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龍馭賓天
「看來陛下的確是……對您寵愛有加。」霍雨浩點點頭，笑道。
「你說得對，但是據說連拍賣場最見多識廣的鑒寶師都沒能推斷出這隻被用作原料的光明女神蝶的具體年份，只知道品質絕對上佳。」
「這光明女神蝶據說早已成為只作為標本流傳世間供人瞻仰，他們沒見識也可以理解。」
「若不是因為父皇最近收到的貢品裡面恰好有這東西，恐怕就算你再得紅塵堂主看重也不可能有幸得見這等絕世至寶哦~」徐天真晃了晃手中的玉瓶，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
「父皇的確對我最是寵愛，所以只要霍雨浩你做好幫我附加魂環……哦，魂靈的工作，本宮大大有賞。」
霍雨浩：……
誰問你了？
「既然如此，便請殿下……將其先行敷用吧。」
霍雨浩招呼人又搬來了一盞亮度開高的落地燈，只見徐天真將那瓶光明女神蝶的蝶翼粉末撲在面頰上後，整張臉在光照之下都如同被打了碼一般蒙上一層聖光。
待臉上那層蝶粉藥效漸漸揮發，徐天真滿意地頷首，對宮人吩咐：「把本宮這次準備的魂獸帶上來吧。」
霍雨浩看著她那張此時簡直如閃耀迪迦一般散發著光輝的臉，眼角微抽：「所以，殿下你這次準備的魂獸到底是什麼？難不成是光明聖龍？」
「那你太高看我了……我如今也不過是五環而已，就算有也不能浪費在這時候啊。」
隨行的宮人很快將一隻看起來體形和天鵝差不多大小的飛行魂獸牽了進來，其頭上有兩對觸角，下腹部則有著一個此時正和徐天真的面頰交相輝映的發光器，看起來像是大小兩個燈泡。
「這是兩萬年的光明流螢，已經不錯啦。至於龍……希望以後會有吧，到時候說不定再來找你。」
霍雨浩打量了幾眼那浮在半空的螢火蟲，輕嘆一聲道：「日後那流傳後世的影像，恐怕是看不清殿下您的臉嘍。」
「沒關係，這樣看起來更加神聖一些，體現皇族威儀嘛。」徐天真笑眯眯地道。
而一旁等候的幾位研究員則各自找好角度準備錄像以便留存「帝國公主徐天真捨身第一個嘗試魂靈融合，為魂師進步做出重大貢獻」的證據。
「殿下，接下來除非我主動詢問你，否則請不要開口出聲。」
「放心放心。」
看著已經擺好姿勢的徐天真和那光明流螢相對而站，霍雨浩點點頭，開始誦念引導魂靈融合的咒語。
…………
史萊克學院。
與史萊克學院派往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的交換生們一樣，笑紅塵等人也有定期的聚會交流活動。
而當來自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的人肉加急速遞被送抵史萊克學院時，主持聚會的笑紅塵正在和其他同學談笑風生。
拆開信使送來的加急信，笑紅塵的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
什麼叫「貝貝在原因不明的情況下已與張樂萱緊急離開學院，為安全起見，你收信後需立即動身返回明都」？
且不說那個貝貝匆忙離開學院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這種措辭總讓笑紅塵有種他就是個和貝貝兌子的人質的既視感。
鏡紅塵的加急信寫得很簡潔，因為連他老人家自己都不清楚內情，只是眼見事態反常出於穩一手的考慮才緊急撤僑而已。
算了，正好之前局勢緊張的時候沒能成行被霍雨浩先跑了回去，既然爺爺下了命令，就當回去休個探親假了……
笑紅塵拆信的動作沒有瞞著別人，聚會上的其他交換生眼看著笑紅塵一言不發地在那讀信，沒有一個人出言打擾——論地位，笑紅塵是絕對的領頭羊。
或者級別再高一點，叫羊王。
「咳，明都那邊學院有些東西需要我親自處理，等一下我便動身，你們繼續好好學習，不用擔心我。」
笑紅塵環顧了一圈其他人，板著臉說道。
正欲將信紙折好收回，笑紅塵的眼神卻是在林夕臉上停駐下來。
「笑，怎麼……有什麼要交代我的麼？」
一瞬間，笑紅塵思緒飛轉。
林夕那被史萊克反覆折騰的狗屁「極致之冰」是怎麼回事，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知道麼？
仔細想想，陰差陽錯之下，林夕一路走過來，主要作用好像就是替霍雨浩擋槍代人受過……
