。
只不過,這殺戮之都的黑暗環境事事得防。
長期呆在這種環境遲早會將一個正常人逼成瘋子,哪怕表面恢復正常,內心壓抑的瘋魔會讓人在其他方面尋求發泄。
唐三自從離開殺戮之都後,性情多少受到影響,人格潛移默化的發生轉變。
他成神之後,對後世都做了什麼?
將女兒的神魂分成幾分,寄存瑞獸體內,奪取魂獸一族氣運;
派遣女兒下界,女扮男身籠絡霍雨浩這位氣運之子。
持子要挾日月帝國,強行干涉斗羅位面格局。
甚至主動引來深淵位面與斗羅位面相互糾纏。
凡此種種,這份心性早已扭曲成魔,或多或少與這繼承的修羅神位有關。
這修羅神位不能要。
寧若塵抿著杯中紅酒。
外面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門沒鎖,自己進來吧。」寧若塵搖晃著杯中酒,澹然道。
廂房門被打開一道門縫,從黑暗長廊走進來一位面容精緻澹定黑衣少女,反手將房門鎖上。
來人正是白天殺戮場外報名前台相遇的胡列娜。
她看見寧若塵此時正靠在窗邊喝著暗紅色的液體。
寧若塵舉著杯中酒,「是紅酒,要不要來點?」
胡列娜這才看到桌前新開的紅酒,微微點頭,在沙發前坐下。
寧若塵從窗台前回到沙發前,給她倒了杯紅酒。
「謝謝。」胡列娜輕聲道,端起酒杯輕抿。
寧若塵翹著二郎腿,單手搖晃著紅酒杯,「你來這邊多久了?」
「六個月零十三天。」胡列娜輕聲道,似乎對時間去很敏感。
「算算日子……高級魂師大賽結束後你就進來了。」寧若塵輕笑道。
「你怎麼會在這?」胡列娜看著沙發對面的寧若塵,出聲詢問道。
「教皇冕下看我骨骼驚奇,說有個修煉的好地方,結果……等我出去得好好跟她算算帳!」寧若塵扯皮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是人是鬼都能扯兩句。
「老師她真的這麼說?」胡列娜童孔微縮,顯然是被驚到了。
「老師?這麼說你是教皇冕下的弟子?」寧若塵一臉詫異的看著她,上下打量。
「你和千殿下走那麼近,會不清楚?」胡列娜撩了一下耳旁的鬢角。
寧若塵嘴角微微上揚,「你這小狐狸還挺聰明的,難怪能在殺戮之都混的風生水起。」
胡列娜微微搖頭,沉默的低著頭。
她可能要讓老師失望了。
這殺戮之都比她想像中還要慘烈千百倍。
歷時半年,她僅完成十場連勝,距離百場連勝遙遙無期,出去的希望渺茫。
「你若是能跟上我的腳步,我倒可以幫你一把。」寧若塵悠閒地晃悠著杯中紅酒。
胡列娜抬起頭凝神看著寧若塵。
「那麼,代價是什麼?」
寧若塵看她那麼認真的表情,知道她什麼意思。
不過就算他懂,此時也不能懂。
「你還是先完成百場連勝再說吧。」
「我會的。」胡列娜眼中閃爍著光澤,從沙發上起身離開。
在房門前,胡列娜回頭看著沙發上的寧若塵。
「謝謝你。」
說完,順手幫他關上房門。
寧若塵搖晃著杯中酒。
這小姑娘也是個可憐人,愛錯了人,痛苦終身,多少有些意難平。
不過他既然來都來了,在能改變現狀的情況下,拉她一把倒也無妨。
……
隨後的日子裡,寧若塵成了殺戮場的常客,戰績也隨著時間推移迅速上升,遇誰誰死。
什麼狙擊?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寧若塵用溫暖的煙火(血淋淋的現實)教他們什麼叫白給。
三個月的時間裡,寧若塵殺出二十四場連勝的恐怖戰績。
至於為何不多殺幾場?迅速完成百場殺神?
主要是殺戮場那坑人的匹配機制。
越到後面,需要越長的時間等候,這才被拖累了進度。
只是,在這殺戮之都逗留的時間越長,受著無形殺氣的影響就越大。
而血腥瑪麗,恰巧能很好的緩解那種焦躁的殺戮意志。
對於這種明知是慢性毒藥,甚至可能影響自己心性的東西,寧若塵自然不可能去喝,儘可能的憑藉自身的意志力去壓制,以此磨礪自身。
寧若塵在窗前喝著紅酒,手握【光月女神的守護】項鍊,銀色月牙閃耀的光芒才能讓他內心稍微寧靜些。
才二十四場,距離百場連勝才走了四分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胡列娜在這三個多月以來頻繁參與殺戮場,目前戰績三十一場連勝。
不過她的情況顯得比較糟。
短時間內多次殺戮,無疑會助長內心殺戮之氣的滋生。
在沒有疏散殺戮之氣方法的情況下,她只能不斷的飲用血腥瑪麗,以此壓制體內躁動的殺意。
只不過,她這樣多少有點飲鴆止渴的意思。
寧若塵給了她一瓶解毒丹,讓她近期消停些。
狀態不佳的情況下頻繁參與殺戮場,有可能陰溝裡翻船。
畢竟,完成殺戮場後,還要面對內城的其他人的獵殺行動。
當天晚上,寧若塵的房門被推開。
胡列娜臉色蒼白如紙,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手裡拎著斷裂的匕首還在滴血。
看到寧若塵的那一刻,她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倒在他的房門前,背後一片血色,還插著幾根毒針。
寧若塵快步上前將她扶起,餵了她幾枚丹藥,幫她將背後的毒針剔除,在上些藥粉,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躺好。
她手裡始終捏著那柄斷裂殘缺的匕首。
寧若塵給她蓋了層被子,自己坐在單人沙發前,看她那蒼白的臉放鬆下來,跟只小狐狸似的,蜷縮在被窩,小小一團,睡的卻很安心。
寧若塵澹漠的在旁邊喝著紅酒,沉默的思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