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錯誤 門 愚者
身穿黑色古典長袍，頭戴同色尖頂軟帽的瘦削青年出現在那由一塊塊秩序化了的空間碎片所形成微型世界中。
他臉上噙著溫和的笑容，眼眸之中星光流轉，仿佛有層層疊疊的門扉，共同構築起了瞳孔。
世界規則在他身上仿佛遇到了錯誤一般，他顯得那樣的突兀，那樣的不協調，似乎不應該屬於這裡。
「岩燼」臉上露出笑容，「我盡力了。」
「我知道。」穿著古典黑袍的阿蒙點了點頭，「已經可以了，計劃很成功……接下來，就是我的時間了。」
一抬手，星輝流轉，形成一層外衣般的薄膜覆蓋在自己身上，他離開了這秩序化的空間碎片形成的臨時界面之中，躍入無盡的空間亂流。
不同於海神、修羅神只能依靠自己強大的力量對抗，最終卻被消磨，阿蒙如同游魚一般在虛空風暴中穿梭。
那仿佛最鋒利的利刃一般的空間碎片卻始終無法觸及他，每次靠近，都會被他身上那層散發著星輝的薄膜阻擋，然後從兩側滑過。
阿蒙四處尋找，借著對命運的模糊感知，他成功在這無盡的亂流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兩具巨大的屍體，一具覆蓋著藍色帶有金紋、散發著大海氣息的盔甲，另一具穿著黑色帶有紅紋、散發著殺戮氣息的鎧甲。
海神與修羅神的屍體！
阿蒙沒有靠的太近，他抬手捏了捏單片眼鏡的上下邊緣，輕咳了一聲。
他的身影頓時分裂成了兩道。
阿蒙的數量增加了。
被分出來的分身看了站在原地的本體一眼，嘀咕著：
「冒險的事情怎麼總是交給我？」
說話間，他已經在星輝的掩護下，穿過亂流，來到巨大的神屍旁。
這個阿蒙嘖嘖道：
「神也只是強大些的人類罷了……至少這個世界的神是如此，神性很稀薄。」
他伸出右手，對著前方一抓，兩個模糊的，隱約呈現人型的光團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是海神與修羅神被破壞，但還沒有完全消散的神魂。
他們並沒有完全死亡，還有一絲活力，口中發出模糊不清的囈語：
「阿巴阿巴……」
分身阿蒙再次看了兩具屍體一眼，雖然暫時也沒想到這兩具屍體還有什麼用處，但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他抬手將它們收起，收入本體重新開闢出來的屍骨教堂。
由於毀滅了一次，暗魔邪神虎留下的雙翼外附魂骨也遭到了損壞，需要時間恢復，重新開闢的屍骨教堂空間沒有那麼巨大，不過容納兩具屍體綽綽有餘。
分身阿蒙將兩個神魂交給本體，自己逐漸變得虛幻，與本體重合，兩個阿蒙合二為一。
阿蒙的數量又減少了。
本體阿蒙握著那兩個已經痴傻了的，只會「阿巴阿巴」的神魂，用力一捏，將其雜糅成一團。
「愚弄」的條件達成了！
他成功「愚弄」了兩個神明！
雖然達成的方式有些超乎了阿蒙的預料，有些偏離軌道且帶有很大的巧合成份……他原本是打算正常地通過謊言與欺騙「愚弄」對方的……但總歸是完成了。
而且現在的完成方式，似乎比阿蒙一開始預期的更加完美，更加合適。
他以這個「愚弄」行為的概念為核心，「竊取」來修羅神位中的信仰，加以欺詐，令規則暫時將其當成指向阿蒙的相關信仰。
兩個「傻子」神魂崩散開來，分解為最為原始的能量，其中的神性匯聚，與從阿蒙身上飄散出來的灰濛濛的光點結合，凝聚為一個散發著灰色光暈的菱形結晶。
光華並不炫目，但令人著迷，仿佛能夠吸引人的靈魂似的，這是來自生命本能的悸動。
神魂逸散的神性並不是凝聚神位的必備材料，但可以略微提高神位強度，加強神位成型後相關權柄的威能。
做完這一切，阿蒙的臉色有些蒼白，身體開始顫抖，他「欺瞞導師」的能力到極限了！
沒有猶豫，他一揮手，拿出了另外兩個結晶，分別散發著黑色與銀色的光華。
這三個結晶，是三個神位，分別象徵著「錯誤」，「門」，「愚者」！
他張開嘴巴，將三個神位同時吞入。
……
在剛才唐三的海神傳承儀式中，阿蒙於最後關頭頂替了他，完成了對神位的「竊取」，同時，這也是讓傳承儀式發生了「錯誤」。
以「竊取」、「錯誤」這兩個行為的概念為基礎，輔以由「欺瞞導師」扭曲而來的指向與此行為相關的信仰，他成功凝聚出了「錯誤、偷盜之神」的神位。
隨後，他又竊取了火神神位中攜帶的信仰，「欺騙」規則，將其暫時性的轉化為指向「穿越」、「虛空漫遊」、「空間粉碎」，這些行為的信仰，凝聚出「門、空間之神」的神位。
