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484·最後的婚禮
次日。
溫暖的陽光照在是鳥取縣的沙丘上，喚醒了這座小縣城中熟睡的人們。
白川推開窗戶，讓清晨的涼風吹進屋，沖淡室內悶熱的氣息。
他伸了個懶腰，看見了正在庭院中忙碌的上尾美子和千雪芽衣，甚至還有上尾真澄。
活潑好動的上尾真澄跳上跳下，正在幫忙布置婚禮現場。
「媽媽，這裡就交給我和芽衣姐姐吧，你去幫愛佳奶奶梳妝吧。」
上尾真澄的嘴巴很甜，早上才剛來，就已經見過即將新婚的爺爺奶奶。
「好。」
上尾美子微笑地揉了揉上尾真澄的腦袋，「真澄醬要努力哦，加油。」
「嗯嗯，媽媽，加油。」
上尾真澄握起了一個小拳頭，表示自己一定會拼盡全力。
上尾美子回屋之後，上尾真澄湊到了千雪芽衣身邊，
「芽衣姐姐，我一開始聽見參加婚禮，真是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媽媽要和倉木君結婚了，得知了真相之後真是大大地鬆了口氣，所以，你什麼時候和倉木君結婚？」
上尾真澄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媽媽，迫切希望千雪芽衣能趕緊與倉木白川結婚，這樣就沒有人能搶走自家媽媽了。
「這種事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千雪芽衣臉頰微紅。
「那你和倉木君發展到哪一步了？」
上尾真澄八卦地看著千雪芽衣，眉頭微微挑起。
「我們正在戀愛。」
千雪芽衣紅著臉，低聲說道。
「戀愛也分很多層啊，第一層是牽手，第二層是接吻，第三層是滾床單，所以伱們發展到哪一層了？」
上尾真澄睜著透亮的雙眸，死死盯著千雪芽衣，就像是咬住了骨頭的狗。
千雪芽衣小嘴微張，她也不知道一個8歲大的小學生，怎麼就懂這些了。
「第三層？你們已經到第三層了！芽衣姐姐要當媽媽了！」
上尾真澄興奮地說道。
千雪芽衣緊張地滿臉通紅，「沒有沒有，沒有要當媽媽，真澄醬，真的沒有要當媽媽。」
「你不用狡辯了，你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你。」
就在兩人拌嘴的間隙，白川已經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需要幫忙嗎？」
白川問道。
正在搭花架的千雪芽衣聽見白川的聲音，一緊張就踩空了，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白川及時接住了她，將她橫抱在懷裡。
「要當媽媽的人了，怎麼能這麼不小心？」
「啊，白川醬，你聽到了，這，這都是真澄醬說的，我沒有。」
千雪芽衣緊張地語無倫次。
白川將平穩地放下，揉了揉她的劉海，「不逗你了，讓我來吧。」
他爬上了花架，接過千雪芽衣送來的鮮花，一朵一朵地綁了上去。
雖然這場婚禮與自己毫無關係，但就當是履行身體的義務，為原身再做一些事。
同時也是對坪井一木表達歉意的一種方式。
而此時，上尾美子正在給小橋愛佳梳妝。
小橋愛佳換上了潔白的婚紗，黑色的長髮盤起，戴上了白色的頭紗。
「我看起來怎麼樣？」
她問道。
「嗯，還不錯。」
上尾美子拿出了此前白川送她的[年輕水]，為小橋愛佳塗抹了一些在臉上，「這樣就更好了。」
她將小橋愛佳帶到了鏡子面前，「看吧。」
小橋愛佳微微愣了愣，沒想到眼角的細紋竟然全都消失了。
她的皮膚光潔而富有彈性，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候。
「謝謝。」
小橋愛佳微笑地說道。
上尾美子又為她化了精緻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年輕而美麗。
「這樣就完美了。」
上尾美子挽著小橋愛佳的手，走出房間，來到了庭院。
白川、千雪芽衣和上尾真澄都愣住了。
白川仿佛看到了坪井一木眼中的色彩。
「白川，好看嗎？」
小橋愛佳問道。
白川頷首，「嗯，衣服很適合你。」
小橋愛佳笑了笑，牽住了白川的手，溫柔地說道，「叫媽媽。」
「…」
白川遲疑了片刻，說道，「母親。」
小橋愛佳將頭紗蓋在頭上，輕聲問道，「你覺得你父親會喜歡嗎？」
「他會喜歡的，這是他的心愿。」
白川說道。
「愛佳奶奶真好看。」
上尾真澄甜甜地說道，她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美麗的奶奶，其實是真正的Psycho-killer。
她拉著小橋愛佳長長的裙擺，充當著一位敬業的花童。
此時，坪井一木也走了出來，他西裝革履，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精緻的五官經過了歲月的打磨顯得更有韻味。
他深邃的雙眸中帶著淡淡的憂鬱，笑起來卻給人一種非常溫柔的感覺。
