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拉克西納斯』的艦橋中,船員們連忙操控艦艇衝刺,全速飛行,遠離雷雲的範圍。
『佛拉克西納斯』飛出去的同一時間,雷雲層便降下狂雷,一道道金色閃電狠狠地劈打在『社』的艦艇、以及周圍分布的機械人偶身上。
『社』的艦艇紛紛展開『隨意領域』抵擋,戰艦級別、全功率運轉的『隨意領域』自然是非同小可,可以說是固若金湯,降下的雷霆並未能夠擊破『隨意領域』,防禦力可見一斑。
只不過,每艘空中艦艇的內部都響起了警報聲,『社』的船員們緊張地注視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急得焦頭爛額,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儘管在『隨意領域』的保護下,艦艇毫髮無損,但也只是暫時,每一次雷擊,都會讓艦艇上的能量快速減少,一旦能量消耗到不足以維持『隨意領域』,那艦艇將會徹底暴露在狂雷的轟炸下。
如此猛烈的雷霆攻擊,沒有人敢說艦艇在失去『隨意領域』後還能防得住,如此一來,就只有兩個應對方案——要麼在『隨意領域』消失之前成功擊殺敵人,要麼違抗組織的命令立即撤退。
『社』的成員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是團結一致、視死如歸,眼下早就有人心生退意,但能做決定的是各艘艦艇的指揮官,而這些指揮官在『社』都是精英幹部,違抗命令相當於背叛行徑,決計不可。
因此,撤退是不可能撤退,只能選擇死磕到底。
「繼續攻擊!不准停下!」
這條指令從每一位指揮官的嘴裡吐出來,船員們臉色各異,有人面無表情,有人咬緊牙關,有人目露悲憤……但最終都是沉默不語地執行命令,繼續操控艦艇,一邊維持『隨意領域』,一邊不斷釋放能量射線。
裝備了CR-UNIT的魔術師隊伍,與機械人偶群一起從艦艇中飛了出來,第一時間展開『隨意領域』防禦雷電,然後全速沖向秦時然,企圖展開近身攻擊。
「勇氣可嘉。」
秦時然神色平靜地給了句評價,眼中儘是漠然,沒有半分憐憫之意。
這是戰爭。
『社』是敵人。
只需知道這兩點就夠了,無需再想其他動搖內心。
白光一閃,一把閃耀著白金光輝的長刀憑空出現,懸浮在半空中,秦時然一把握住刀柄,高高舉起白金長刀。
下一刻,天空之上出現一顆無比耀眼的白色恆星,比世間的一切更加閃耀、更加熾熱。
【救世神刀】,秦時然在弒神者世界打敗『最後之王』——羅摩後所篡奪的『權能』,同時具備治癒和破壞的能力,絕招是召喚白色恆星,釋放毀滅性的救世之雷。
秦時然來到這個世界後,也使用過幾次【救世神刀】,不過一般都是用於治癒別人的傷勢,而作為絕招的救世之雷,只在或美島修學旅行用過一次,擊沉了『社』一艘空中艦艇。
【雷霆】的雷電破壞力雖然很強,但也只是【東方軍神】的十化身之一,不及【救世神刀】的救世之雷。
在弒神者世界,救世之雷已經是破壞力極強的攻擊技能,僅次於羅摩施展【盟約大法】後以『神刀曼荼羅』釋放的攻擊。
哪怕是被稱為「世界最強魔術師」、顯現裝置操縱技術世界第一的艾蓮,也不可能以『隨意領域』擋下救世之雷,更不要說眼下這三十艘空中艦艇展開的『隨意領域』,精度差了艾蓮一大截。
當白色恆星當空,就意味著『社』的艦隊走向了毀滅的結局,將在救世之雷下灰飛煙滅——
咔嚓。
冷不防的,響起一個破碎的聲音,緊接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壓迫感覆蓋全場,所有人頓時寒毛直豎,有種「什麼恐怖的存在來了」的感覺。
秦時然臉色一變,猛的抬頭看去,所視之處的虛空中出現了一道裂痕,宛如鏡面破碎一般,裂痕不斷拉長、擴大,逐漸變成一個通道。
咻咻咻——