嗯，雖然說到底也是在還霍雨浩的人情，但也算是替紅塵家族流血立功，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是應該適當照顧一番，不能讓人寒心。
而且再怎麼說也是日月帝國上一屆參賽隊員中最拿得出手的幾人之一，光是沖這個身份就有一定讓人重視的價值。
現在自己馬上要先跑路了，如果想要帶他一起逃出生天的話，也該準備個暫時糊弄得過去的理由……
笑紅塵眼神微動，隨即將信紙拍給了坐在自己旁邊的林夕。
「一會，你，和我一起走。」
「啊？」
林夕愣了一下，隨即趕緊將信紙展開閱讀起來。
「這……方便嗎？」
「怎麼，你就這麼想留在這？動心了？眷戀了？」笑紅塵眯著眼笑道。
「不不不，就是我怕跟他們不好交代給堂主添麻煩……」林夕連連搖頭，在史萊克的每一天他都生活在暴露的危險之中，心驚膽戰的。
笑紅塵一把扯回信紙，輕哼一聲：「他們是兩個，我們也是兩個，很公平。什麼時候貝貝回去了我再回來也不遲。」
林夕大受震撼，還能這樣的？
從之前和鏡紅塵交流的信件中，他倒也知道了張樂萱跑到明都這回事，但問題是張樂萱本就該完成任務後返回學院啊！和貝貝這種交換生突然離境的情況怎麼能相提並論？
不過林夕倒也品出來了笑紅塵話里的意思——笑紅塵等著和貝貝換人，那麼只要張樂萱不再常駐明都，他豈不是也能強詞奪理呆在明都從此再也不回來了？
「好好好，那咱們收拾行李，這就走！」
「還收拾個屁，你還有什麼捨不得的東西不成？抓緊時間現在就動身！」
說罷，笑紅塵從信紙上撤下一段，匆匆寫了幾句話後將其折好扔給另一位交換生。
「過一個時辰，把這個交給老師，明白？」
「您放心，我懂我懂。」
笑紅塵和林夕的離境之路非常順利，此時的史萊克學院高層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無暇他顧，除了林夕在路上被他此前分配到的學伴糾纏閒聊了一番，沒人會對兩個學生正常離開校園心存懷疑。
交換生從來沒有隻能待在史萊克城內的禁足令，但以林夕的情況，一去不回便是很大的問題了……不過那也是以後的事情，犯不上現在煩惱。
笑紅塵和林夕離開史萊克城後便展開了飛行魂導器，如同潛逃一般全速向著日月帝國邊境方向飛去。
史萊克城給林夕安排的各種豪華家具之類的「不動產」自然不可能隨身帶著，不過此時也已經顧不得那些東西了，難得能夠合理逃出生天的機會要先抓住再說。
就在二人匆匆潛逃之時，同樣用最高速度一路飛回來的貝貝喘著粗氣，被帶到海神閣後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玄祖，我來晚了！」
時隔一年多再次出現在貝貝眼前的穆恩，頭髮已經全部掉光了，自身的生命力已經明顯到了油盡燈枯之時，蒼白的面龐毫無血色。
聽到貝貝的聲音，穆恩睜開了眼，滿是皺紋的眼角卻是帶著些微笑意：「這不是還來得及嗎，沒晚。」
「玄祖，玄祖……」
貝貝膝行至玄祖身邊，止不住地哽咽著抽泣。
他現在無比後悔，若是當時沒有和同學們去聚會，而是留在學院中，是不是就可以讓帆羽老師早一些找到自己，也能更多地見玄祖幾眼了？
張樂萱依然帶著她那恬靜溫婉的氣質，默默跟在貝貝身後，面向穆恩半跪下來，兩行眼淚忍不住流淌而下。
此時所有尚在史萊克城內的海神閣宿老都已齊聚於此，恭送穆恩最後一程。
而在海神閣外，一共六十三名內院弟子靜靜地盤膝坐在門前，獨自端坐在最前方的金髮男子一臂被繃帶吊著懸起，眼眸中帶著淡淡的哀傷。
身為這一屆史萊克七怪最後身在史萊克城的獨苗，戴玥衡毫無疑問身份最為特殊。
當初和戴華斌與杜雷思在酒樓目睹史萊克城發生爆炸後，戴玥衡不久便從史萊克內院正式結業，返回星羅帝國子承父業從軍。
既然作為魂師的路已經被斷了大半，那麼也只好把人生的意義寄托在父親留下的另一個方向了。
目前戴玥衡已官至副師團長，本次返回史萊克學院是為了辦理些事務，沒想到正好碰上了穆老仙逝這等大事，怎能不前來送行？
（原著中戴玥衡打完第一次大賽便從內院畢業，兩年後穆恩去世時已經在鐵面無私治軍從嚴的白虎公爵麾下從素人擢升到了師團長）
抬眼遙望了一眼眼前的海神閣，戴玥衡的眼神中除了哀傷，也多了幾分釋然。
對史萊克學院三千年來首位能在二十六歲時達到魂斗羅的張樂萱，他始終在心底對這位在內院極受尊敬的大師姐深埋愛慕。
在戴鑰衡心中，張樂萱一直都是他夢想中的女神，甚至是他刻苦修煉的真正動力。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自己在修為上能夠超過大師姐，甚至奪取首席弟子的位置，或許，會有一線機會吧。
