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智主持會議的是魏楚勛,這次會議要討論的主要是臨床實驗數據收集,以便融智技術團隊有充足的樣本進行模型訓練。
這樣細節的會議,顧見白自然是不會參加的,程方舟的頭像倒是加入了進來。
事實上,姜梨初已經三天沒有跟顧見白聯絡了。
想到那晚,姜梨初罕見的在會議中走神了。
「梨初?」
魏楚勛連著叫了兩聲,姜梨初才回過神。
「抱歉,剛剛信號有些延遲。」
員外歪著頭,看著首座上坐著的姜梨初,勾了下唇角。
姜梨初簡單的做了個開場,智靈的主持方是負責臨床的員外。
「接下來由我公司陳子琰,陳主任來介紹相關數據細節。」
介紹完畢後,姜梨初就關了麥克風,後面的內容由員外負責。
姜梨初今日一件白色正領襯衫,粉黛未施,一頭長髮用一個珍珠夾隨意盤起。低頭記錄時,臉側落下來幾縷碎發,勾勒著她漂亮的下顎。
隔著屏幕,魏楚勛的視線從始至終都停留在她臉上。
他沒有想到,還能遇到她。
當年心底暗藏的心意,如今似乎再也掩飾不住了。
他現在是不是,可以配得上她了。
會議結束後,魏楚勛語氣隨意又親近,盯著屏幕上姜梨初的眼睛問,「小師妹,明天有空嗎?」
還沒有及時下線的眾人,紛紛投來些別有深意的笑容。
叫小師妹,那就是私事了。
魏楚勛的心思明顯,畢竟他長相出眾,學歷高,年紀輕輕就當上了總監。
以往也不乏,主動追求者。
只是都被他婉拒了,都想著他心裡有人了。
再看他對姜梨初的態度,難怪了,也只有這樣的能讓他念念不忘。
整場會議,姜梨初開口的時候不多。
大多數都是側臉對著屏幕,此時她平靜清澈的眼睛看過來時,魏楚勛為他的小心思有感到一絲慚愧。
不過,他並不會後悔。
私下裡,他也曾聯繫過小師妹,只不過都被婉拒了。
他不想,再錯過了。
魏楚勛坦然微笑,「明天吳老師那邊讓我過去一起討論關於情緒在腦波中的細微變化,小師妹要是有時間,可以一起來聽一聽。」
理由充分,而且,據他對小師妹的了解,她從來不會在公開場合給人難堪。
「好的。」果然,姜梨初答應了。
他心中狂喜。
「魏師兄,不知道是否介意我帶一位實習生一起,他對這個方向也頗有研究。」
姜梨初說的是谷楓,本來實習生應該是暑假入職的。但無奈谷楓太過積極,每天忙完自己的學業上的事情,就來找姜梨初要工作。再加上,最近姜梨初確實也有需要,就讓他提前參與了。
魏師兄說的這個部分,正好是她帶著谷楓一起做的。
姜梨初是認真的覺得魏楚勛在這個方向的深入非常值得他們學習,一點都沒往其他地方想,甚至還因為要帶人過來有些不好意思。
魏楚勛為自己的私心有那麼點小尷尬,「當然可以,小師妹對我說話不用這麼客氣的。」
姜梨初仍保持著端正的坐姿,「應該的,魏師兄,明天見。」
「明天見,小師妹。」
……
賓利車裡,臉色蒼白不像樣的顧見白,摘了耳機。
程方舟連忙遞上一瓶水,看了眼兩人中間他的手機,見會議結束,輕輕按了退出。
今天是顧見白第一次復健訓練,足足4個小時。
程方舟全程心驚膽戰的看下來,清楚那絕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痛感。
顧見白一聲不吭的扛了下來。
結束時,身上的衣物幾乎被汗水浸透。
程方舟跟著顧見白的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算短。他就沒見過比他老闆更能忍的人,他的老闆對自己是真狠。
車子進入別墅區,路上的車子變少,景色也變得宜人。
沒過多久,賓利開進了別墅區的樓王位置。一座占地誇張的獨立庭院門被遙控打開,車子又開了幾分鐘,才停到了主樓門前。
程方舟快速下車,繞過來拉開顧見白身側的車門,門口候著的管家則是已經準備好了輪椅。
顧見白冷聲道:「不用,以後都不用。」
管家和程方舟一向以他的命令為準。
懸著一顆心,看著顧見白下車。
下車第一步,顧見白似乎晃了一下。
但很快,第二步、第三步……顧見白走的越來越穩。
別墅大廳低調奢華,燈光的亮度恰到好處。程方舟一路跟著顧見白,走到電梯廳,才停下。
管家也停在了這裡。
再往裡是顧見白不允許,他們不能擅自踏入的領地。
顧見白聲音很小,音色有些冷,「都回去吧。」
「是。」
程方舟看著顧見白進去,然後按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後,顧見白才露出些帶著痛苦的表情。他閉了閉眼,看了眼電梯門反射出的他現在的樣子。
可真是狼狽!
黑衣黑褲,周身散發著冷冽的氣場。
電梯到了,顧見白的面容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來的冰冷。
他按照平日裡的習慣,先去沖了個澡,換上了睡衣。然後接下來應該是剃鬚、刷牙,他站在鏡子前,一動不動已經差不多快十分鐘了。
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要是非要說現在是什麼情緒。
大概是,對自己現狀的不滿意,要比對其他人的嫉妒來的更強烈一些。
身體的每個毛孔,都散發著不舒服的痛感。
在他與自己無聲的對峙中,最後他翹了翹唇角。
顧見白打開水龍頭,開始接下來的步驟。
時間來到了晚上十點,離高涵給他制定的休息表睡覺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他坐在書桌前,手裡摩挲著已經看了兩個小時的幾張列印紙。
以顧見白的記憶力,從第一遍看完,他就已經記下了紙上的每一個字。
這是管家提前放在他書房的,關於凱立、姜擎宇還有他那個私生子的調查報告。
此時,他的視線終於從紙上移開。漆黑銳利的眼眸,迎著檯燈的白光。
那白光在他的眼珠上投射成一個圓點,像是在黑色的岩漿里投入了白色的火花。
一種說不出來的酸澀,自他心底翻騰,沖涌。他將那幾張紙放進了抽屜,唇角勾出了一絲很淡的輕笑,像是在嘲諷著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