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照顧自己人
耿少傑可不知道陳耕心裡頭在打著什麼樣的算盤，他只看到了陳耕滿臉的嚴肅，所以他心裡對這樁合作就更加悲觀了：這樣的條件，就算傻子也不能同意吧？就算在接待工作方面做的再好又怎麼樣？就因為接待工作做的好，陳耕就能腦子犯抽到答應這種條件？
不可能的。
但沒有人在乎耿少傑心裡在想什麼。
甚至沒有人在乎一汽心裡在想什麼，原因麼其實太簡單了，在整個最高層看來，陳耕採購顯像管的事情比一汽的那點兒破事重要多了。
還是那句話，反正紅旗轎車已經停產了，多停產兩個月還是少停產兩個月、多停產兩年還是少停產兩年，對國家有什麼影響？
完全沒有什麼影響嘛。
反正以前的時候，紅旗轎車也不過就是每年生產個幾輛幾十輛，如果真有重大活動的時候需要使用紅旗，臨時給一汽下一道命令就是了嘛！
在高層看來，陳耕要採購的這個顯示器用顯像管以及將來可能採購的大筆的顯示器，這事兒可比紅旗轎車復產的事情重要的太多了，這可是關係著國家未來十幾年甚至二三十年時間裡的一筆穩定的、可觀的外匯收入！或者說，這筆生意極有可能是未來十年時間裡共和國最大、最穩定的一筆外匯收入！
華夏高層對這次的合作重視到什麼程度，就不用在這裡複述了，尤其是在意識到還有人跟自己「搶食」之後，高層心中警鈴大作，在陳耕還沒到之前，國賓館的領導就輪流被外交部、外經貿部、四機部等等中央大部委以及內閣辦公廳、中Y辦公廳和國家計委的同志輪流「上課」，每天耳提面命的中心思想也只有一個：必須做好對陳耕同志的接待工作。
或者說的再直接一點，中央各部委乃至於國家層面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如果這樁合作是因為你們國賓館的同志在接待方面除了岔子, 你們就全都給我回老家啃老玉米算逑！
沒有人敢不重視！
國賓館連晚上輪流值班的領導都安排好了, 國賓館黨組班子的領導每天輪流值班，確保在第一時間處理陳耕的任何要求。
親自陪著將陳耕安頓好，在再三叮囑國賓館的同志一定要做好陳耕的接待工作之後，看著陳耕臉上泛著的疲倦之色, 李秘書識趣的準備告辭, 陳耕卻開口像李秘書問道：「李秘書，四機部、國家廣播電視工業總局和國家電子計算機工業總局的先生們怎麼說？」
嗯……嗯？！
李秘書猛然一愣！
陳耕很累, 這個時候的國內民航就沒有什麼好飛機, 為了接陳耕，國家特意調來了一架保養的比較好的伊爾—18執行從常春到首都的飛行任務, 可伊爾—18是什麼飛機？是蘇聯在50年代後期研製的四發渦輪螺旋槳動力的固定翼客機, 以五十年代的航空技術而言，可想而知這飛機的舒適度會是什麼樣子的，不客氣的說，下飛機這麼長時間了, 陳耕的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
但是話說回來，陳耕固然是累的半死，可日常好歹也算是養尊處優的李秘書又能比陳耕好到哪兒去？他早就想著等安頓好了陳耕、向首長匯報完工作之後好好地回去睡一覺了, 可此刻, 聽到陳耕問起電視顯像管升級的事，李秘書渾身的疲憊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其實真的很想跟陳耕聊聊這個事啊，只是覺得陳耕太累了, 不好意思。
「這個……陳先生, 您要不還是先休息吧？」李秘書試探著說道。
「沒事, 也不差這一會兒。」陳耕擺擺手，看著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卻又強自忍耐的李秘書，陳耕心中暗自好笑。
「那……成！」
既然陳耕願意聽, 那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這樣的機會李秘書求之不得！他迅速打起精神：「四機部、國家廣播電視工業總局和國家電子計算機工業總局那邊在匯總了他們的技術資料，在諮詢了本系統內的專家之後, 很確定的表示, 可以在現有技術的基礎上升級為逐行掃描和高場頻的計算機用顯像管，整個技術的升級成本並不是很高, 不過單只顯像管的成本大約會增加10塊錢左右……」
說到這兒，他微微一頓，有些心虛的觀察著陳耕的反應：他真怕陳耕聽到單只顯像管的價格要提高10塊錢的消息之後會不滿意。
對於這一點，其實高層也早就做出了應對：只要陳耕確實會大批量的採購咱們的顯像管, 別說少掙錢，哪怕賠錢賣都沒關係, 只要能賺到外匯！
不過出乎李秘書的意料, 陳耕的臉上竟然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只是點了點頭……
