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已經倒塌的房屋上,戴恆宇怔怔的望著戴曜離去的方向,神情恍惚。
戴曜此去,與星羅戴家徹底決裂,二者之間,你死我活。他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恆宇小子,好自為之。」
淡淡的望了一眼戴恆宇,大長老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遠處。
戴曜已經離去,籌備著復仇的計劃,他必須儘快稟報陛下,早做準備。
原本因為毒斗羅到來,而興高采烈的魂師們,此時一頭霧水。為何毒斗羅突然消失了?但在一股神秘勢力的作用下,這些波瀾在不經意間被撫平,仿佛毒斗羅從未來到這裡一般。
······
星羅城,茶社內。
「宗主,怎麼樣?」
見戴曜回來,三位長老立刻迎了上來,詢問道。獨孤雁與鳳梧桐,也一左一右的來到戴曜身邊,擔憂的望著他。
戴曜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沉聲道:
「諸位,恆宇親王並沒有生命危險,之所以星羅帝國傳出這樣的消息,是想讓我回來,然後找機會化解與他們的恩怨。」
「結果怎麼樣?」
朱竹清直勾勾的盯著戴曜,戴曜的決定,直接關係到她和朱家的關係。儘管她決定跟隨戴曜的決定,但對於那個稱為『家』的地方,總有種特殊的情感。
戴曜歉意的看了朱竹清一眼,旋即搖了搖頭,嘲弄道:
「戴家的那些傢伙還在做春秋大夢呢,準備給我一個機會,幻想著我痛哭流涕,回到戴家呢!」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實在是被戴家的自大給震驚到了。搞得像宗主很想回到家族似的,這次戴曜回到星羅帝國,籌措人馬,就是準備和戴家碰一下,戴家的這些人,竟然還妄想著給宗主一個機會,讓宗主回去?!
「這戴家也太狂妄了,宗主,你接下來要怎麼辦?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我們醫療部都鼎力支持!」
楊無敵怒拍桌面,喝道。
楊無敵本就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因為破之一族在星羅帝國的遭遇,對皇室就沒什麼好感。加上戴曜的事跡,更是對這戴家唾棄不已。因此,就算戴曜決定和戴家拉開架式,好好打一場,他也支持。
牛皋與白鶴對視一眼,牛皋點頭道:
「我們建設部也是如此。」
白鶴咬了咬牙,也答應道:「我們信息部也支持宗主的決定。」
聽到這一番話,戴曜心中大定,笑道:
「好!多謝諸位的支持,殺母之仇,我非報不可!正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青蓮宗好不容易來到星羅城,下次,可不一定有這種機會。既然如此,擇日便發動,定讓星羅喋血!」
「好!」
眾位長老齊聲答應道。
片刻之後,數十名行色匆匆的人,從茶社離開,去往星羅城的各處。
貴族莊園,百姓廂房,各色的房間內部,各支隊伍,都接收到了戴曜的信號,開始摩拳擦掌起來。戴曜給他們許諾了讓無數人眼紅的條件,只要事成,他們會受益終身,就算生死,也會福澤後人。
······
「竹清,梧桐,陪我去個地方。」
儘管大戰即將到來,勝負不定,但戴曜心中卻平靜的出奇。望著窗外漫天的落雪,他輕嘆一聲,輕聲說道。
朱竹清倚在戴曜身邊,聽到戴曜的話,有些疑惑的問道:
「去哪兒?」
戴曜卻沒有回答,只是招呼鳳梧桐一聲,旋即說道:
「跟我來。」
帶上兜帽,步入漫天飛雪之中。飛雪很大,能見度不高,所以街道上的人並不多,戴曜帶著二女,順著街道,一路向西,通過早就收買的城門守衛,離開了星羅城。
濃濃的大雪,將整片天地都染成了白色。
再走片刻,雄偉的星羅城,只剩城牆的一橫,前方的山,樹已經光禿禿了,在漫天飛雪中,什麼都沒剩下。
踩在深深的積雪上,發出噗噗的聲響,剛剛留下的腳印,片刻之後,便被飛雪重新隱沒痕跡。
太陽漸漸落山,周圍也越來越暗,鳳梧桐有些疑惑,問道:
「戴曜,我們究竟去哪兒?」
戴曜只是答道:「就快了。」
