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活命的代價（二合一）

  「不不！」

  看著不受控制地朝這邊飛來的維娜，龍傲天決絕的表情瞬間土崩瓦解，喉嚨迸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我，維娜她只是幫我出主意而已，不關她的事！」

  他憤怒的瞪視著霍雨浩，語無倫次地說道：「是我想要殺你的人，放了她！我可以任由你處置」

  「不好意思，我拒絕。」

  霍雨浩平靜的打斷了他的話：「你現在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龍傲天身體一顫，沒等他開口，毒不死的聲音便透過擂台的屏障，清晰的傳入了幾人的耳中。

  「那我呢？我有資格和你談條件嗎？」

  在龍傲天陡然驚喜的視線下，霍雨浩挑了挑眉，偏頭對上了毒不死朝他投來的冰冷視線，輕聲開口。

  「那得聽聽條件才能做決定。」

  見霍雨浩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毒不死忍不住皺起眉頭，尤其是在看到擂台上橫七豎八的本體宗天才的屍體後，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更是有再度洶湧的趨勢。

  但即便他再憤怒，也清楚的明白，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救下龍傲天和維娜。

  仇恨可以等以後再報，但這兩位天才一旦出了什麼事，那本體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一蹶不振。

  「雖然這件事是我本體宗挑起，但我們也已經付出了五名弟子的代價，相比之下，你們聖靈教的那個傢伙除了手臂受了點小傷，整體並無大礙。」

  只見毒不死先是瞥了一眼休息區的魯耿耿，在有理有據地分析完雙方的情況後，像是做出了很大讓步一般，沉聲提議。

  「所以放了他們兩個，這件事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

  像是被這句大度的話給逗笑了，霍雨浩語氣戲謔的反問：「毒宗主這是想讓我既往不咎？」

  「是我對你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

  毒不死冷聲糾正，似是對霍雨浩那散漫的態度感到憤怒，他的聲音都下意識提高了幾分。

  「別告訴我，自打成了日月帝國的國教以後，你們就自覺高人一等，認為死去的五名本體宗弟子比不上你們邪魂師的一對胳膊！」

  「一對胳膊？」

  霍雨浩聲音陡然冷冽了下來：「如果當初我沒及時趕來，我聖靈教的七名參賽者又能活下來幾個？」

  「」

  自沉默中，他凝視著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毒不死。

  「看著我做到了你們想做，又沒能力做到的事情，然後高高在上的跑來我面前，用施捨般的語氣跟我說。

  ——到此為止，你放了我們的人，我們可以大度地對你的行為既往不咎？」

  「就好像我們做錯了什麼事，需要仰仗著你們的那一點寬厚仁慈才能繼續活命一樣……」

  如同在講一個笑話，霍雨浩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語氣帶著譏諷。

  「你也配？」

  「……」

  毒不死怒不可遏，深吸了一口氣後，聲音冰冷的將問題拋了回來。

  「那你想怎麼樣？」

  霍雨浩並沒有急著回答毒不死的問題。

  無視了對方難看的臉色，他環顧了一圈，傲慢地將自己的話語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正好，趁著現在人比較齊，我再順便把事情說得更明白一點。」

  「我知道，不只是本體宗，在座的有很多人不喜歡邪魂師，但是沒關係，我也沒指望你們能夠喜歡，因為你們喜歡與否，都不能阻止我做出任何決定。」

  「而那些對邪魂師抱有恨意，殺之而後快的人，無論你們是出於自身的崇高道德也好，還是單純的因為曾經受到過邪魂師傷害，想要報仇也罷，手腳都長在你們自己身上，想幹什麼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近二十萬人的比賽場上，只有霍雨浩冷漠的聲音在緩緩迴蕩。

  「——當然，前提是你們覺得自己有這個能力動手，並且能夠承擔事後追責的代價。」

  說完，他再次看向了毒不死所在的位置。

  「既然你想要談條件，那我就給你條件，本體宗從今以後全面入世，並將宗門地址搬遷至日月帝國境內，接受聖靈教管轄……」

  一口氣講完自己的條件，霍雨浩才在毒不死那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表情下，緩緩補充道。

