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東君姍姍來遲,右郎將陳詞直接將公主府一行人去堂上,大理寺主審官員已經在堂中等候多時。
與案件無關的小吉祥被衙役攔在了外頭,原本花嬤嬤也是不讓上堂的,但是她拿出了太皇太后手諭,得到了聽堂的機會。
花嬤嬤親自把贏東君推到了堂上,大理寺卿曾有光正低聲與人說話。
贏東君的視線卻直接越過了曾有光,投到了他旁邊那人的身上,只見那人一身紫色官袍,容顏俊俏,正面色淡然地聽曾寺卿說著案情,察覺到贏東君的視線,他的視線掃了過來,頓了頓之後,拱手行禮。
「公主。」虞舜臣不卑不亢,姿儀完美。
贏東君衝著那人嫣然一笑,「虞郎不必多禮。」
大理寺卿連忙跟著虞舜臣行禮,「臣見過公主。」
站在虞舜臣另外一側的人卻只是敷衍地拱了拱手。
贏東君看都沒看他們,只笑著跟虞舜臣說話,「虞郎怎麼來大理寺啦?」
虞舜臣半垂著眼眸,有問有答,「臣與御史中丞杜大人奉旨前來聽審。」
贏東君這才看了一眼站在虞舜臣另一側的,有些倨傲的中年男人,知道此人應該就是御史中丞了。
贏東君不以為意,正要與虞舜臣繼續說笑,花嬤嬤卻冷著臉打斷了贏東君接下來的話。
「這樁案子不過是一樁普通的財物糾紛案,竟然用得到三司推事?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了?」
三司推事,是大聖朝遇到重大案件的時候,由大理寺卿會同刑部侍郎和御史中丞共同審理,一般能用得到三司推事的都是牽連甚廣,影響惡劣,動輒掉腦袋的要案。
因為花嬤嬤是的這句質問是對著大理寺卿的,大理寺卿不由得看了虞舜臣一眼,「這……」
「本官與御史中丞今日只是奉旨來聽審,並不參與斷案,本官也非刑部官員。」虞舜臣面無表情地否認完,便看向大理寺卿,「人員既已到齊,開堂罷。」
花嬤嬤聽聞並非三司推事,臉色才好看了些,。
御史中丞倒是對虞舜臣說他們今日不參與斷案的話有些不滿,但是沒有人給他開口的機會,大理寺卿已經喊開堂了。
「大人請上座?」大理寺卿按規矩對官位最大的虞舜臣謙讓。
虞舜臣卻逕自走到了主審官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不必。」
御史中見虞舜臣坐到了下首,他自然不能讓人給他在主審官旁邊加把椅子,只能忍氣吞聲地坐到了虞舜臣對面,聽審的位置。
大理寺卿告罪了一聲,坐了上位。
「帶苦主。」
一個佝僂著身子,畏畏縮縮的中年男子被衙役帶了上來,只見他一身打了補丁的粗布衣,面容蒼白,瘦骨伶仃,走路還一瘸一拐。
「小民拜見青天大老爺!」中年男子艱難地跪伏在地。
大理寺卿先驗明了他的身份,原來此人就是狀告嬴東君的苦主,名為夏多壽,是那田莊主人的長子。
嬴東君百無聊賴地看著大理寺卿一板一眼地按照章程審案,聽夏多壽淒悽慘慘地陳述當年發生的慘案。
據夏多壽陳述,公主當初帶人強占了他家田莊不算,還逼他們一家老小離開京城,他父親本就年邁多病,熬不過旅途艱辛,沒走出多遠就病死了。家中幼弟悲傷之下也得了重病,為了給弟弟治病,被奪了家財身無分文的他只能去碼頭幫人搬貨,結果不慎摔傷,瘸了一條腿。
他這個頂樑柱倒下之後,一家老小更是無米下炊,妻子為了給他和弟弟醫治,先是含淚賣了他們的女兒,沒多久又自賣自身。可惜他弟弟最後還是沒有熬過那場大病,他也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夏多壽在陳述的過程中,由於太過悲傷,昏倒了兩次,令人堂上眾人無不惻然。
再看罪魁禍首的公主,竟然撐著額角昏昏欲睡。
「公主!」大理寺卿忍著脾氣,嚴肅地道,「夏多壽所言,是否屬實?」
贏東君揉了揉額角,漫不經心地說:「大理寺斷案只聽人一面之詞嗎?且不論他說的那些廢話是不是真的,與本宮又有何干係?本宮當年唯一做過的事,就是出了十兩銀子買了他家莊子,至於別的事,本宮一概不知,也算不到本宮頭上。」
「十兩銀子買人田莊!公主可真能說出口!」御史中丞冷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