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史萊克可敢一戰否
見到那鄭重其事地封了火漆的加急信件，徐三石給自己又倒了杯飲料，默默轉過身去，把隱私空間留給了笑紅塵一個人。
而正疑惑著有什麼緊急事件需要動用加急信件交流的笑紅塵，也一頭霧水地拆開了信封，開始閱讀信件中的內容。
「笑兄見字如晤……」
信件的第一行就是霍雨浩那不算太好看但總歸能不影響辨識的字體，而笑紅塵在讀到這行字後整個人的心登時就提到了嗓子眼。
能讓霍雨浩那個嗶如此鄭重其事矯揉造作地寫這麼文縐縐的話，估計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一別半年不知你在史萊克的生活可還愉快？夢學姐有我照顧，生活學習上一切安好，不必擔憂。」
「紅塵堂主喜得葉骨衣拜師，收一關門弟子，近日春風得意，人逢喜事精神倍爽，頗有揚眉吐氣之感。他老人家最近忙於對葉骨衣傳道授業，對其他事務興致寥寥。」
笑紅塵皺著眉，愈發感到霍雨浩話語中的奇怪，直覺告訴他霍雨浩絕對在後面還給他埋了巨坑。
「哦對了，我已是四級魂導師，魂力已迫近四十級關卡，再破紀錄實屬意料之中，不必驚訝。」
笑紅塵看到這才終於讀出了熟悉的感覺。
「我有計劃就萬年前三神之戰時期的故事編撰一本文學作品，然而日月帝國所搜羅到的史料多有遺漏或不詳盡之處，想必史萊克學院倚仗悠久人文傳統和歷史聯繫，這方面資料頗多，還請代為收集，多多益善。」
笑紅塵小聲嘟囔著：「就這點事特意寫加急信？應該不至於吧……」
輕輕翻開對摺後的信紙下半部分，笑紅塵先是愣了片刻，旋即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最後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還有一件小事，不知你在史萊克是否有所耳聞，明德堂近日遭到恐怖襲擊，人員總體未受重大損傷，然而物資損失頗多，紅塵堂主因此多受責難，已被削去公爵銜。」
「本體宗宗主毒不死挾昊天宗突襲明德堂，當日十餘名封號斗羅現身，自地下挖地道進行偷襲。」
笑紅塵對著這句話盯了好半天，努力確認自己沒看錯字眼，接著又把視線又挪到了後面霍雨浩對此事的解釋，這才搞明白來龍去脈。
「本體宗花花腸子真是多，就不能把心思用到正地方，將來一定要狠狠收拾他們。」笑紅塵暗罵一聲。
而接下來的內容，則讓笑紅塵如遭雷擊、整個人的思維都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
「在星羅城花費一億四千萬金魂幣所購十萬年魂獸胚胎遭到本體宗盜取，交戰現場留下了疑似證明其脫困潛逃的痕跡……」
「雖然你的雙生武魂疑似潛逃，但還請稍安勿躁，目前仍不完全排除其仍然躲在明德堂之內的可能，我們會堅決追查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決不允許伱的前途受到影響！」
笑紅塵捏著信紙的手忍不住劇烈顫抖了起來，眼神好像遭到了地震一般，嘴裡止不住地復讀「我……我……我……」。
背對著他的徐三石也感受到了身後笑紅塵的異常，發問道：「笑紅塵，你沒事吧，好像突然癲癇犯了啊？」
「要不要我來幫把手，你要是不說話的話我可就轉身回來了啊！」
笑紅塵頹然地坐回了地上：「完了，全完了……」
「你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徐三石終於還是轉過了身，看到了好像一瞬間被抽走了全身精氣神的笑紅塵。
「算了……沒什麼需要保密的了，估計這事很快就要天下皆知。」
笑紅塵微微搖頭，認命般地把信紙遞給徐三石：「你看看吧，我剛才看到了下半截……」
徐三石接過信紙，通讀了大致內容以後立即面色大變，又諮詢了一下那十萬年魂獸胚胎是怎麼回事，看了看笑紅塵那失去夢想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他。
從理性角度分析，他被捅了腰子，連續好幾年需要靜養，修煉速度大受影響，是實實在在的受害者；而笑紅塵丟失的這什麼所謂的能人造雙生武魂的十萬年魂獸胚胎根本就是個八字沒一撇的玩意，就算真的有這麼神奇，畢竟也根本沒和笑紅塵完成過融合，有什麼好大呼小叫的……
即將擁有神獸武魂、雙生武魂的天才笑紅塵被重新打回了三腿金蛤蟆，笑紅塵這也就是大餅吃少了，別人給他的承諾最後總能如期兌現，否則經過社會毒打的人都知道，老闆或者什麼人畫出來的大餅在真正吃到之前都是當不得真的，打個對摺乃至最後變成空氣都不奇怪。
實際上，笑紅塵損失的只是一個預期而已，他本人現在該怎麼修煉還是怎麼修煉，只不過是原本的潛在雙生武魂被打回了原形，失去了並未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但有時候預期的損失同樣要命……
用金融市場的話來說，這種情況類似於某家公司失去了本來敲定好的大客戶數年後的意向訂單。