  「做到這些，我就放了他們兩個。」

  「不可能！」

  毒不死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霍雨浩的條件。

  先不說別的，單單遷移宗門這一條，他就不可能答應。

  畢竟論名聲，本體宗可不比全是邪魂師的聖靈教好多少。

  而他們之所以不需要像聖靈教一樣隱藏起來，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宗門所處位置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若是強攻，起碼得擁有本體宗三倍的體量才能有一定的機會。

  三倍體量，或許各大勢力聯合起來能夠做到這一點，但本體宗也不是傻子，抱著搞事的態度，他們特地選擇在兩塊大陸相撞之後，各國之間因為戰爭而元氣大傷的時候出世。

  這會兒的斗羅三國因為戰爭的緣故，關係產生了較大裂痕，相互忌憚的同時又虎視眈眈。

  沒有人願意為了對付一個本體宗而聯合，更沒有人願意在日月帝國的眼皮子底下，耗費如此巨大的代價在他們身上。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不是占據了這塊有利的地理位置，早在幾千年前，星斗大森林獸潮爆發那會兒，他們怕是就已經被憤怒的各大勢力給剿滅了。

  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搞事？

  而這小子居然讓他們放棄如此得天獨厚的優勢，跑來日月帝國重新開始？

  這和讓烏龜放棄自己的殼有什麼區別！？

  誰知道如果遷徙到了日月帝國，那些曾經被他們欺負過的勢力會不會突然一拍腦袋，回想起幾千年前的仇怨，聯合起來討伐他們？

  三倍於本體宗的體量或許比較難搞，但如果只需要一倍的體量，相信那些大勢力不會介意湊一點人，找他們來一波秋後算帳。

  他們確實十分樂意與其他勢力一起討伐原罪之城，討伐聖靈教。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願意成為那個被討伐的對象。

  而且這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他們來了日月帝國後，居然還要受一群邪魂師的管轄！？

  要知道，就算是如今正在與他們合作的天魂帝國，彼此之間也是對等的關係，誰也管不了誰。

  作為大陸最頂尖的勢力之一，他們沒有去欺壓別人就算燒高香了，既然還想著讓他們服從管教？

  面子上過不過得去暫且不提，這要答應了，他們以後還怎麼搞事！？

  不但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地理優勢，從此還得受制於人，與收編沒什麼兩樣。

  毒不死簡直不敢想像，一旦答應了對方的條件，本體宗的未來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他是很重視龍傲天沒錯，但不可能為了一個龍傲天將整個宗門的未來棄之不顧。

  畢竟龍傲天就算沒了，他們本體宗也只不過是缺少一代抗大旗的領軍人物，頂多為此消沉頹廢一段時間。

  但只要基業還在，蟄伏忍耐個一兩百年，等宗門內再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天才，他們照樣可以出來隨便搞事。

  相反，如果真像霍雨浩所說的，入世後接受管轄，那麼他們將再無翻身的機會，世世代代只能淪為日月帝國的走狗，為其賣命到死……

  「小子，本體宗絕不會接受如此無理的要求！」

  毒不死怒視著霍雨浩，再難壓制臉上的怒容：「能夠對你的行為既往不咎，已經足以展示我的誠意，但如果你繼續得寸進尺，肆意妄為，結果只會是雙方玉石俱焚！」

  「那就不談了唄。」

  霍雨浩將空閒的另一隻手掌搭在維娜的脖頸上，在動作溫柔地將之提到與龍傲天平齊的高度後，偏頭看向了觀眾席上的毒不死。

  「我覺得你可能有一件事沒搞清楚，我站在這裡和你談話，不是為了和你們本體宗化敵為友，也不是為了看你們展現誠意。」

  他語氣鄭重地說道：「我只是在讓你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不再關注毒不死鐵青的臉色，霍雨浩偏頭看向了絕望的龍傲天和維娜。

