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廳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遙控器此時就在姜梨初手中。無數的潮水暗涌,靜待那一刻的浪花。
姜梨初被一旁的顧家輝遞過來一束花。
粉紫色的蝴蝶蘭、白色的玉蘭,垂落點綴的春蘭葉,用白色的雪蘭紙包裹。
穿著一身白色絲緞的禮服,緩緩走向人群中央的那個人。
她想她應該腳步快一些,再快一些。腳下的地毯像是變成了青草地,踩在上面有一種不真實的漂浮感。
她越走越快,最後幾步用了小跑。
停在顧見白的面前,眼神清亮滿是欣喜,像每一次靠近時的一樣。
姜梨初很輕地說:「顧見白,我可以嫁給你嗎?」
她緩緩將手中的花雙手送出,像是公主交付她的承諾。
顧見白彎了彎唇角,笑了。
宴會廳的燈是白色的光,很亮很亮,一點都不柔和。
可那一刻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顧見白臉上的溫柔。
他英俊的臉,還有那雙含笑的眼睛。
溫柔的接過她手裡的花,溫柔的鄭重回復,「可以。」
姜梨初一直知道自己不算是個樂觀主義者,她所設想的各種求婚的場景,都不敢預設結局。
她不敢。
她也不算是個悲觀主義者,她用理智克制自己。會告訴她如果結果不盡如人意,那一定是她不夠努力。
可這一路,顧見白讓她知道她好像可以不用努力就可以……就可以夠到她最重要的那束光。
他們的第一次交集,到後來的每一次,都是顧見白在不斷地靠近。
她只要等著就好。
就像今天,他親自給了她一個圓滿。
她不敢想,不敢夢的最好的圓滿。
「跑過來做什麼,慢慢走就好。」顧見白看著還在微微喘氣的姜梨初,「我又不會不等你。」
姜梨初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面滿滿都是她,「可我不想讓你等。」
清亮的眼睛裡,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愛意,從裡面流淌而出。
那麼熱烈。
顧見白以前不太相信會有什麼純粹的東西,他從小看著母親在痛苦中掙扎,有時候會覺得自己是個很冷血的人。
不理解母親為什麼要把心放到其他人的身上,讓自己這麼的痛苦。
他從不覺得自己會在有一天,因一個人的喜而喜,因一個人的悲而悲。
那太過危險。
可這一刻,他看著彎腰為他重新戴上戒指的女孩。
他執起那隻手,虔誠的吻上連接著她心臟的那根血管——
我將永遠臣服於你。
「顧見白,人生不過三萬天。前一萬天我在長大,中間一萬天用來愛你,剩下的時間做我自己。」
但我對你很偏心,在長大的那一萬天裡我已經開始愛你了,在做自己的時間裡我也會繼續愛你。
有聽到的人覺得,這個女孩子還是不會說話。她應該說她會永遠愛,時時刻刻愛,這樣男人才會更感動。
可他們不懂。
顧見白的愛很偉大,是讓她做她自己。
顧見白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我也有禮物要給你。」
他從輪椅上站起來,掏出一顆彩色的寶石項鍊,中間的吊墜是一朵白色的玉蘭花,花蕊是一顆黃鑽,在燈光下透出陽光的顏色。
顧見白將項鍊戴在了姜梨初的脖子上,心在不可抑制地觸動,牽著她的手交握的更加貼近,他還要陪著她實現許多許多的願望。
不要因為愛人迷失了自己,你要永遠燦爛!
顧見白向她走近一步,轉過身兩人並肩牽著手,有人帶頭鼓掌,整個宴會廳都響起了掌聲。
「恭喜顧總,郎才女貌,百年好合!」
「恭喜恭喜,顧夫人的項目最近很有名。」
「老顧,姜小姐,恭喜二位。」
「小叔、小嬸,恭喜恭喜。」
……
顧見白在蘇城本就是傳說一般的存在,如今他在這樣的場合以這樣高調的方式將姜梨初帶到所有人面前。比之前融智公布兩人的訂婚,更讓人切身感受,這位顧夫人怕是顧見白放在心尖上的人。
今日的宴會,姜擎宇也在,只是他的座位已經不在中間那一批。
周圍還有不知道內情的人,疑惑,「姜總怎麼不去前面,還是姜總有福氣,得了這麼個神仙女婿。」
姜擎宇的臉上肉眼可見的帶著疲憊,身邊不停的有擠不到中間,就對著他說恭喜的人。姜擎宇也只能笑著點頭,抬頭看向中間的基本看不到他們人影的方向,心裡全是苦澀。
這大概是顧見白待的最久的一次商務宴會了。
他帶著姜梨初坐在最首桌,無論是誰來祝福,他都一一回復。除了他,宴會中最矚目的就是他身邊坐著的姜梨初了。
顧見白對來的每一個人都會加上一句,「這是我夫人。」
他眼裡染著溫和的笑意,將姜梨初半護在身前,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他是她身後的人。
「顧見白,你今天怎麼在宴會呆這麼久。」姜梨初覺得自己臉都快笑僵了,忍不住向後躺,低聲問身後的人。
顧見白靠近她的耳朵,「嗯,很喜歡你這個夢想,想多感受一會。」
姜梨初沒忍住,回頭白了他一眼。
顧見白笑的更加張狂,哪裡還有半分之前剛進場時冷漠的模樣。
大家最覺得有些惋惜的大概就是,今日沒有帶女眷家屬了。還好,顧家的訂婚宴就在不久後,都暗自決定回去一定要交代好家裡人在顧夫人面前多露露臉。
在場除了姜擎宇,還有一位內心苦澀的人,盧大少。
眼見身邊跟他說話的人,越來越少,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下定決心起身往前面那桌走去。
「顧總,姜小姐,恭喜。」
顧見白沒有說話,帶上幾分漫不經心,喝了一口紅酒。
姜梨初抬起頭,認出了來人,臉上的笑多了幾分應酬,「多謝盧總。」
盧大少知道,後面有不少雙眼睛都在看著。眼前一天之間將盧家拉入風暴的人卻異常平靜,盧大少知道他若不儘快當斷則斷,他將遭遇更大的風暴。
少頃,盧大少終於再次開口,「顧總,盧銘傑那邊我會給顧總一個交代。」
「哦?你覺得我需要什麼交代?」顧見白的語氣算得上輕柔,但每個字都清楚而冷酷,「我顧見白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來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