又過了一陣,太陽完全落下,黑夜籠罩了整片山頭,極度的嚴寒下,四周靜悄悄的。就在這時,戴曜終於停下攀登的腳步,複雜的道:
「就是這兒了。」
二女循著戴曜的目光看去,前方出現了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在這座山中,倒並不怎麼多見。而在這塊平坦之地上,一座突兀的隆起,吸引了二女的注意。
戴曜走上前,並沒有使用魂力,而是親手除去隆起上的積雪。
看到戴曜的動作,二女心中一凜,都想到了什麼,立刻也上前,幫助戴曜除雪。
在三人的行動下,這座隆起顯露出它的真容。這是一座墳墓,大雪之下,荒草叢生,前方的碑上,卻一個字都沒有,仿佛是被世人遺忘的存在。
「這是?!」
鳳梧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她已經猜測出了真相,但她仍不敢確定。
戴曜點了點頭,伸手撫摸著那塊無字碑,那隻手卻在微微的顫抖著。在和戴恆宇聊天的時候,他特地詢問了母親葬在何處。被告知他母親並未葬在妃園寢,和大帝形成一個合葬的格局。
而是在一處荒山上。
如今,他親眼看到這座孤零零的墳墓,內心都在顫抖。
堂堂妃子,生前從未順心如意,死後也不得安寧。她是一個禁忌,就連墓碑上,都不敢刻下她的名字。她被她的親人遺忘,她那名義上的丈夫,更是不屑於看她一眼。
她的所有痕跡都被人刻意抹除,只剩下這座無名孤墳。
「孩兒不孝!我來晚了。」
無字碑前,戴曜轟然跪在了地上,聲音哽咽。重重的磕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從小到大,他從未來過這裡一次。當然,這也有著不得已的原因,如果他敢離開皇宮,離開星羅皇家學院,皇后肯定不介意讓戴曜母子二人團聚。
直到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他才來這裡看了他母親第一眼。儘管戴曜只和他母親見過一面,但母親那慈愛的面容,卻深深的刻在他腦海之中,永生難忘。母親平生未曾幸福過,但對待他這個兒子,卻並未不管不顧,而是悉心疼愛。
他無法想像,如果他母親泉下有知,在這座荒山之上,該是何等的孤獨。
朱竹清與鳳梧桐對視一眼,站在戴曜身邊,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
這是戴曜的母親,作為戴曜的妻子,這也是她們的母親。
戴曜從悲傷中回過神來,對著無字碑介紹道:
「母親,這是您的兩位兒媳婦,左邊的這位名叫朱竹清,右邊的這位,名叫鳳梧桐。還有兩位您的兒媳婦沒有來,她們叫寧榮榮和獨孤雁,等後面有機會了,我一定會讓她們來這裡見一見您。」
二女望著這座荒冢,仿佛看到了一位美麗的女子,正慈愛的望著她們。
恍惚間,好像是戴曜的母親認可了她們。
她們趕緊如同戴曜一樣,在地上磕下了頭,從今往後,就算做是戴曜真正的妻子了。
戴曜從如意百寶囊中,取出早就備好的果蔬,放在墓碑前。並取出一株散發著光芒的仙草,種在了墓碑之前。
「母親,這株植物名叫水晶蘭,如同燈籠一般,能發出光芒,我不在時,就讓它當成我,為您照亮這裡。」
戴曜沉聲道。
做好這一切後,戴曜回到原處,望著這座荒山之中的枯冢,他緩緩說道:
「母親,我回到這裡,就不會讓您繼續忍受屈辱,您的那些仇人,我一個都不會留!您先等著,我會送那些傢伙下去,給您賠罪。皇后,害死您的侍女,還有···星羅大帝!」
風雪呼嘯,樹木沙沙作響,片刻之後,風雪再度將枯冢掩埋,枯冢前的那三道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
星羅皇宮。
「大長老,看樣子你的打算失敗了啊。」
星羅大帝坐在御座上,望著剛剛歸來的大長老,淡淡的道。
原來,試圖和戴曜化解恩怨的不只是大長老,還有星羅帝國。戴曜的天賦與心性,足以讓任何勢力眼饞。只要戴曜加盟,那麼未來註定多了一尊絕世斗羅。因此,就算以皇后身死的代價,來獲得戴曜的原諒,他們都願意付出。
大長老仰望著星羅大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旋即嘆了口氣,卻不回答。
