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隨人願

  渝冬生被夏天帶回家的時候,屋子裡的人先是一臉疑惑,馬上禮貌熱情招呼著。

  「夏天,你只說今晚有個朋友要來,可沒說是渝醫生啊?」李燕隱隱猜到了什麼,也不戳破。

  「爺爺,爸,媽,給你們正式介紹一下,我男朋友,渝冬生。」夏天拉著渝冬生的手站到他們面前,「沒有提前說,就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誰叫你們比我還早認識他呢。」

  「男朋友,好好好。」夏老爺子高興得連連叫好,「孫女婿,快過來挨著我坐。」

  夏偉民和夫人相視一笑,搖搖頭,雖然小伙子早合了心意,老爺子這聲「孫女婿」叫得未免也太著急了些,畢竟才第一次見家長。

  本想給家人驚喜的夏天倒是詫異了,緊跟在渝冬生後面坐到爺爺旁邊,「爺爺,什麼意思?咋感覺我被你們套路了?」

  「我可啥也沒幹。最多也就是動用了一下意念撮合你們。」夏老爺子樂呵得閉不上嘴,真是天隨人願,盼什麼來什麼。

  「你是不知道,你倆見面之前,你爺和你爸就準備給你們牽線搭橋了。」李燕把準備好的果盤和茶端了過來,「還是因為知道渝醫生有女朋友了才作罷。」

  夏偉民在一旁乾咳了一聲,李燕反應過來現如今提起這茬不合時宜。

  「冬生,我倆到書房坐坐?」吃完晚飯,夏偉民起身往書房走去。

  「爸,有什麼話就在這說吧。」夏天生怕夏局長為難她的冬生。

  「放心吧,我就是想和他聊聊工作上的事。」女兒的小心思他明白得很,只是現在就這般護上了,讓他這個父親多少有點吃味。

  渝冬生輕輕握了握夏天的手讓她放心,然後故作輕鬆地跟上夏局長。而他此刻正感受著從未有過的緊張,這壓力有來自局長的,也有未來岳父的。進書房,應該不是只談工作這麼簡單。

  書房的門一關上,便把外面的歡樂輕鬆隔絕開來。

  「坐吧。」夏偉民坐到書桌前的大搖椅上,指了指對面的木椅。原本準備在離書桌較遠的沙發上就坐的渝冬生,趕緊走過去面對面坐下。未加掩飾的威嚴氣勢壓得他頭皮發麻。他雙手放在膝蓋上,靜靜地等著局長發話。

  「現在在你面前的不是局長,只是一個女兒的老父親。」夏偉民醞釀良久開了口,語調有些低沉。

  渝冬生迎上夏偉民收斂了銳氣的目光,微微點頭。

  「上次他爺爺手術,我們一家就很看好你。性格溫和,技術精湛,是一個前途無量的優秀醫生。」夏偉民先來了個鋪墊。

  渝冬生知道這番表揚無需他認同,後面的「但是」才是人家想表達的,比如我們的家庭條件差異太大,你倆的成長經歷太不相同,是否該知難而退等諸如此類的。

  「可是,我很在意你曾經的戀愛經歷。聽說她是你們科室的醫生,當時感情很深的,為什麼分手?」

  夏偉民的「可是」太出乎渝冬生的意料。

  渝冬生趕緊收起自己的胡思亂想,這個問題若是旁人問必定難逃八卦之嫌,出於一個父親的口,卻事關女兒今後的幸福感情生活,也能試探出你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是的,我們曾經很相愛。在談婚論嫁的時候,她提出來分手。我贊同她說的,兩個人在一起,是兩個家族的結合。當然分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們倆的追求不一致。」渝冬生的聲音很平靜,沒有詆毀,沒有怨懟,也沒有悔恨。

  夏偉民從渝冬生的眼睛裡看到了「徹底放下後的坦然」,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們還在一個科室?」

