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8章 戰爭與反思
斗靈共和國，新的華雲魂導職業技術學院中，霍雨浩從睡夢中醒來，也退出了文明空間，醒來的他陷入了沉思。
似乎他對改變世界的思想出了一些問題，馬華雲推動額的變革是他想要看到的：「但是這是對的嗎？明明……明明剝削依舊存在，只是換了一種更加隱晦的方式。
我把曾經高高在上的血脈貴族推翻，難道就是為了讓一群資本家坐上那個位置嗎？這樣的變革，又有什麼意義呢？這樣的變革又讓我如何面對那些在變革中失去了生命的先行者。
這是不對的，可是究竟什麼是對的，換我開到原始時代，想要進步就要推動奴隸制的發展，就要從其他的部落中抓奴隸，壯大我的部落，不然的話，時代就會一直停留在茹毛飲血的原始時代。
我在用手工業品的優勢，來收割其他部落捕獵與種植的辛苦超出，這是正確的嗎？難道推動歷史的前進，壓迫就是不可避免的嗎？」
霍雨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覺得這不對，但他所見到的現實就是，歷史的進步伴隨著的，就是對一部分人壓迫的手段越來越高明，越來越隱晦，越來越高效，看起來越來越平等，實際上卻是越來越割裂了上下的差距。
「我有親自嘗試的機會，總是要親自試一試怎樣才能走出一條路的！」
霍雨浩舒了口氣，對於白虎公爵的恨意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淡，隨著他對歷史與人文的了解，他越來越明白，自己童年的處境，並不只是某些人對他的苛責，而是深處那樣的位置，不論在什麼家族都會得到相同的待遇。
這不是「錯的並不是我而是全世界」的中二，而是在對社會的發展逐漸有了認知後的理性分析。
霍雨浩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所以開始了反思。
「我想要的是公平嗎？不……並不只是如此，如果我只想要公平，那我現在在完全可以帶著一整個機械化裝甲師，殺到白虎公爵府，將曾經欺壓過我的人全部審判。
那我想要的是求知嗎？未知的確令人著迷，但我一個人又能做到什麼程度呢？科學科學，分科而學，我一個人包攬所有學科，總有一天會力不從心的。
所以呢……」霍雨浩思維陷入了短暫的停滯，回想著曾經離開史萊克學院之前，自己獨自面對實驗室中的數據，獨自記錄著一項項可能改變人類歷史的重大發現。
那時候的他……似乎很孤獨，除了仇恨和知識，一無所有。
但漸漸的，他有了一批學生，親眼看著在知識的滋養下，曾經木訥呆滯的人變得忙碌充實起來，身邊環繞的人越來越多，不再是曾經那些不理解他，面對變革性的發展無動於衷，只會在看到他修為提升才驚為天人。
學生們開始主動探尋未知，工人們開始為了自己而工作，即便是商人，也在琢磨怎樣的商品才是符合大家需要的。
如果非要霍雨浩說這些人哪裡發生了變化的話，他大概會說：「是因為有了希望吧！」
「嚮往者……是這個意思嗎？究竟是誰開啟了這樣的空間呢？你們也在期待著有更多人獲得嚮往中的希望嗎？期待有更多人成為同行者嗎？你們也曾經孤獨過嗎？」霍雨浩的心中生出了這樣的疑問。
而他似乎也越大的明白了自己需要做的是什麼，推翻貴族已經不再重要，推動科技的進步也不過是手段而已，他要的，是每個人都有通過勇氣，毅力與智慧，朝著自己的夢想邁進的社會！
這很難，但好在這條路上，他並不孤獨。
曾經的承影，也是一路這樣走過來的，如今的他已經不會懷疑自己是否有同行者了，只要播撒下希望，就一定會有人站出來，走上這條永無盡頭的道路的，而擋在嚮往者們面前，抱著自己的低級欲望不肯放手的傢伙們，終將成為歷史中的塵埃。
……
文明空間中，霍雨浩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策略，要打敗敵人，首先就要了解敵人。
「應該用什麼手段來控制其他部落呢？」霍雨浩思考著，封建時代意味著分封，意味著一個國度的力量，已經無法直轄與管理整個帝國，而直轄的範圍，往往是依賴交通能力的。
「所以說，我的國度必須要占據交通便利的地區，而在交通工具不發達的時代，最好的，天然的交通要道就是……河流！」
霍雨浩看了看自己部落旁的河流，河水自西向東流淌，而風向也恰恰是相反的，所以他製造了最簡單的硬帆船，可以順流而下，也可以升起風帆，逆流而上。
「這就是古代的帝國往往都崛起於河流沿線嗎？除此之外呢？我需要道路！聯通各地的道路，如果我有足夠的鋼鐵，建造綿延數十萬里的鐵路，那即便沒有河流，我也可以直轄一整個帝國。
而這樣的帝國該怎麼推翻呢？想要自下而上的建立起一個公平的國度，難道不應該發展科技嗎？」霍雨浩有些頭疼，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修路。
「不對……不能這樣思考，這樣思考，我就掉進了統治者執掌權利的欲望的陷阱中了，我應該思考，大陸上已經發生的變革的原因。
斗靈帝國變革之後，剝削的效率雖然更高了，每個人創造的財富，被剝奪的比例更多了，但人們的生活水平卻在提高，提高生產力不會有錯才對。
我應該思考，變革的動力，以及為何變革後，生產力才會提高。
變革的動力應該很簡單，馬華雲已經不滿足於自己一個無權無勢的商人身份，他想要更加切實的權利，想要掌握關係國計民生的中央產業，想要成為暴力機器的執掌者。
而生產力為什麼會提高呢？變革前，貴族要剝削馬華雲的財富，不管生產多少，大頭都是被高高在上的貴族拿走，所以我給了他很多跨時代的科技，他卻都只是藏私而沒有投入生產。
只有當他成為既得利益者的時候，才會將自己的技術用於生產，創造更多的社會財富。
所以說……是主觀能動性嗎？
為自己創造財富，才會為此付出更多的努力，如果更進一步的話，現在的斗靈共和國其實也並不合理吧！