可惜，隨著那讓他這代奇怪折戟沉沙的一炸，戴玥衡作為魂師的前途被斬斷大半，讓他徹底絕了這份念想。
只是……剛才見到張樂萱匆匆而入的背影，讓他沉寂已久的內心還是忍不住動盪了幾分。
「貝貝，你離我再近些……」穆恩虛弱的聲音傳來。
「是！」
貝貝更湊近了一些，而穆恩那乾枯的手掌卻是輕撫在了他的頭頂。
旋即，一陣淡金色的光輝在穆恩掌心不斷閃過，而貝貝的身體則在止不住地顫抖。
他知道自己在接受穆恩最後的灌頂——其中凝結著穆恩一生對君臨天下的所有體會與經驗。
「你看，我說了，你沒來晚。」穆恩含笑道。
而當穆恩的話音落下，他整個人本就只能勉強苟延殘喘的氣息更是飛速衰弱下去，向著無底深淵不斷滑落。
海神閣中再次響起一片哭聲，所有人都明白，穆恩一直吊著一口氣，等待將最後的遺產傳承給貝貝。
如今執念已了，支撐他的最後一根支柱也就垮了。
「少哲，玄子，我的交待，你們可還記得？」
穆恩的嗓子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他看向言少哲，斷斷續續地問道。
「我都記下了……」言少哲含淚道。
「玄老此後將接過您的位置，實際事務由海神閣集體操辦。待玄老之後，由貝貝作為隔代繼承人，樂萱作為副閣主輔佐。」
貝貝的眼睛猛然睜大了，張樂萱依然緊閉著雙眼，恍若未覺。
「委屈你了。」
「為了史萊克，我沒有什麼不能犧牲的。」
穆恩勉力笑笑，又疲憊地看向了玄老：「有些事，為了史萊克也只能抱歉了，玄子。」
「穆老，一直以來是我做得不對，我活該啊！」
玄子抽噎著，他深恨自己當初從帝天處為什麼只是根據道聽途說要來了一桶生命湖水，而不是索要更有效的續命神藥。
「最後，樂萱……」
「穆老，我在！」
「拜託你，輔佐好貝貝，照顧好史萊克。」
「這早已是我的責任，就算您不說，我也會拼命做好。」
看著張樂萱那含著淚的認真眼神，穆恩終於迎來了最後的迴光返照，胸腔劇烈起伏著。
他的聲音也帶上了久違的中氣，遙望著天空喊道：
「史萊克的先祖們，穆恩，來了！」
一股金光驟然從穆恩身上迸發出來，兩黃、一紫、三黑、三紅，完整的九個魂環徐徐從他身上出現，一聲無比嘹亮的龍吟聲驟然響起。
穆恩原本佝僂著的身體就在這金光的沐浴緩緩直起，而他那蒼老的面龐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變得年輕，和貝貝至少有五六分相像，就連枯瘦的身體也漸漸變得豐滿起來。
在史萊克學院上空，一條通體散發著金光的白龍憑空出現了，整片天色都隨之暗淡下來。
一聲聲嘹亮的龍吟不斷在空中響起，濃郁的金色光柱將整片海神島籠罩在內，不斷滋養著海神島上的每一個生物，所有人都在言少哲的命令下盤膝坐下冥想。
史萊克城外，精神矍鑠的龍逍遙聽著那不斷響起的龍吟聲，惆悵地遙望著那條白龍。
正在明都光顧烤肉店的他隔著窗看到了神色慌忙匆匆離去的貝貝，出於關心便默默跟了上去，沒想到這一跟便是一路跟到了史萊克城。
某一刻，龍逍遙很確定，他和那穆恩所化的白龍正對上了目光，而對方也認出了自己。
取出一壺麥酒，龍逍遙將其緩緩潑灑在地上，卻是並不打算親自進入史萊克城送行。
幾百年的情誼，便在這裡結束吧。眼下的距離正如他們之間那已經無法再靠攏的錯綜複雜的交情。
「走好了，穆恩，我們下輩子再接著斗。」
「我已經做了太多錯事，夕水也已無法回頭；就讓我這條命被她驅使到最後一刻，九泉之下再一起向你謝罪吧。我不渴求原諒，也已經不配被原諒。」
「你是那光明聖龍，直到最後一刻都還在照拂深愛的學院；而我自然便會帶著一身洗不淨的黑暗等著永墮深淵的那一天。」
天空中，那巨大的白龍在和龍逍遙對視片刻之後，龐大的身體輕輕的擺動了一下，一雙龍眸朝著南方望去，那邊，正是星斗大森林的方向。
又是一聲嘹亮的龍吟響起，恐怖的龍威竟然令天空中方圓數千里範圍內的所有雲霧瞬間破碎、消失。
（註：原著中穆恩去世這段，章末語說的是「穆老要走了，雨浩，別哭。求月票、推薦票」「嗯，不要哭，快投票！穆老，我對不起你……」）
而遠在明都，一名太監卻是匆匆步入皇帝的寢宮，高聲報喜：
「陛下，大喜，大喜啊！」
前面幾章有涉及顏革的部分寄了，看來是真衝過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