雖然實際上並未影響其現金流和當年財報，但炒股炒的就是一個預期，市場早就默認「訂單已經到手」將其股票價格炒上了天，消息一傳出來這家公司的股票肯定就要面臨踩踏式下跌，面臨重新估值。
如果這家大客戶提供的營業額還超過現有營業額一倍，那就更要命了，甚至連其估值邏輯都要打碎重塑。
笑紅塵的情況……差不多也這樣吧，本來即將得到的東西重新失去，比從來就沒有被給予過希望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誒，後面還有一小段。」徐三石「咦」了一聲，將信紙向笑紅塵遞了過去。
兩人幾乎貼著腦袋，一起將信紙剩下的內容讀了下去。
「史萊克交流學員和菜頭，在爆炸發生時趁亂試圖盜取明德堂機密圖紙，所幸遭到及時緝捕，依律當斬，目前已被收監候審。」
「我們當天便已就此私下提出抗議，史萊克學院方面目前尚未就此給予官方回復，接洽層級僅限於帶隊教師帆羽本人。最後，祝好！」
兩人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旋即徐三石好像握著一枚燙手山芋一般，連忙把信紙塞回了笑紅塵懷裡。
「這這這……學院裡根本沒聽說過啊！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
徐三石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暗罵自己怎麼就管不住手和那點好奇心，害得自己現在好像撇不清了。
笑紅塵倒是沒什麼感覺，冷靜分析道：「你倒是也不用太擔心，我這也是因為信件加急送過來才得知了這麼些事情，一般的學生沒必要也不會主動去了解這些而已，你不知道太正常了。」
但徐三石的憂心絲毫不減，滿腔疑慮地道：「不管怎麼說，這可是會引起不小震盪的消息……說一聲醜聞也不算過分，學院沒打算讓我們知道，可我偏偏……」
突然間，徐三石渾身打了個哆嗦，驚恐而又警惕地看向笑紅塵：「等等……這是可以說的東西嗎？」
笑紅塵「嘖嘖」兩聲，晃了晃手中的信紙：「我覺得吧，這是你最好別碰的話題。」
「是極是極！」徐三石對此也表示認可，他打算就當這封信從未看過了。
眼見著笑紅塵那很快就重新消沉了下去的樣子，徐三石上前摟住了他的肩膀：
「唉呀別不開心了，哥們帶你去史萊克城裡浪蕩浪蕩。」
「你可算了吧，史萊克城該看的我都看過了。」笑紅塵擺擺手，對著信紙上的「十萬年魂獸胚胎」幾個字黯然神傷。
「嗨嗨嗨，別覺得你來史萊克幾個月就是正宗的史萊克人了，史萊克城的水深著呢，一般人沒路子的話有錢都接觸不到的高端場子也多著呢。」
徐三石擠眉弄眼地道，而笑紅塵看到他這副樣子，當即警覺了起來。
「我竟然沒看出來你藏得還挺深……怎麼，看樣子你對那些地方了如指掌？」
徐三石卻是連連搖頭：「只是知道而已，別人拉著我去我可是一直拒絕的！」
「呦呵，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深情種子，其實那種地方在明都也不少，可我從來沒去過，現在也沒興趣。」
或許是笑紅塵「深情種子」的誇讚撓到了徐三石的癢處，這廝頗為認真嚴肅地道：
「那是當然，我這人一向潔身自好，因為……」
「我的身子，只給楠楠！」
這一刻，徐三石的身上好像閃爍著海神的光輝。
…………
就在離笑紅塵二人距離並不算太遙遠的海神閣中，一場氣氛緊張的會議也正在召開。
穆恩依然躺在他那副躺椅上，此時的他老態已經很明顯了，精力相比曾經強撐著一口氣送別交換生時有了明顯的下滑。
哪怕是站在了人間頂峰的極限斗羅，也無法抵禦歲月的侵蝕。尤其是隨著死亡一步步的迫近，他的身體機能還在加速衰退，看起來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垂暮老人，而且這一次真不是裝的。
當然，虎死不倒架，只要穆恩一日沒有真正離去，就一日是史萊克的定海神針，任何人想要挑釁史萊克都得掂量掂量一位極限斗羅盛怒之下拼死反擊的後果自己能否承擔。
然而，很明顯，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現在不怕這一手！
且不說明都經過本體宗突襲這件事，最近風聲鶴唳的，但凡有封號斗羅敢在明都出手都得準備好面對一群一擁而上的九級魂導師，以穆恩現在這狀態只能做到對史萊克的自保。更重要的是，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占著理呢，不怕和史萊克扯皮。
不嫌丟人的話那就隨便鬧，鬧得越大越好。
以勢壓人也得分情況，如果對方任你搓圓捏扁那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證據可以編出證據。凡是可以不講理的地方就一定不講道理，這是嘗試過有著絕對壓制性實力時仗勢欺人的方便後很容易形成的路徑依賴。
但如果雙方實力相近、都拿彼此沒辦法，那麼這時候就不得不講一講道理了，因為擦槍走火的後果難以承受，和平磋商解決變成了成本最低風險最小的處理方式。