不過阿蒙並沒有直接容納這兩個神位。因為他發現，指向不同神位的信仰是存在排異性的。
之前他還是圖鐸帝國皇帝的時候，「小偷」的信仰就與「征服者」、「暴君」之類的信仰發生了衝突。
作為主體信仰的「小偷」排斥著其餘零零碎碎的信仰，雖然排斥的力度不是很大，但這種排斥力會隨著信仰的增多而變強。
阿蒙估計，在凝聚神位以後，普通的神明應該可以克服排斥力，勉強利用其他類型的、指向自身的信仰，不過無法利用它們凝聚第二個神位。
他自己則可以依靠「錯誤」的特殊性，再度容納第二個神位，但那也到了極限，兩個神位形成的強大斥力會讓他再也無法凝聚第三個。
所以阿蒙決定凝聚出神位後不立刻容納成神，而是等三個神位全部到手，同時容納，一步到位！
這能最大限度地減小不同神位之間的排斥，使得多神位成為可能。
通過「欺瞞導師」欺騙規則得來的扭曲過的信仰，所凝聚的神位是不能長時間維持的，只有容納了「錯誤」神位才能解決隱患，因此阿蒙必須在短時間內就凝聚出三個神位。
唐三的成神儀式恰好集齊了所有材料，滿足一切條件，是阿蒙最佳，也是近期可以看到的唯一的機會！
他打算冒點險，直接狩獵修羅神與海神，在狩獵的過程中「愚弄」他們，將他們也作為自己登神的墊腳石。
阿蒙雖然謹慎，但也不缺乏冒險精神，在收益足夠、把握足夠的情況下，他是不介意做出一些較為激進的事情來。
尤其是在風險可控，有退路的情況下！
就算是失敗了，被海神與修羅神其中的某一個或者兩個都逃脫，阿蒙也有後續方案。
最壞的可能是神界發現了他的威脅，直接發動大清洗，清除整個斗羅界面的所有生物！
可從海神、修羅神逃離，到與諸神溝通，發起審判，需要一定的時間，這段時間，阿蒙完全可以再進行一到兩次竊取神位的嘗試。
千仞雪的傷勢是否恢復完全在阿蒙的一念之間，他隨時可以取消時間力量對她傷口的抑制。
比比東的神考也被他的分身拖延著進度，他完全可以放棄阻攔。
只要阿蒙不再對這兩者進行干擾，她們肯定不會錯過機會，以最快的速度嘗試成神。
另外，雷音那邊同樣如此，只需阿蒙點頭，他就會立刻開始信仰登神。
基本將三人的成神進度掌握在手中，這是阿蒙敢於冒險的底氣！
雖然這樣成神，只能凝聚最多兩個神位，不是最好的選擇，但這能讓他的活動範圍不再局限於斗羅星，可以前往另外的星球，躲避諸神的大清洗。
阿蒙的後續方案沒有用上，他計劃進行的非常順利，就連有極大的可能為了拖延海神、修羅神而死的「岩燼」，也沒有死去。
他成功在「欺瞞導師」的能力達到極限，規則開始反噬前，凝聚出了所期望的三個神位，並將他們容納！
……
無盡的虛空亂流中，阿蒙的身體開始發生異變，變成了一個凝聚又分散的蠕蟲漩渦。
一條條有著十二道圓環，散發著星輝狀色彩的半透明蠕蟲穿梭游弋，它們似乎有些混亂，分不清方向，但始終團結在一定的範圍內，沒有徹底分散。
有零星幾個不太合群的「時之蟲」想要離開這個範圍，也被其餘的給擋住去路，強行拉了回來。
周圍的空間亂流變得更加混亂、更加無序，更加可怕，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那團蠕蟲漩渦。
所有的空間碎片在靠近漩渦時，都會被悄無聲息地分解，化為星星點點，成為蠕蟲們的養料。
它們，或者說祂，是「時空之王」！
在本體發生異變的同時，阿蒙所有的分身也都陷入了呆滯的狀態，思維同時受到影響。
……
天斗城，一名正在向胡列娜匯報政務的官員陷入了痴傻狀態，只會發出「阿巴阿巴」意義不明的囈語。
除了他之外，旁邊的幾名官員同樣雙眼無神地看著大廳的天花板，一副痴痴傻傻的樣子。
胡列娜眉頭一動，臉上露出幾分迷茫，隨後不著痕跡地遠離了他們一些……難道傻子真的會傳染？
……
夜之都，大街小巷不時可以看到呆呆地站在原地的人們，他們嘴角流出口水，雙眼沒有焦距。
雷音通過「心網」，感知到了城裡的狀態，神情一肅，化作一道雷光從穹頂的缺口處離開，飛上天空。
「這是……什麼情況？」
他錯愕地發現，全城有幾乎三分之一的人變成了這個樣子！
……
一處灰暗死寂的空間中，正在與比比東戰鬥的阿蒙分身忽然陷入了呆滯。
比比東抓住機會，揮動羅剎魔鐮乾脆利落地將其砍成兩半。
她皺起好看的眉頭，露出一絲疑惑：「剛才發生了什麼？阿蒙似乎有些不對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