  「很遺憾，看樣子你們的宗主似乎並不願意為你們的行為買單，那我也只能……」

  「等，等一下。」

  飽含忐忑的清脆聲音打斷了霍雨浩的話語，他看向手中的維娜，手掌逐漸收縮，似笑非笑。

  「不知公主殿下有何指教？」

  「求求你，放，放了龍傲天……」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維娜本能地試圖掰開箍在她脖頸上的手掌，艱難的說出了自己的提議。

  「我，我可以支付代價……」

  「用我自己。」

  龍傲天瞳孔一縮，短短的四個字，卻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他耳邊轟然炸響。

  短暫的怔愣過後，他整個人像是陷入了癲狂一般，拼了命的掙紮起來。

  「維娜，你想幹什麼！？」

  能夠在二十歲之前達到魂聖修為，可想而知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內心有多麼驕傲？

  即便在明知道史萊克出了一個霍雨浩的情況下，他依舊滿懷著自信，毅然決然地選擇參加這一次大賽，準備在擂台上與之一決高下。

  然而現實卻給了他一個無法承受的巨大打擊。

  根本沒來得及和霍雨浩碰面，他的驕傲便被眼前的傢伙親手粉碎。

  親眼目睹了往日無話不談的隊友在自己的面前一個個慘死，如今更是要眼睜睜的看著未婚妻用自己作為代價，去向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換取他能夠繼續活下去的權力。

  就好像那些變態至極的故事中，讓人光是看著就忍不住氣到熱血沸騰的男主角一樣。

  一想到邪魂師都是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肆意妄為，滿腦子淫穢思想的變態，他就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

  維娜如果真的落到這傢伙手裡，又會遭受什麼樣的折磨？

  伴隨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情緒自心頭蔓延，前所未有的熱血湧上了他的大腦，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怒意。

  無需暴怒原罪的幫助，此刻的龍傲天輕而易舉便達到了理智幾近崩潰的邊緣。

  他雙眸赤紅地怒視著霍雨浩，語氣哆嗦著，奮力咆哮。

  「我警告你，別動她！殺了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遺憾的是，霍雨浩就像是被剛才的話語徹底勾起了興趣一般，眼神玩味的看向了維娜，任憑他如何叫囂，都始終不曾看向他一眼。

  「繼續說。」

  霍雨浩雙眸眯起，一邊說著，一邊微微鬆開掐著維娜的手掌。

  重新感受到空氣的香甜，維娜有些貪婪地大口喘息著，然後，不受控制的瘋狂咳嗽。

  但很快她就壓下了那股劫後餘生的心悸感，重新調整好了狀態，連帶著臉上也擠出了一抹略顯嫵媚的笑容。

  然而就在她對上那到自兜帽中探出的視線後，忽然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

  太平靜了。

  原本她以為霍雨浩是對自己的姿色感興趣，但看到那雙沒有半點慾念，只剩死寂的灰色眼眸，她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想錯了。

  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懷揣著忐忑的心情，想不明白的她只能儘可能地不去看一旁的未婚夫，語氣中帶著一股讓人心癢難耐，浮想翩翩的哀求。

  「我是團隊的指揮者，針對聖靈教的計劃幾乎都由我一人制定，我也甘願為此付出代價，但閣下應該也明白，相比起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一位活著的帝國公主無疑能夠提供更大的價值」

  「不，不要」

  也許是已經意識到了維娜想要說什麼，也許是喉嚨都嘶吼到沙啞，龍傲天已經不再發出咆哮。

  而是哽咽著，卑微祈求。

  「維娜，別這樣做」

  對不起，傲天

  維娜心中一片悲涼，強烈的愧疚促使著她不斷默念著對不起。

  從霍雨浩的態度可以看出，自己身上絕對有什麼東西吸引著霍雨浩。

  無論是這副軀體也好，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也罷，這都是他們兩個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毒不死不願意為了他們而拋棄整個宗門，那麼就只有自己主動獻身，才能讓龍傲天活下去。

  「正如剛才所說，只要閣下願意放龍傲天一條生路，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作為交換」