星羅大帝倒是感了興趣,問道:
「大長老,朕給的條件已經頗為豐厚,那小子為何還不肯答應?」
大長老目光幽幽,望著殿門外的風雪,答道:
「你給出的條件不夠,他不僅要皇后死,還要二長老死,最重要的是,他要你為他的母親陪葬。」
此言一出,宮殿內的空氣都靜了一分。
星羅大帝不敢置信的望著大長老,害死戴曜母親的,明明是皇后,為何與他扯上關係了?詢問道:
「你說的是真的?」
大長老沉聲道:
「老夫豈會騙陛下?他告訴我,若不是大帝您不顧白素的意願,強行娶她為妻,她們母子兩個,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所以,這小子認為,害死他母親的罪魁禍首,正是大帝你!」
大帝呆滯片刻,還是無法弄清楚戴曜的邏輯。在他心中,他無論娶任何女子,都是那名女子的榮幸,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
正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白素被他迎娶,是白素的榮幸,可她竟然在婚後對自己不冷不熱,就算自己處死她,都沒有會說什麼。給白素留了一條性命,都是自己的仁慈。
可在戴曜心中,這卻成了他的過錯了。
此事無關對錯,只有立場。在戴曜的立場中,對此事的看法就截然不同。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緩緩變冷。冷冷的道:
「既然這小子想取朕性命,那就讓他放馬過來吧!一個小小的叛徒朕都處理不了,還談何治理整個帝國?!朕就在皇宮裡等他!」
「大長老,那小子何時前來?」
大長老搖了搖頭,戴曜並未說過何時會來,他懷疑道:
「說不定他不敢來?明知家族早就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他若再來,豈不是自尋死路?」
星羅大帝思索片刻,搖了搖頭道:
「不,他一定會來。這小子朕了解,從小睚眥必報,更何況是殺母之仇。如今好不容易來到星羅城,就算勝算渺茫,他也一定會賭上一賭!」
大長老心頭一凜,看來,戴曜與星羅帝國再無緩和的餘地了。如果再給他數十年的壽命,他也不會如此操心。十餘年的時間,足夠家族培養出一位封號斗羅了。
突然他心頭閃過一道靈光,追問道:
「陛下,戴曜的生日是在何時?」
星羅大帝愣了片刻,頓時明白了戴曜的打算。望著殿外的風雪,恍然大悟道:
「原來如此,如果沒記錯的話,皇后就是在這小子生日那天,除掉了白素那個女人。這小子肯定想在同一天,解決掉我們這些他眼中的仇人!」
霎時間,風雪愈急,寒風呼嘯,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
兩日過後。
正好是戴曜的生日。
風雪未消,街道上滿是積雪。
「準備好了嗎?」
密室之內,諸位長老都點了點頭,目光之中,滿是堅定之色。
「宗主,準備好了,不過,你的計劃······」
牛皋擔憂的問道。
「放心,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獨孤前輩,事情就拜託你了。」
戴曜轉過頭,對獨孤博認真的道。
獨孤博目光幽幽,盯著戴曜,半晌之後,無奈的嘆了口氣,道:
「不要叫我前輩,叫我爺爺吧。唉,這次真是豁出去了,如果老夫出了事,雁雁就拜託給你了。」
獨孤博頭一次說了句軟話,足見他對戴曜這次行動的憂慮。
戴曜心中一驚,旋即笑了笑道:
「爺爺,您放心,您不會有事的,雁雁還等著您回去呢。」
戴曜再在眾人年臉上看了看,望著朱竹清與鳳梧桐兩張滿是擔憂的臉,不禁撫摸二人的頭髮,安慰一番。
旋即,戴曜轉身向前,眾人也跟著戴曜的腳步,循著街道,朝著星羅皇宮緩緩走去。一名名青蓮宗弟子,漸漸跟上了隊伍,數百道身著青衣的青蓮宗弟子,跟在隊伍之後,宛若一條青龍,朝著皇宮匯聚。
不多時,莊嚴的皇宮,便出現在眼前。
望著屹立萬年的皇宮城樓,戴曜心中空前寧靜:
「二十多年的恩怨,今日,該是了解的時候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