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好機器？壞機器！
新式的寬幅織布機，原理並不算難，除此之外，還包括了一套新式的防線設備，完全可以以水力驅動，節省人力成本。
對於這種神奇的造物，起初群眾還以一種看神跡一般的心態瞻仰，但隨著龐貝伯爵的講述，機械那一目了然的原理逐漸被他們理解，進而明白了這並不是神跡，而是確確實實用雙手就能造出來的東西。
龐貝伯爵的講解細緻入微，儘可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懂，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懂得如何製造一台織布機，重要的是讓他們產生先祖的指引，科技的能力，是可以改變他們困頓的生活的。
信仰都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就算是光明神教，也是借著災難帶來的黑暗時代，才將自己的教義宣揚開來。
……
光是說對於群眾的影響是有限的，當轉動的飛輪帶動著織布機做起往復運動，將緊緻的寬幅布匹生產出來的時候，眾人才忍不住發出歡呼聲來。
有腦子好使的已經開始在腦子裡記下這種織布機的結構，並且準備回去自己也造一台。
科學神教的第一次布道很快就結束了，但顯而易見，這次布道的效果極為顯著，相比於死後天堂這樣的終極關懷。
誰不想活著的時候過得好一點，如果可以，誰又願意將美好的幻想寄託於虛無縹緲的死後呢？
龐貝伯爵借著這次布道後，科學信仰得廣泛傳播，在領地內建立了第一家水力紡織廠，從其他人的領地進口原料，再出口貨物。
這個黑暗時代，布匹雖然是必需品，但交易量其實不是很大，因為惡魔降臨後，整片大陸變成了軍閥割據的形態，從資本萌芽，倒退會封建領主制。
小農經濟逐漸復甦，自給自足的生產模式迎頭趕上，重新成為時代的主流，如果只是普通的布匹，在這種情況下所能產生的利益微乎其微，甚至連運輸的費用都賺不回來。
但如果是機器紡織的布匹，那就另當別論了，更寬的布料，讓它不論是裁剪成衣物，還是做其他用途，都更加方便，以往的布匹，想要做出衣服，必須要小心的將幾塊布縫合在一起才行，不僅不美觀，也極為考驗製衣人的手藝，布料變寬，自然就沒有了這種麻煩。
其次就是成本，水力織布機最大程度的降低了人力成本，加上其他領地可能出現的技術遺失或技術倒退，使得成本上的競爭力更強。
……
看著河邊火熱運轉的織布廠，唐晨搖了搖頭：「還真是天真啊！竟然這麼快就開始謳歌起機器來了。」
「怎麼，這有什麼問題嗎？」玉夕空入門最晚，基本沒趕上承影親身實踐的社會教育，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們現在謳歌機器，那是因為生產力過於低下，任何能提升生產力的產業，都是值得追捧的。」朝天香解答起玉夕空的疑惑：
「但機器也會帶來許多預料之外的後果，因為技術與社會結構的倒退，這片大陸上興起的手工工場已經大規模倒閉，所以會被機器崛起而衝擊到的人，其實是提前消失了。
不然的話，你可以想像一下，這種只要放在河邊，就可以不眠不休工作的機器，對於紡織工廠中的紡織女工來說，是一種怎樣的災難。
工廠主有了更高效的機器，勢必就不需要那麼多人了，那多餘的人呢？白養著嗎？一些善良的資本家可能會養一段時間，但絕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裁員。
失去了工作，又沒有一技之長的紡織女工會失去生活來源，不得不從事更加辛勞的職業，甚至是餓死街頭。
那時候，她們便不會再謳歌機器，而是唾罵它，乃至於恨不得將全天下的機器都砸個粉碎，老師一般會把這樣的人稱之為……時代的眼淚。」
玉夕空露出一臉受到衝擊的表情，在鬱金香公爵領，她見多了新式技術帶來的種種好處，下意識就認為進步的機器應該是正義的，理所應當的，以至於即便是遊歷大陸的時候，她都沒有注意到，那些因為鬱金香公爵領的強大生產力，而失去生活來源的手工業者們。
別的不說，斗羅大陸上的鐵匠這個職業，就被高爐煉鐵轉爐煉鋼廢了大半，只能接一些高端特殊金屬鍛造的活兒，斗羅大陸上的鐵匠，其實對鬱金香公爵意見一直挺大的。
要不是承影建立技術開發局後，大規模招募傳統鐵匠進行材料學方面的研究與探索，這種矛盾還會更加嚴重乃至於最終辦法爆發出來。
「可這是為什麼呢？明明效率更高的機器，可以用更少得人力，生產更多的商品，這難道不是一種進步嗎？」玉夕空不解。
「在技術的層面上，這無疑是進步的。」朝天香雖然這麼說，但卻搖了搖頭：
「可看問題不能只從技術的角度去看，結合社會生產，你就會發現，新的機器的誕生理論上是好事，而這種好事變壞的原因，其實是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均與滯後。
從供求關係的角度來看，新式機器的出現必然會帶來商品的降價，這對絕大多數人都是有好處的。
但價格並不會因為商品的增多而一下子降低下來，資本家會儘可能維持商品的高價，讓這個降價的過程儘可能的延緩，倒牛奶的故事你聽過吧！我當初就是被師母用這個故事給忽悠上賊船的。
而這就是社會資源分配的不均了，資本家為了謀利，導致新發明遲遲沒有給大眾帶來切實的利益，而這段時間裡，工人們的利益顯然早已被侵害，而布匹降價所能帶來的紅利，以及其他行業的類似降價，又遠遠不能抵消這份損失，這才導致了機器反過來被人唾罵。」
唐晨入門的時候就在琢磨這個，雖然在學東西這方面，他的天賦比起獨孤博差遠了，但一直去琢磨一個問題，總會有些自己的心得的。
「啊……這……那這會不會影響到科學神教的發展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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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