  說到這，維娜默默低下頭，強忍著內心的屈辱，低聲補充了一句。

  「包括我的身體。」

  這發展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啊？

  怎麼感覺自己在反派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霍雨浩眼底閃過一抹古怪之色，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是其他人對他說這種話，他肯定是懶得多費口舌，直接動手殺人了。

  但維娜不一樣。

  這個擁有雙生武魂的天才少女，有一個令他十分看重的優勢。

  那就是精神屬性，擁有白銀級二次覺醒的大腦武魂。

  毫無疑問，這正是傳靈塔所欠缺的頂尖人才。

  倒不是說精神屬性的魂師已經稀缺到讓他不得不選擇維娜，而是他需要一個能夠在這條路上走到頂端的存在來鎮場子。

  普通的精神屬性魂師雖然稀少，但多少還是能夠招到一些的。

  特別是在這屆大賽上打響名聲後，未來傳靈塔一旦向全大陸公開招聘，不說把所有精神屬性魂師吸引過來，起碼招滿是沒問題的。

  但問題是，想要在這些人當中挑出一個天賦比維娜厲害的，那還真是有點困難

  和身為魂獸的阿露一樣，精神屬性的魂師同樣有著身體素質偏弱的特點，這也就意味著他們修煉天賦會被身體的經脈拖累，並不會高到哪去。

  就算傳靈塔能夠解決精神魂獸問題，想要誕生一位封號斗羅也是難如登天。

  總不可能以後傳靈塔給十萬年魂獸舉行魂靈儀式，都讓他這個塔主親自出馬吧？

  雖然聖靈教中也有那麼一兩位精神屬性的封號斗羅，但他們身上往往都帶有令人不適的邪氣，可能會在魂靈儀式的過程中引起魂獸不必要的反感，導致儀式失敗。

  所以，培養一位在精神屬性方面擁有頂級天賦的打工仔是必要的。

  結合前世的經歷來看，維娜在領導方面的天賦也同樣出眾，只要像對待聖靈教高層那樣，讓其簽個主僕契約，確實就是管理傳靈塔的不二人選

  想到這，霍雨浩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只見他偏頭看向龍傲天，語氣認真的說道。

  「恭喜你，你獲得了來之不易的第二次機會，希望你這次能夠珍惜它。」

  說完，在維娜驚喜的目光下，霍雨浩直截了當地鬆開了她脖頸上的手掌。

  緊接著，他便凝聚出一張造型古樸的羊皮卷，遞到了維娜的面前。

  「將額頭貼上去，不要抵抗，等契約結束我就放人。」

  「這，這是什麼？」

  像是已經預料到了什麼，維娜聲音明顯帶上了幾分不安。

  「主僕契約。」

  霍雨浩平靜地給出了答案：「這是你答應要付出的代價，簽下它之後，你的一切都將為我所有。」

  「不，不！！！」

  龍傲天神色陡然猙獰，像是恨不得將霍雨浩碎屍萬段，啃噬血肉。

  然而霍雨浩並沒有再給他張嘴的機會，隨著眼底暗紅色光芒一閃，他猛地將龍傲天朝著地面摜去。

  砰——

  在感官放大的加持下，疼痛瞬間超過了龍傲天的承受極限，讓他就這麼昏死了過去。

  「傲天！」

  她回過頭，怒視著霍雨浩：「你明明剛剛才答應我的！」

  「他只是昏過去了，而且我記得，我答應的好像只是放他一條生路。」

  霍雨浩淡淡開口：「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快點做出決定，否則我不介意將你正在擔心的事情變為現實。」

  「你，你就是個魔鬼」

  一邊說著，維娜一邊看向了霍雨浩手中的羊皮卷，嬌軀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著。

  也好，起碼傲天昏迷了，看不到這一幕

  短暫的猶豫過後，她神色悽然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龍傲天，接過那張羊皮卷，朝著自己的額頭貼去

  幾分鐘過後，她重新睜開了雙眼，一如當初在亡靈位面中的阿銀一樣，在觀眾們愕然的目光下，神色複雜地朝著霍雨浩恭敬行禮。

  而霍雨浩則是看向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裁判。

  「麻煩宣布比賽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