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東君對她的身份也不意外。
剛剛在壽仙宮的時候,太皇太后只介紹了贏宸,並沒有介紹這位婦人,顯然地位不高。但是她與贏宸之間的相處又不像是普通主僕,加上她面容與贏宸有三分相似,嬴東君便猜到了幾分。
至於這婦人說見過她幾回也不奇怪,當年她時常出入二皇子府,二皇子閒著無事時總喜歡叫來歌姬唱上幾曲。
寒霜神色謙卑地說:「妾身知道公主當年與二殿下感情深厚,是二殿下最信任的人。妾身便常與郡王說,在這深宮之中不可輕信於人,除了太皇太后就只有公主殿下可以相信。」
嬴東君對著寒霜微微一笑,「我現在知道,為何祖母沒有在你生下贏宸之後去母留子,反而留下了你。原來因為你是個聰明人,殺了可惜。」
寒霜聞言臉色白了白,勉強扯出一個笑來。
嬴東君又看向一直低著頭,玩著自己玉佩上流蘇的贏宸,「你放心,贏宸是我侄兒,現如今也是我最親的親人了,我會好好關照他的。」
贏宸抬起頭,小心地瞥了嬴東君一眼。
嬴東君對他笑得更為和藹,柔聲問道:「今年幾歲了?」
寒霜連忙答道:「虛歲十歲了。」
嬴東君擺了擺手,只看贏宸,「我在問他,沒問你。」
贏宸訥訥地回:「十歲。」
嬴東君:「平日裡都有哪些消遣呢?」
贏宸搖了搖頭,似是不知該如何回答,便看向寒霜。
寒霜連忙說:「郡王平日裡只喜歡讀書做文章,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消遣。」
嬴東君輕輕蹙眉,「整日裡只會讀書,那不就是個無趣的書呆子麼?這可不太好。你父親年少時琴棋書畫不說,馬球,蹴鞠樣樣在行。」
「郡王現在年紀還小,這些等他過幾年在學也不遲。」寒霜連忙說,怕嬴東君不高興,她又添上一句,「這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既然祖母都這麼說了,那就聽祖母的吧。」嬴東君想了想,也沒有勉強。
贏宸又把頭低下了,看著自己的足尖。
寒霜鬆了一口氣,卻見嬴東君對贏宸慈愛地一笑,說道:「馬球、蹴鞠其實也沒什麼好玩的。過兩年你再大一些了,本宮帶你去雪月樓見識見識,那可是個好地方。男孩子麼,就該多長點見識。」
贏宸又抬起了腦袋,小小的眼睛裡滿是怯怯的好奇,「雪月樓是何地?」
寒霜大驚失色,一把捂住了贏宸的嘴。
小吉祥在一旁瞧著,覺得她此刻更想捂的其實是自家公主的嘴。
「公主,宸郡王還只是個孩子。」寒霜僵著臉說。
嬴東君不以為意地低頭聞了聞手中的月季,「我又沒有現在帶他去,而且十歲也不小了。」
寒霜輕輕扯了扯贏宸,然後賠笑著對嬴東君道:「郡王昨日夜裡著了涼,晨起後肚子一直不太舒爽,妾身讓宮人帶他先回去。」
「唔,去吧。」嬴東君正忙著挑選可以入眼的花,聞言也不在意。
寒霜讓身後的宮人將贏宸帶走了,她自己卻沒有走。
「公主,妾身今日來見公主,其實是有一事相告。」
「什麼事?」嬴東君的視線在花叢中掠過,漫不經心地問。
寒霜似乎有些猶豫,看著嬴東君欲言又止。
嬴東君卻沒有任何好奇心,「不想說就不用勉強。退下吧,別擋著我的花了。」
寒霜咬了咬唇,低聲說:「剛在太后宮裡,聽公主提到了虞大人,妾身要說的事跟虞大人有關。」
「哦?有關虞郎的?那我就得聽一聽了。」嬴東君仿佛對寒霜要說的事產生了點興趣,將視線從花叢移到了她身上,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
寒霜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湊到嬴東君耳邊小聲說:「妾身發現虞大人與蕭太后有私情!」
嬴東君聽到這句猛然抬眼,目光鋒利而冰冷。
寒霜嚇得後退了一步。
與嬴東君視線對上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仿佛被一條冰冷黏膩的毒蛇死死纏住了身體,那蛇還朝她吐著信子。
「退什麼?本宮很可怕?站過來些,繼續說。」嬴東君不悅的聲音響起。
寒霜回過神來,再次向嬴東君看去,卻見她雖然滿臉的不快,卻沒有之前那令人忍不住腿軟的陰狠暴戾。
可能剛剛是看錯了,寒霜撫著自己急速跳動的心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