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方緒撓了撓頭,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閱讀��
「不過,應該不低吧。」
寧缺怔了怔,繼續問道:「比起西陵掌教,唐國國師,甚至是我的老師夫子?」
方緒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但眼眸中的不屑之意卻是極為清晰的表現了出來。
「你的意思?居然?連夫子都不是你的對手?」寧缺顯得無比震驚。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方緒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寧缺的眉心上,下一刻,他不自覺皺了皺眉頭,道:「你不會領悟境界之間的差別並不是因為你不夠聰明。」
「事實上,你的聰明才智足可以碾壓一大片人。」
「只不過,你這幅身體實在太孱弱了,雖然有神跡臨身,令你破而後立。」
「但你的底子,卻是實在太差了些。」
「領悟不到,不是你的境界不夠,是你沒看過,來,讓我帶你領略一次,滄海化桑田、」
話音落下,淡淡地溫熱感從腳下傳來,出現在寧缺眼前的,是一望無邊地海洋。
跟之前所見的海洋不同,圓台周圍海水地顏色竟然全都是金色地。
金色地海洋,是何等奇特地景象啊!
而且,不止海洋,就連頭頂的天空都是金色地。
這個地方似乎只有這一種顏色,金光繚繞,只有在光線浮動之間才能看出這四周的區別。
「轟隆隆...」金浪咆哮,化作金色巨幕,遮天蔽地...
當浪花落下那一刻,陡然,寧缺眼前出現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金色的海水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湮涅著。
慢慢的,周圍的景物產生了神奇的變化,原本金色的世界多出了無數清翠的氣息。
眼前那金色的海洋一點點被翠綠的顏色所覆蓋,漸漸地,整個天地全部被青翠的顏色所覆蓋,一處樹木青翠的森林緩緩出現在寧缺眼前.....
綠色的大森林、清澈見底地小湖,蟲鳴鳥叫之聲在耳邊迴蕩,清新的空氣令人忍不住的不斷做出深呼吸。
「原來,這便是洞玄,洞徹天地玄機....」
就在寧缺的呢喃聲響起瞬間,一股磅礴的力量猛然從氣海升起,
雪山融化,萬涓成水,然後匯流成河,奔騰在千萬里峽谷丘陵平原灘涂,最終浪奔浪流摧沙狂肆噴湧出海,上下通達,好不快意,
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就在寧缺準備離開幻境的時候,陡然,在這絕美的畫卷中,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湖邊地一塊大石上,
那是一名皮膚黑黑的小侍女,她手裡拿著一柄小小的木梳,長長的黑一直垂到湖水之中,正在輕輕的梳理著.....
寧缺怔了一怔,似乎不明白這樣絕美的畫面中怎會出現小侍女這樣不和諧的畫面。
然後,天黑了。
坐在湖畔的小侍女站起身子,一朵白蓮緩緩生出,小侍女的身形開始慢慢變大,腳下的冰雪蓮花已經盛放。
轉瞬,一名成熟的女性身軀出現在寧缺眼前。
黑夜降臨,小侍女緩緩閉上眼睛,從背後抽出那把被寧缺視若生命的大黑傘,
她緊緊握著手裡的大黑傘,陰寒氣息不停從她的身體裡噴涌而出,捲動著天地氣息,化作幽暗的黑色,向著黑夜裡不停灌注。
寧缺站在她身旁不遠處,沉默地看著她。
他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不知道是因為他知道這是幻境,還是因為,攪動黑夜的人是他親手養大的小侍女。
咻,的一聲,黑暗之中,一道聖潔的光柱從天空落下,刺破黑暗,籠罩在小侍女的身上。
光明與黑暗以小侍女的身體為戰場,正在對抗,
這種光與暗的對抗實際上便是有與無的對抗,遠遠超出了人類的層次,更不是他所能夠影響。
不多時,天穹上的夜色漸盛,南方的光明漸暗,光線變得灰暗很多,森林變成一片寒冷的荒原,而且,變得越來越冷,
越來越多的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荒原上,然後,失去生命,倒在血泊里的屍體漸漸黑夜被凍凝。
看著眼前這幕越來越眼熟的畫面,寧缺的身體變得有些寒冷....
越發確定自已當年旅途中那個夢裡看到的,便是今天發生的一切。
只是有些細微處的差異,比如當年在夢裡。他沒有看到荒人的屍體,那個夢裡有輪烈陽。
在那個夢裡,他也來到了荒原之上,隨無數人仰頭看著天穹,天穹那頭無邊無際的黑暗正在侵襲而來,人們的臉上寫滿了絕望與恐懼。
在那個夢裡,他和某些人說過某些話。
夢境裡的畫面,一直令寧缺記憶深刻,並且莫名恐懼,他甚至沒有告訴過桑桑。把這當成自已最大的秘密,並且下意識里不想記起。
直至今天,那個夢再度出現了。
所以,這到底代表著什麼.....
「啪,」黑暗跟光明在天空中絞成一團,全部沒入小侍女的身軀之中....
下一秒,寧缺醒了....
眼前所有景象都沒了,仍舊是清澈明亮的大明湖,依舊是和風細雨,夢中的一切似乎都是假的,但又像是真的。
寧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問。
現在,這個世界上知道他不是冥王之子的人多了一個,但是,也只有這一個。
所以,寧缺還是準備把這個秘密藏起來。
「寧缺.....」一道聲音從寧缺身後響起,莫山山驚喜道:「寧師兄,你成功了?」
寧缺笑了笑,臉龐上的兩個小酒窩似乎透露著得意的味道。
然後,他拿起了箭匣子.....
莫山山看著寧缺的動作道:「你要做什麼?」
「隆慶馬上要晉入知命了...」
寧缺回過頭,看了一眼莫山山,依舊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道:「當然是告訴隆慶,我已經破境成功,」
「既然輸了賭約,稍後他便要自廢雪山氣海,那何必再這麼辛苦的破境?」
「現在認輸動手或許能少些痛苦,若他真的晉入知命境界再自廢,我覺著這未免也太殘忍了些。」
莫山山輕聲說道:「這種時候他不可能認輸。」
「賭就是賭,輸便是輸,不認也得認。」方緒的聲音緩緩響起:「先前我說過,要是你怕拿不到賭注,我可以幫你。」
寧缺搖了搖頭,咧嘴一笑,道:「不用。」
深吸一口氣,寧缺舉起裝備好的元十三箭,張開鐵弓,瞄準遠方那道雪崖,右臂緩緩向後拉動,堅硬的鐵弓隨之微微變形,弓弦深陷入他的手指之間。
「噌」的一聲弓鳴,他鬆開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