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東出潼關
桓熙坐在顛簸的馬車裡,雙手還在不住地把玩著韓嫣身上的柔軟之處,但思緒早已飛遠。
隨著他在北方攻城略地,占據關隴為基業,桓家的勢力今非昔比。
但也正因如此,建康朝廷越發能夠感受到桓氏所帶來的威脅,他們也會竭盡所能的給桓家拖後腿。
最關鍵的問題是,由於司馬氏對士族的妥協,也為他們贏得了江南士族的支持。
除了桓氏的親信將佐,沒有士人願意見到改朝換代。
這也是為何在原時空中,桓溫晚年,分明已經陸續控制了江州、徐州、豫州,同時兼任揚州牧,將朝廷置於自己的掌中,卻還是有許多士人站出來對抗桓溫,硬生生將他拖死。
收回思緒,桓熙這才發現,在自己的揉捏之下,韓嫣早已動情。
一時間,車廂搖晃得更厲害了。
長安距離潼關三百餘里,兩萬步騎沿著官道行軍,兩側粟穗金黃,不時有在地里忙碌的農夫停下手上的活,看向這一支東出的軍隊。
「又要打仗了。」
一名老農感慨道。
旁邊之人正是他的兒子,其子笑道:
「打就打吧,反正對我們也沒影響。」
桓熙此戰並沒有大量徵召民夫,畢竟現在正是秋收,關係到一年的收成,除了本就不事生產的戰兵,誰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抽身。
實際上,桓熙此行,只帶了五天的糧食,長安距離潼關三百里,五天時間足夠他抵達。
而潼關城內,早已暗中囤積二萬步騎十五日所需。
桓熙由潼關東出,只會攜帶十五天的糧食,一來是秋稅還沒有來得及入庫,財政確實不富裕。
其次,也是最主要的,桓熙將會採用就食於敵的策略。
這一次出兵,不可能像他當初北伐關中一樣,對待百姓溫情脈脈。
班固在《漢書·元帝紀》中就曾指出:安土重遷,黎民之性;骨肉相附,人情所願也。
桓熙並沒有太多時間逐一說服民眾遷入關中,所能採取的辦法,只有強制將他們遷走。
至於百姓因此生出怨言,倒也無妨,等回到了關中,為他們分配好田畝、屋宅,讓這些被強遷來的民眾過上更好的生活,他們自然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此番東出,不得已要搶收他們的糧食,桓熙自然也會在將他們遷往關中後,養到明年秋收。
潼關守將杜郁早早得到信使通報行程,站在西面城樓上眺望,遠遠地,見禁溝方向灰塵四起,他知道,必然是大軍已至。🐊👑 ❻➈𝕤卄υ乂.𝔠𝓞ⓜ ♣♡
杜郁快步走下城樓,出城相迎。
作為關中士族之一的京兆杜氏,如今完全依附於桓熙。
在他們彼此適應的磨合之中,也曾有過不愉快,比如王猛曾經整頓吏治,敲打士族。
但這是王猛與士人之間的衝突,明明知道幕後主使是桓熙,但在桓熙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的手段之下,也不敢有所怨言。
而在經過王猛的敲打之後,關隴士族如今也老實了許多。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現在的他們,不像隋唐時期的關隴勛貴那樣強勢,而桓熙在關中深得人心,也實在沒有叛亂的群眾基礎。
此前桓熙出兵西套平原之時,有西域胡人劉康在渭北謊稱是前趙皇帝劉曜之子,想要蠱惑民眾,藉機生事。
不曾想,卻被當地百姓扭送到了官府,最終被押往長安,處以極刑。
在經歷過多年的動亂之後,關隴百姓格外珍惜來之不易的安寧生活。
實際上,桓熙與關隴士族並不存在無法調和的利益衝突,畢竟分田、釋放隱戶等等,這些政策早在桓熙奪取關隴之初,就已經確定。
桓熙只不過因為張琚構陷王猛,而殺他一人,不足以影響他與關隴士族的良好關係。
杜郁策馬來到馬車前,下馬拜道:
「末將杜郁,拜見主公。」