  「分手不久她調去了婦產科,去年和林錚結婚了。就是林峰院長的侄子。」

  「哦。那你怎麼看待我們兩家之間的差異?」前女友為此跟他分了手,夏偉民很想知道渝冬生心裡這道坎怎麼過。

  「我和夏天本就是平等獨立的個體,我們擁有的除了父母給的,其他更多的我們想自己去爭取和創造。而我願意努力去補齊我的不足,用我的愛,我的付出。因為我和她有同樣的目標和追求。」提起夏天,渝冬生的眼裡不自覺地放著光。

  夏偉民相信渝冬生說的,他甚至有些為自己感動,還好沒把女兒養成一個沒有目標和追求的庸人。

  接下來的談話,就真的只關乎醫院和專業的發展建設了。渝冬生的一些見解和想法,讓成天困坐辦公室的局長接了地氣,他不禁對他更加刮目相看。

  兩人說笑著從書房走出來,夏天飛快竄過去挽住渝冬生,「他沒難為你吧?」

  渝冬生親昵地颳了下她的鼻子,悄聲說,「伯父把你嫁給我了。」

  「冬生,你倆今後千萬別生女兒,眼見自家閨女投進別的男人懷裡的滋味,真不好受。」夏偉民幸福地苦惱著。

  送冬生回家又送夏天回家的路,變得好短又好長。

  「夏天,下周末我帶你回老家。」

  「好啊,這樣見了雙方家長,我們是不是就算訂婚了?」

  「你向我求婚那天,我就娶定你了。」

  「我哪有向你求婚,你亂說。」

  「對對對,你沒求嫁,是我求娶的。」

  「本來就是嘛。可我真的好喜歡你,冬生。」

  「夏天,我愛你。」

  ……

  周五晚上,渝冬生從手術台下來,接上早等在醫生值班室的夏天,兩人一路小跑著回家。

  早上弟弟說今晚會帶女朋友回來吃晚飯,渝春花高興了一整天,一下班就開始準備。左等右等,快八點了還沒見人影兒。她把菜又端回廚房蓋上。

  「大姐,我們回來了。」門口傳來弟弟的聲音。

  「大姐好,我是夏天。」一個雪白漂亮的姑娘衝著她喊,渝春花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雙手接過姑娘手中大包小包的東西。

  「姐,飯做好了嗎?」渝冬生給夏天拿了一雙毛茸茸的新拖鞋換上。

  「做得太早,有點涼了,我再熱一熱。」渝春花放下東西急急地走進廚房。

  「大姐,不急。我來幫忙。」夏天也跟去了廚房,「哇,好香啊。姐,你做的什麼菜?」

  廚房裡傳來歡快的說話聲。渝冬生望著兩個女人一高一矮的背影,笑了。

  活潑愛笑的夏天讓原本冷清的屋子充滿了生氣,渝冬生不停地給夏天碗裡夾菜,因為她一直在說「好吃,太好吃了。」

  「姐,我給你買了件衣服,你來試試看合適不?」夏天取出一個包里的羽絨服,拉著渝春花穿上。

  「挺修身的,穿起來顯高。姐皮膚白,顏色也襯。比我買的好看。」渝冬生把兩個女人都誇得笑嘻嘻的。

  「還有這雙短靴,冬生說你穿37碼的,不知道碼子正不正,你再試一下,不合適可以調換。」

  渝春花心裡比蜜還甜,她好喜歡這個姑娘,一看就是城裡的,竟這麼平易近人。

  「夏老師?」下了晚自習回家的肖雲翔看見客廳里正幫母親穿鞋的年輕女孩,無比吃驚。

  「雲翔,重新認識一下,你的准舅媽,夏天。」

  「真的嗎?夏老師,你成我的舅媽了?」肖雲翔抑制不住的激動。

  「對哦,今後我可得好好管教你,肖雲翔同學。」夏天遞過去一個小禮盒,「來,這是舅媽給你的見面禮。」

  肖雲翔打開一看是支精美的鋼筆,嘿嘿傻笑著,「謝謝舅媽。」

  兩個人窩進渝冬生的房間,關上門,微妙曖昧的氣氛開始蔓延。

  渝冬生把夏天拉進懷裡,「夏老師,你這舅媽身份轉換得很順暢啊!」

  後知後覺的夏天羞紅了臉,想要辯駁一下的嘴卻被熟悉的溫柔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