如果工人們發現了提升產量的方法，而提升了產量卻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就不會將這種方法主動提出來了吧！
更關鍵的，學生學習後，發現自己學習的知識，最終知識讓自己變成工廠中的一顆螺絲釘，恐怕也會失去希望，選擇停下來了吧！所以說，就算是斗靈共和國，也需要更加公平。」
霍雨浩深吸一口氣，晃了晃腦袋：「更公平是一定沒錯的，我現在無法在部落中做到，一定是有原因的。
是我的人手不夠，我沒法制定一套足夠複雜，隨著時代而變化的分配規則，來維持每個人的公平，維護那樣的規則需要的人力太多了。
不止如此，既得利益者是不會主動放棄自己的利益的，如果我現在直接宣布，奴隸變成自由人，那我一定會被推翻，所以變革需要自下而上，讓人意識到被壓迫者的力量。知道痛了才會敬畏。」
霍雨浩的眼神不再迷茫，更加堅定的對奴隸進行壓榨，來統一這片空間，靠著仁慈與施捨是無法建立一個公平的國度的，他身處這個位置，要做的就是這個位置的人該做的事情，而想要進行社會實踐，真正能挑起變革的，是另一部分人。
……
承影監視著每一個文明空間，記錄著其中每一次智慧的跳躍，而霍雨浩的操作，讓他的表情微微一變。
「有意思，霍雨浩的人格竟然有這種潛力嗎？看來女人果然是他成長路上最大的絆腳石。竟然在奴隸社會，就已經發現了我設定戰敗者服從勝利者處置的用意了嗎？」
承影設計戰敗者需要服從勝利者的處置，不只是為了讓戰敗者體驗人間疾苦，大多數嚮往者都是最平凡的普通人，人間疾苦沒有人比他們更熟悉了，變著法的體驗各個時代的苦痛雖然有助於他們反思，防止他們忘本，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培養這些人的造反經驗，試想一下，當一年奴隸才能回歸，或者是死亡才能回歸的情況下，為什麼不直接帶人反了呢？反正又不會真死，第一次，第二次，可能會失敗，被吊死，被砍頭，有系統的死亡保護，最痛苦的死法也和給腦門一槍差不多，也就是最壞的結果就是死亡回歸。
那肯定會有人願意多嘗試幾次，一次不行就十次嘛！而且一次戰爭中戰敗的也不只是一個人，一群人配合之下，早晚是能夠成功推翻勝利者的。
承影看著空間中一次次的部落衝突，嘆了口氣：「希望你們能習慣於科技的進步與辛勤的勞動吧！等待你們的考驗，可不止是戰爭，比起在戰爭中奮起反抗，更加困難的是，在和平中拒絕享受。」
承影是經歷過類似的時代的，就在穿越之前：「物質生活不斷的提高並不是壞事，物質極大豐富的時代，或許每個人都不怎麼需要工作了，但那樣的時代里，文明卻可能會在這樣的安樂之中，陷入沉寂。」
如果說，承影穿越前的歷史，還不足以讓他感覺到危機的話，鬱金香曾經發生過的，席捲全文明的佛系危機，可是給他敲響了警鐘。
就像是霍雨浩思考過的，公平並不是文明發現的終極目的，就以二十一世紀的生產力來算，如果分配公平，那每個人都可以八小時工作制，都可以享受一線城市內便利的生活，曾經可能需要好幾個月積蓄才能負擔得起的電子產品，會便宜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因為每個人勞動創造的財富就是有那麼多，維持自己優渥的生活，本就應該綽綽有餘。
但全球統一，絕對公平，科技發展到一個人能發一個機器人僕人照顧，文娛產品極大豐富，娛樂產業高度發達，真的就是一個健康的文明嗎？
生活在這樣的文明中的個體，自我感覺無疑會是非常幸福的，物質生活無比滿足，精神生活也有讓人真假難辨的ai來滿足，沒有任何壓迫，也需不要反抗誰。
這樣的生活，維持千百年似乎都是沒問題的，可這樣的生活，千百年來，也就缺乏了變革的動力。
科技的發展與進步，是需要有人學習，有人付出的，同樣也是需要投入資源，投入財富的。
如果政府將所有社會財富，都公平公正的分配給每一個人，那大家的生活都將無比美好，但技術也會因此而陷入停滯。
倘若這樣公平的國度中，有人想要探索未知，可他想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消耗遠超他創造的財富的社會資源，那就勢必需要剝奪一部分其他人創造的財富。
而生活在那樣美好的，沒有壓迫的世界中的人，真的會願意自己的頭上再多出一個剝削者嗎？即便那個人的意圖是好的。
有太多人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共富貴了，霍雨浩還在思考如何通過鬥爭，來解決眼前問題的時候，承影就已經在思考，鬥爭勝利後，如果大家發現自己得到的財富，沒有想像中那麼多，該怎麼辦了。
絕對的民主是一場災難，因為大家都會支持那些能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的決策，而很多事情，需要的確是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投入卻看不到回報的。
每個人恐怕都幻想過，如果全世界人每個人都給自己一塊錢，那自己不是瞬間就變成億萬富翁了嗎？但成熟後，大家都明白，不可能每個人都同意自己被拿走一塊錢的，可沒有數以億計的財富的話，科技的進步就難以維繫。
想要建立一個人人都有希望靠著智慧勇氣與毅力實現夢想的世界，公平是必須的，但並不是有了公平，就足夠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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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