桓熙掀開車簾,問候道:
「杜將軍請起,許久不見,不知將軍別來無恙?」
杜郁起身回道:
「有勞主公掛念,末將一切都好,只是遺憾至今無緣得見世子。」
桓熙笑道:
「會有機會的,將軍之弟杜胄,當日就曾親手抱過阿滿。」
說著,桓熙走下馬車,要來一匹坐騎,二人騎在馬背上說著話,身後的大軍跟隨在後,朝潼關進發。
桓熙問道:
「不知目前弘農的情況是否有了變化?」
杜郁回答道:
「並未發生改變,張遇主要還是在防備謝尚,並未在弘農駐紮太多兵馬。」
這也是棲身於四戰之地的無奈,儘管張遇向苻健稱臣,解除了來自北面的威脅,但他所需要防禦的方向實在太多。
無論是關西的桓熙,還是荊州的桓溫,或者是東晉豫州的謝尚,以及東部那些中原的割據軍閥們,都是張遇所需要防範的對象。
他哪有那麼多的兵馬。🐼♡ ❻9şĤǗX.ⓒόⓂ 🍮♪
現階段來說,張遇防備的重點是年初才與他發生過衝突的謝尚。
而非只是在長安口嗨,自稱其父的桓熙。
當然,相應的,弘農郡雖然沒有重兵把守,但同樣也不會留下太多的百姓,僅有八千餘戶,大部分都分布在弘農郡城周邊。
桓熙聽了杜郁的回答,微微頷首。
他又問及糧食與軍械庫存,這些杜郁早就奉命為桓熙準備妥當。
當天,軍隊在潼關西側紮營,稍作休整,準備明日一早,兵發弘農。
弘農郡下轄六縣,即弘農、宜陽、湖縣、黽池、陝縣、華陰,包括潼關在內,原本也在弘農郡的管轄範圍之內。
之所以有這樣的劃分,是因為無論西晉,還是後趙,都立國於關東,自然不會將潼關劃歸雍州。
當初桓熙搶占潼關,自然也將潼關以西的華陰縣納入了自己的管轄之內。
夜間,桓熙將鄧遐、楊安喚來,先對鄧遐道:
「鄧將軍,我許你三千騎兵,明日一早,你率軍繞過弘農,趁守軍沒有防備,襲取魏關,為我打通道路。」
魏關,即是函古關。
自先秦以來,隨著黃河內切,先後有過三座函谷關。
分別是曾使九國之師逡巡不前,位於稠桑原上的秦關。
將軍楊仆在奏請漢武帝後,自行出資,修建的漢關。
以及曹丞相設立的魏關。
隨著黃河內切,水位下降,河灘裸露,逐漸可以通行車馬,有了坦途東出,自然沒有人願意再走函谷道,秦關因此荒廢。
而漢代函谷關,純粹是弘農楊氏為了能有一個關中籍貫而修築,距離秦關、魏關足有三百里,反倒是與洛陽只隔八十里。
同時也有別的道路可以輕鬆繞過,漢關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基本不具備軍事價值。
至於魏關則是曹操在秦代函谷關東北五里處的裸露河灘上所設立的關隘。
桓熙此時有兩個選擇,其一是走秦時函谷道,但沿途翻山越嶺,道路難行。
其二是占據魏關,無論是兵馬東出,還是遷徙民眾,都要方便許多。
對此,桓熙不需要作太多的猶豫,魏關是他的第一選擇。
除非鄧遐實在拿不下這座關隘,他才會考慮由秦時函古道東出。
「末將領命!」
鄧遐信心十足道。
桓熙點點頭,要看向楊安,說道:
「楊將軍,我分你兩千騎兵,伱與應遠一同出發,襲占弘農郡城,集中城內百姓,搶收糧食,以為軍用,在弘農靜候我東出。
「切記,可以驅使百姓,但不能放任將士凌辱他們。」
楊安聞言,同樣毫不遲疑地答應下來。
二人走後,桓熙這才在韓嫣的侍奉下歇息。
翌日,天剛蒙蒙亮,五千騎兵在生火造飯之後,由鄧遐、楊安統領,率先出發。
桓熙將晉軍騎兵盡數分給了他們,而把匈奴弓騎留在了身邊,主要是他對匈奴弓騎的攻堅能力並不信任。
這些人也就只能在戰場上放風箏,使用下馬步射的戰術,欺負步兵而已。
在鄧遐、楊安二人離開後不久,桓熙帶足十五天的糧食,率眾由潼關東出。
潼關與弘農相距一百四十里,晉軍騎卒一人三騎,清晨出發,趕在黃昏關門前,就抵達了弘農城外。
鄧遐早已率領三千騎兵繞過弘農,直撲魏代函谷關而去。
楊安則不曾停歇,趁著城中守軍沒有防備,挑選二十名將士進行偽裝,以佯裝入城。