「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那邊，關於明德堂遇襲時和菜頭……收拾物品時不小心誤拿圖紙的相關事宜已經發來了抗議，同時隨信附贈的還有希望我們道歉賠償等要求。」
主持會議的言少哲先開了口，任誰都能聽得出他話語中的疲憊和無奈。
「帆羽和貝貝等人回報的信件也佐證了這一事件的真實性，議一議吧，各位。」
一時間，與會的海神閣宿老們竟是無人接茬，這種事情對於他們而言也是頭一次見。
身為魂師聖地、富有四海的史萊克竟然……跑到別人家偷東西？
萬年以來，這種玷污史萊克榮耀的事情都是聞所未聞的。
會議室中陷入了詭異的沉寂，終於還是有一位宿老提出了建議：
「當真是有辱斯文……和日月帝國的交涉難免曠日持久，非一日之功。眼下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封鎖消息，同時嚴禁學生私下討論，免得流言蜚語傳出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人言可畏啊，趁著現在消息尚未傳開，為時未晚。」
言少哲苦笑著搖了搖頭，看向剛才那位宿老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無奈：
「封鎖消息可以，我相信在座的諸位為了史萊克的聲譽會對此事守口如瓶。不過控制學生言論這種掩耳盜鈴之事還是算了……」
「怎麼控制，如何控制，難不成大張旗鼓的下一條命令『嚴禁討論和菜頭盜竊明德堂魂導器圖紙一事』嗎？徒惹人笑話罷了，何況他們也有家人、有朋友，如此一來說不定適得其反。」
「只要各位嚴守口風，這事情就傳不出去。明都與三國和史萊克相隔萬里，這距離對於一般人而言，足夠阻斷一切消息了。」
言少哲的目光掃過其餘人，而眾人也只得無奈地附和點頭。
「還有一個好消息，對方現在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所以提出了一個先期的要求，並威脅如果我們連這一要求都無法滿足，他們就要通過外交機關向三國名流權貴廣泛發函，將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不由得面色微變，玄子更是忍不住一拳錘在了桌子上。
「無恥！這是訛詐，欺人太甚！」
言少哲眼神微動，沒有說什麼，但躺椅上的穆恩卻是悠然道：
「好好好，訛詐，玄子這話說得準確，說得到位。既然日月帝國如此無恥，不知大家是不是打算現在就魚死網破和他們為了和菜頭拼到底呢？如果直接掀起下一次大陸戰爭，誰還會在乎幾份外交函嘛，對不對？」
玄子還沒說出來的話被噎住了，其他與會宿老雖然心有不忿，但也不得不承認穆恩說得沒錯——手長在日月帝國的外交官自己身上，史萊克管不到他們身上。
至於為了和菜頭跟明德堂干到底……別開玩笑了，止損的道理大家還是明白的。史萊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事情壓下來，跟明德堂隔空互噴把水攪混當然是可以的，但那樣也意味著被三國看了大笑話。
宿老們小日子過得好好的，保護學員安全他們當然義不容辭，但如果學員有錯在先……那多少得講一點道理和方法，貿然升級事態乃至主動開戰絕不在考慮之列。
雖然再來一次戰爭他們依然有信心取得勝利，但以穆恩現在的身體狀態是無法親臨前線壓陣的，一旦開戰宿老們免不得付出巨大傷亡。為了一個連海神閣繼承人都不算的學員，拉著斗羅三國下水，跟日月帝國死磕到底，值得嗎？
實在不行，把學員給開除掉，沒了學籍，學院不就沒有保護學員的義務了嗎……但這一條實在太損人品，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輕用。
眼見著宿老們雖然義憤填膺但卻提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穆恩長嘆一聲，對史萊克在自己死後的未來和前途更加憂慮了些。
「好了，日月帝國那邊提出的要求倒也不是很過分，只要我們滿足這個小要求，他們同意擱置爭議，一個月內暫不推進和菜頭的案件。」
「穆老，他們提出了什麼要求？」
穆恩伸出一根手指：「一隻年限不超過兩萬年的精神系魂獸，並且要我們提供備選魂獸可能產生的魂技清單。」
言少哲挑了挑眉角，發問道：「給他們的學員準備的？」
「顯然就是。」
「可是，史萊克根本就沒有飼養過萬年魂獸，遑論罕見的精神系魂獸，而且精神系魂獸的魂技因為數量原因，收集情況一向殘缺不全……」
穆恩緩緩搖頭，伸手指向了星斗大森林的方向：
「這沒關係，我們沒有，但是其他人有，好好談一談，這不是什麼無法達成的交易。」
「學院的聲譽、和菜頭的生命都必須保證。我有言在先，只要我穆恩還有一口氣在，決不允許用拋棄和菜頭來息事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