精靈們紛紛來到秦時然的身邊,時崎狂三也不例外,除了琴里還在『佛拉克西納斯』上,一眾精靈如臨大敵似的緊盯著空間裂縫,尤其是時崎狂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表情格外陰沉,眼中充滿凝重……與仇恨。
就在眾人的注視下,空間裂縫中綻放出刺眼的白光,一道人影從中飛了出來,懸浮在空中,隨著身後的空間裂縫慢慢合攏,恢復如初,異常閃耀的純白光輝一點點收斂,顯露出「不速之客」的全貌。
銀白色的長髮,猶如工藝品般精緻的容顏,蔚藍的雙眸,身上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女神禮服,散發著如同極光的夢幻色彩,背後漂浮著十個鑲嵌星辰的光輪,渾身上下充斥著神聖不可**的出塵氣息,就像是一位降臨凡間的天神。
崇宮澪。
『始源精靈』,在這個世界第一個出現的精靈。
在場的全部精靈,皆是她以自身分裂的力量,從人類轉化而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崇宮澪是所有精靈的「母親」。
不過,這位「母親」一點都不仁慈,為了精煉『靈結晶』,草菅人命,以無辜少女的身體作提純工具,犧牲了未知人數的生命,造就了十顆血淋淋的『靈結晶』。
(PS:八舞姐妹各占一半靈結晶,二者合一才是完整的『靈結晶·颶風騎士』)
為了加快效率,以「拯救世界」的謊言騙狂三入伙,致使狂三在不知情下,親手殺死了一個個被『反靈結晶』吞噬的無辜者,就連摯友也慘死在自己手中。
對狂三而言,崇宮澪是騙子、仇人,恨不得將其殺之而後快,替摯友和其他遇害的少女報仇雪恨。
但對崇宮澪而言,無論是狂三,還是其他精靈,與其說是「女兒」,倒不如說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挑選的「工具」,但具體有何目的,恐怕只有她本人心知肚明。
三十年前,當崇宮澪降臨到這個世界,引發的『空間震』是有史以來最恐怖的災難,造成了將近一億五千萬的死傷人數,在那之後,得知『空間震』是由精靈引發的現象,崇宮澪的識別名被定為【神祇】。
在人們的認知當中,神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崇宮澪是否符合這一認知,不得而知,但她的誕生,造成近一億五千萬人死傷,威脅程度就難以對抗的地步,以【神祇】相稱,名副其實。
一直以來,崇宮澪化身為【幻影】,以全身籠罩馬賽克的形象,出現在每位精靈面前,將她們從人類轉化成精靈,然後隱藏在幕後,行蹤不明,而在今天,她卻不帶有任何偽裝,很是突兀的現身了。
當崇宮澪從空間裂縫中出現,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全場鴉雀無聲,鋪天蓋地襲來的恐怖氣場,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身體不自覺的開始微微顫抖。
崇宮澪……
秦時然抬頭仰望對方,儘管已在狂三的記憶中見過崇宮澪,但記憶只能提供對方的形象,而現在,他親身感受到崇宮澪散發的壓迫感——
恐怖如斯!
以上個世界的『不從之神』做對比,也只有施展了【盟約大法】的『最後之王·羅摩』,才讓秦時然產生同等的壓力。
崇宮澪宛如高高在上的天神俯瞰眾生,視線掃過周遭的一切,最終落在秦時然的身上,眼裡儘是冷漠,櫻唇吐出冷冰冰的話語——
「你拿了我的東西。」
如同九幽之下發出來的聲音,直擊人心,不寒而慄,秦時然抿著嘴,面沉似水。
每個精靈的力量之源——『靈結晶』,是崇宮澪分割自身力量、經過人體反覆精煉後的產物,嚴格來說是屬於她的,在她的計劃中,所有精靈的力量都是為一個人準備,但那個人絕對不是秦時然。
對崇宮澪來說,秦時然是變數,是局外人,是可恥的「竊賊」!