在桓熙奪取關隴,搶占潼關之後,對待東面之敵,無論是姚襄,還是張遇,始終採取守勢,不曾越過潼關。
弘農守軍根本就沒有防備晉軍會東出,此時城門尚未關閉,當二十名進行過偽裝的將士在接受盤查時,暴起發難,搶奪城門控制權的一刻,落在後方的騎兵也在楊安的帶領下,向弘農城門發起衝鋒。
城門處的守軍見到這一幕,不敢阻攔,倉惶逃走。
晉軍得以占據城門,騎卒隨後湧入城中,輕易襲取城池,擒獲弘農太守,以及城中守軍千餘人。
楊安控制城池以後,見天色已晚,只得等到明天再來集中城內百姓,外出搶收糧食。
當夜,有數十人自稱是漢時太尉楊震之後,前來拜謁楊安。
楊安得知消息,冷笑道:
「不過是冒名之輩罷了。」
弘農楊氏自然是漢魏名門,東漢時,曾有楊震、楊秉、楊賜、楊彪四代人先後擔任太尉一職,被稱為四世太尉。
但自漢末以來,弘農楊氏多災多難,楊震的子孫中,先是楊秉一支的楊彪、楊修父子被殺害。
西晉時,外戚楊駿、楊珧、楊濟兄弟三人專權,又被夷滅三族。
楊震僅存的後人,如今只剩了楊亮、楊廣、楊佺期父子,因為渡江太晚,飽受士族排擠,只得以軍功求職,目前在桓溫麾下聽用。
實際上,包括楊堅、楊素等隋唐時期著名的楊氏人物,經過後世學者的考證,都屬偽冒,並非楊震的後裔。
當然,這些事情並非楊安所能知曉。
楊安並未私下接見這些人,只是派人轉告,桓熙將率大軍東出,到時他們再來拜謁。
翌日,清晨,就在楊安集結城中百姓,領著他們出城搶收穀物的時候,一騎東來,正是鄧遐派出向桓熙報捷的使者。
楊安派人將其攔下,詢問後才知道,原來在鄧遐繞過弘農城後,又行三十里,便抵達了曹魏函谷關。
當時天色已黑,鄧遐索性讓將士們下馬稍作休息,同時派人截殺可能從弘農城裡逃出來的漏網之魚,在養足精力後,趁著後半夜城中守軍鬆懈的空當,棄馬步戰,夜攻關城。
函谷關的守軍在毫無防備之下,被鄧遐一舉破城。
楊安聞言,心中一松,有河灘坦途可以走,他也不願意走秦時函谷道。
將信使打發走,楊安隨即驅使百姓在田間搶收。
桓熙在前往弘農城的途中先後接到了楊安與鄧遐的捷報,大為欣喜,但他並沒有急於催促將士趕路。
左右不過是百餘里的距離,兩天時間足夠行軍,他在昨日出潼關,今日黃昏前必能抵達弘農。
當然,桓熙也清楚,在襲取曹魏函谷關後,隨著潰兵東逃,必然會走漏風聲。
張遇知道消息,定是要在洛陽集結重兵。
為今之計,如何將張遇引出洛陽城,才是桓熙煩惱的事情。
馬車內,桓熙思索著激敵之策,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韓嫣的身上。
要想讓張遇喪失理智,估計還得依靠自己與他的父子之情。
原時空中,張遇因為與苻健的父子情而心存怨恨,一怒之下,居然想要襲殺苻健。
絲毫不曾考慮,縱使殺了苻健,他又該如何善後,最終事情敗露,被苻健處死。
這樣衝動易怒的性子,倒是容易對付。
當桓熙在匈奴弓騎與晉軍步卒的護衛下,來到弘農之時,當地百姓都還在晉軍的驅使下勞作。
桓熙並沒有露面,他讓軍隊在城外紮營,而自己則徑直乘車入城。
不同以往,這一次真得苦一苦弘農百姓,桓熙不僅需要他們搶收糧食,還得被征為民夫,聽從調用。
當然,這種事情在過去,其實也算常態,經歷過石虎的仁政,關東百姓的承受能力遠比桓熙認為的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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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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