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629.無盡循環
回憶就像噴發的泉水，源源不斷的從被埋藏的心底不斷湧出，千仞雪就是如此。
不知為何，雖然她並未看過有些事情的真實，但腦海里卻給了她無數看起來極度真實的畫面…
她看到夕陽之下，一男一女幸福的依偎在一顆大樹之下暢談著他們的未來，柔和的風吹動著女人的發稍，真是一副絕美的畫面，只是那女人熟悉的臉和旁邊的那個男人，卻刺痛了千仞雪的心…
幻生幻滅，這次是一位俊朗的男人出現在畫面，看到他，千仞雪再也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低聲說了一聲父親…
而父親原本和藹的笑容突然變成一股獰笑，一條閃耀著金芒的鎖鏈突然穿透她的身體向著她身後飛去。
女人在掙扎，在哀求，她求著老師放過她，她呼叫著救命，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前來，而他的老師也撲到了她的身上…
千仞雪雙眼血紅，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沒有什麼比在自己眼前發生的還要令人窒息了，她雖然很清楚自己的來歷，過去的一切也在別人的口述和自己的調查中得知真相。
但親眼見證這一幕，看著令人作嘔的畫面，聽著歇斯底里的喊聲，已然令她到了崩潰的邊緣。
畫面再度轉換，這次是重傷的父親，他虛弱的躺在床上，這一幕千仞雪見過，似乎是在得知父親死前的那一晚…
看到母親端著一碗藥緩緩走來之時，她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事，閉上了眼睛，臉龐卻感覺一股溫熱，一股血腥味也充斥著她的鼻腔。
瘋狂的笑聲，骨頭碎裂聲，大快朵頤的咀嚼聲以及無比痛苦的哀嚎與慘叫聲在她耳中交織…
「雪兒！」
轟…比比東在外面的叫聲驚醒了深陷幻像之中的千仞雪。
呼吸紊亂的她緩緩鬆開握住魔鐮的手，透過比比東的眼睛，她看到雙眼猩紅，面目猙獰的自己，集悲痛，怨恨，瘋狂，壓抑，哀傷於一身的自己。
比比東輕輕撫摸著千仞雪光潔的後背，輕輕安慰著說道：「雪兒，沒關係的，都過去了。」
等千仞雪情緒漸漸平復，比比東也是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對著千仞雪微微一舉：「你看，我沒騙你吧，它只是讓你告訴你事實的真相，提醒你別忘記過去，怎麼會控制人呢？」
說罷後一飲而盡，而千仞雪看著手中的酒杯苦澀一笑然後也是昂頭一仰，甘醇的美酒飲下，熾熱的酒精瞬間像是火燒一般在身體散開，為她冰冷的身體提供了些許灼熱的溫度。
「這就對了，雪兒。」
比比東滿意的看著千仞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又為其斟上，「雪兒，我們都有不堪的過往，悲哀的過去，我們的想法應該是一致的，而這個世界不管你想如何改變，規則永遠都不會變，成就了帝王又如何，掌控了世界又如何，還不是按照現行的辦法，有君有臣有貴族，也許在你還在的這段時間能夠壓制的住，但當你離開了之後呢？」
「有人說男人總是懷揣著破碎一切規則，一人擎天的理想，而女人總是依附於規則，並在規則中獲得最大的利益，在我看來，太過愚蠢，男人總覺得他們可以改變世界，讓世界煥然一新，但是他們卻不知，任何物種都會出現首領，亦如人類會選出一個王，一個皇帝，數萬年了從未改變。」
「人分為三六九等這是刻在基因裡面的，只要有集體那就會分等級。別說人類這種思想複雜的動物了，就連那些沒開智的野生動物或者魂獸也一樣，狼群吃肉也得是領頭的先吃，獅群狩獵大多也是雄獅坐享其成。但遇到進攻卻也是這也領頭的先上，但你看這世界，戰爭中死掉的都是誰家的孩子，人類還不如一群動物有人性，唉，有王就會有臣，有臣就會有貴族，有世家，有世家就會有平民，有平民就會有窮人，周而復始，這套規則誰又能打破？」
「那些追隨王的朋友反了錯你覺得會怎麼樣？亦如天鑰犯了大錯，你就會將其手刃嗎？你不會，當天鑰的家人借著地位財富越來越多時你會有所動作嗎？你同樣不會，世家，貴族因此而來，你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覺得後人就可以改變嗎？」
「而所謂女人就是看透了這些規則，反正這些人不管怎麼變，但那個位置不會變，只不過名字變得好聽了，王，皇帝，君主哈哈哈…可笑可笑！」
「這個世界有好人就有壞人，有成功者就會有失敗者，有貴族就會有窮苦之人，這個規則我們逃不掉，所有人都逃不掉！這凡間本就是無窮無盡的循環，你說要守護那些窮人，那些受苦受難之人，你知道嗎？最想安穩，最不想死的是那些貴族，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窮人從來都是他們眼中的資源和工具罷了，生或死都都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你說要為這個世界而戰，那麼你守護的是誰？你在為誰而戰？你這樣做最大的受益者是誰？雪兒，你想過沒有…」
比比東撫摸著她的秀髮，看著臉色忽晴忽暗的千仞雪心裡也不免有些心疼，但是她別無辦法，只有光明墮落，她們之間才不會針鋒相對，命中宿敵。
千仞雪緩緩閉上了眼睛，面露痛苦和掙扎之色，人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是否這個世界真的沒救了嗎？
再次飲盡杯中之酒，入喉再也感覺不到其中醇美，皆是苦澀…
「再來…」
連續喝下數杯，千仞雪大口的喘著粗氣，頭腦也因酒精的作用而變得有些昏沉。
看著一瓶皆被千仞雪飲完，比比東無奈只能將自己手裡的那杯遞到她的手中，「雪兒，你現在該告訴我，你的選擇了吧，或者說對於這個世界，你要調查的那些事，想怎麼做？」
千仞雪醉眼朦朧的看了一眼站立的比比東，莞爾一笑，夜還長，何必如此尋求一個答案呢？
「殺！」
聽到這話，比比東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雪兒，殺解決不了什麼問題，殺掉一批還會有新的一批。」
「那我就用雷霆手段，直到再也沒人敢這麼做為止！」
聞著千仞雪口中洶湧的酒氣，和因酒精而變得發紅的臉龐和衣衫凌亂的樣子，比比東的心跳紊亂，身體也有些微微發燙。
她有些口乾舌燥的說道：「好好休息，明日我在來看你。」
正準備落荒而逃的比比東卻被千仞雪從背後抱住，耳邊傳來一股灼熱之感：「不要走…今晚…留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