「崇——宮——澪——」
就在這時,狂三咬牙切齒地叫出崇宮澪的名字,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哪怕心知實力懸殊,完全不是對手,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舉起雙槍對準崇宮澪,食指搭在扳機上,「去死吧——唔」
刺啦——
肉體撕裂的聲音響起,狂三緊隨其後發出一聲悶哼,然後不敢置信地緩緩低下頭,此刻,她的胸口鑽出了一條白皙的手臂,並非有人從背後穿透,而是從體內鑽出來!
「狂三!」
眾人大驚失色,下一刻,手臂的主人從狂三的體內冒出大半身子,就像一朵寄生的花在血腥中綻放。
「什、什麼?!」
『佛拉克西納斯』的艦橋,當看到主屏幕接收到的畫面,一眾船員驚呆了,紛紛露出見到鬼似的表情,琴里眼神呆滯,嘴唇哆嗦,失聲叫喊:「令音?!」
從狂三體內鑽出的,正是今日缺席的分析官——村雨令音,這一幕讓『佛拉克西納斯』的全員如遭雷擊,腦子一片空白,停止思考。
村雨令音仍舊是一如往常的面癱臉,濃重的黑眼圈,唯一的變化,是身上不著片縷,白皙的肌膚和傲人的身材暴露無遺。
「啊…啊…!」
狂三不可避免地發出痛苦的聲音,分散在附近的一眾分身,也像是心絞痛發作一樣,捂著胸口往地面倒下,滿臉痛苦之狀。
即便如此,狂三還是靠著堅強的意志,第一時間調轉槍口,朝著村雨令音開槍。
村雨令音身形一閃,瞬間脫離狂三的身體,狂三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樣,四肢無力垂下,手槍與步槍從手中掉落,消散在空氣中。
秦時然上前接住狂三,狂三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生命的特徵在她身上飛快衰退,已然步入死亡倒計時。
見狀,秦時然連忙對狂三施展【治癒】魔法,但是【治癒】魔法只能治療身體上的傷勢,無法阻止生命力的衰退。
【救世神刀】倒是可以補充生命力,只是召喚白色恆星將儲存的大地精氣一次性耗盡,此時已沒有大地精氣可以轉化成生命力。
至於具備「起死回生」功效的【生命】,只對秦時然本人生效,無法對別人使用。
只剩最後一個辦法了……
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秦時然俯下身,將嘴貼上狂三那開始冰冷的雙唇,發動【王】之化身,嘗試與她締結契約。
這自然不是趁人之危,秦時然是要藉助【王】的力量拯救狂三,【王】可以讓契約者擺脫瀕死狀態,即便徹底死亡,只要死亡時間不會太久,肉身還保持完整,也能順利復活。
狂三雖然處於彌留之際,但沒有失去意識,看到秦時然近在咫尺的臉,感受著唇瓣上的觸感,愣是睜大了本已變得沉重的眼皮,快要停止跳動的心臟再度激烈跳動起來,一時之間不知作何思考。
締結契約需要取得對方的信任,內心沒有抗拒,才能成功,儘管狂三沒有承認過,但心裡對秦時然並無太大牴觸。
一種無形的聯繫在秦時然與狂三之間形成,象徵著雙方成功締結了【僕從契約】,狂三身體一顫,流逝的生命力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回升,從死神手裡奪回來。
與此同時,村雨令音來到崇宮澪面前,沒有進行任何交流,兩人相擁在一起,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在光芒中合為一體,身後那十個鑲嵌星辰的光輪之中,其中一個點亮,綻放著漆黑的光芒。
黑色星辰中蘊含的,就是『刻刻帝』的力量。
在恢復記憶後,村雨令音就決定回收『靈結晶』,不過她只是崇宮澪的分身,實力有限,於是她找上狂三,故意示弱被狂三吞噬,潛伏在影子空間中,伺機而動。
當感知到崇宮澪出現後,村雨令音就出手了,強行回收了狂三的『靈結晶』,然後與崇宮澪合體。
伴隨著村雨令音與『刻刻帝』的回歸自身,崇宮澪身上散發的靈波更加恐怖,就在這時,『社』的艦隊似乎是收到了指令,炮口再度集聚能量,攻向……崇宮澪。
崇宮澪面無表情,輕輕吐出一句話——
「——『萬象聖堂(Ain·Soph·A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