點了點頭？！
這是什麼意思？
李秘書心裡有些迷茫：你多少給點反應啊。
其實沒什麼意思, 只是李秘書的話印證了陳耕的記憶而已。
在陳耕的記憶中，大概是在1987年的時候, 國家電子計算機工業總局下屬的長城計算機推出的第一款、同時也是國內第一台個人電子計算機：GW100，著他個人電子計算機與IBM80286高度兼容，配備的就是一台具有自主智慧財產權的14英寸CRT顯示器。並且在同年的11月份，長城研發出了國內第一台具有自主智慧財產權的高解析度彩色顯示器。
陳耕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還不是拜當年官媒的宣傳所賜。
在當年, 不論是GW100還是那台彩色顯示器，都被認為是中國在計算機科技方面趕英超美的標誌, 各類媒體連篇累牘的報導、分析、評論, 就是為了說明這兩個產品有多麼多麼了不起、科技含量有多高多高, 看的多了, 記憶想不深刻都難……咦？
不對！
陳耕忽然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的國家電子計算機工業總局，應該還沒成立長城計算機吧？想到這裡，陳耕心裡頭打起了小算盤。
不過眼下，陳耕還是需要先按下心中的小算盤，他點了點頭，對李秘書說道：「顯示器用顯像管和電視機用顯像管有所區別，成本上升一些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是是是……」
有了陳耕的這句話，李秘書頓時鬆了一口氣：陳耕能接受價格略微上漲一些，那就好，那就好啊。
「李秘書，我知道您和領導們對這件事應該比較關注，那我就直接說好了……」
李秘書沒說話, 但他的表情嚴肅起來，做出一個洗耳恭聽的架勢。
「我這個人呢, 雖然是個商人，但不算是一個純粹的商人, 在同等可比的情況下，我更願意跟自己的同胞合作，所以如果咱們這邊能夠提供的顯像管，在質量和日本、歐美企業差不多的情況下，我會優先從咱們國內的企業採購，但前提是質量差不多，價格也差不多，我這麼說您能明白嗎？」
李秘書何止明白啊，聽了陳耕的這番話，他心中簡直就是狂喜！
此前高層最擔心的問題是什麼？就是陳耕放了自己的鴿子，哪怕此前大家合作的很愉快，可一碼歸一碼不是？可現在，有了陳耕的這句話，李秘書徹底放心了，他也當即做出了表態：「陳先生，您的一片拳拳之心我明白了，您放心，別的我不敢跟您保證，但只要是賣給你的東西，我保證質量達到業內平均水平的同時，價格一定是最低的。」
這也是華夏高層在這樁合作上的態度：雖然我們的質量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我保證價格一定是最便宜的。
「成，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陳耕笑著點點頭：「不管我把生產的事情交給哪家公司，我都會跟他們指定你們是顯像管的供應商之一，嗯，如果將來你們能研製出顯示器，並且保證顯示器的質量達到國際平均水平，也是一樣的待遇。」
為什麼是「供應商之一」而不是「唯一供應商」？因為雞蛋不能放進一個籃子裡。
這個道理李秘書很明白，所以他絲毫不覺得陳耕的做法有什不妥，否則一旦出了什麼岔子，陳耕可就麻煩大了，而且對於李秘書來說，能夠加入陳耕的供應商的行列就已經夠讓記住欣喜若狂的了。驚喜而又感激的連連點頭：「陳先生，你是自己人，來華夏也不是一次兩次，你應該也知道這筆生意如果做成，對咱們國家有多麼重要，我……代表國家和人民謝謝您！」
陳耕笑著擺擺手：「這話就不用說了，作為一名華人，我忠心的希望自己的民族能夠富強起來。」
李秘書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喉嚨里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
這樣的話他聽很多人說過，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不過是那些海外華人富商們的一句客套話，可此刻當這句話從陳耕的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他不是在嘴上說說而已，他是真的一直在這麼做啊。
良久，李秘書終於覺得自己能說話了：「陳先生，您有什麼要求，請儘管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