上尾美子充當了證婚人，宣布這場簡單的婚禮開始。
兩人踩著庭院中的碎花，漸漸走到了一起。
坪井一木取下自己的尾戒，戴在了小橋愛佳的無名指上。
「愛佳，抱歉，無論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今天都是我的新娘了。」
小橋愛佳微微點頭，「該說抱歉的是我，讓你等了這麼久，終於履行承諾了。」
兩人輕輕地擁抱在一起，就像是幾十年的時光都被抽離，他們又回到了那個陰暗的福利院，成為彼此唯一的光。
「你們可以親吻對方了。」
上尾美子說道，她沒有說任何多餘的誓詞，因為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件是他們生命盡頭的婚禮。
上尾美子的眼中有著不舍與無奈，但她尊重坪井一木的選擇。
坪井一木與小橋愛佳深情地親吻，眼淚從小橋愛佳的眼角滑落。
「一木，不要放棄我好嗎？我喜歡這樣的感覺，讓我們一家人，永遠這樣生活下去好不好？」
小橋愛佳低聲在坪井一木耳邊說道。
坪井一木眼神一滯，嘴角掛起了微笑，柔聲安慰道，
「愛佳，無論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的，你不用害怕。」
小橋愛佳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絕望。
分不清是感動還是恐懼，她的淚水無法控制地向外流淌。
坪井一木溫柔地為她擦拭眼淚，「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我的愛佳。」
千雪芽衣感動地擦了擦眼睛，雖然這是一場非常簡陋，只有家人才見證的婚禮，但依然戳中了她柔軟的內心。
現場也許只有她和上尾真澄不知道真相，沉浸在真正的喜悅之中。
白川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抬起頭，看著逐漸灼熱的太陽。
上尾美子播放起提前準備好的音樂，坪井一木拉起了小橋愛佳的手，兩人開始翩翩起舞，
「不要想那麼多，請享受今天好嗎？」
「我只是覺得婚紗的顏色不太適合我，我不喜歡白色。」
小橋愛佳說道。
「抱歉，唯獨這一次，我想按照我的喜好來，我喜歡你穿白色。」
坪井一木說道。
小橋愛佳突然推開了坪井一木，轉身奔跑了起來。
她想要逃離這裡，她知道坪井一木已經變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少年，不再是自己的影子。
他從陰影里爬出來，想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新娘逃走了？」
上尾真澄驚訝地說道。
「不，他們只是在玩遊戲。」
上尾美子溫柔地揉了揉上尾真澄的腦袋，走到坪井一木身邊，面不改色地遞給了他一把槍。
「父親。我想你需要這個。」
「不，我不需要。」
坪井一木拒絕了上尾美子的手槍，緩緩走了出去。
千雪芽衣也突然緊張了起來，「白川醬，為什麼我覺得氣氛突然變得很可怕。」
「芽衣姐姐，我也覺得，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上尾真澄拉了拉千雪芽衣的裙角，千雪芽衣將她抱了起來，「我們要跟過去嗎？」
「我們繼續享受婚禮吧。」
上尾美子微笑地說道。
上尾真澄和千雪芽衣對視了一眼，她們既敏感又聰明。
突然明白，這不僅僅是婚禮，更是一場葬禮。
「白川哥哥，你不去阻止嗎？你不是警視廳的特別顧問嗎？」
上尾真澄湊到白川耳邊低聲說道。
「我只是來參加父母的婚禮的，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白川表情平靜地說道。
千雪芽衣握住了他的手，「白川醬，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在安慰他，害怕他會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可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真澄醬，不可以賴在芽衣姐姐身上哦。」
上尾美子將上尾真澄抱了過去，「陪媽媽一起準備午餐吧，是你最喜歡的烤肉。」
「好耶。」
上尾真澄假裝開心地說道。
她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她是一個非常會討好母親的孩子。
千雪芽衣拉著白川，「走吧。」
「去哪裡？」
白川問道。
「跟過去，看看。」
千雪芽衣拉著白川奔跑了起來，「不要讓他們做出後悔的事。」
在千雪芽衣看來，阻止他們，就是在救贖白川。
她大概認為坪井一木會殘忍地殺害小橋愛佳。
誰也無法接受自己的母親被殺害，還穿著美麗的婚紗。
千雪芽衣和白川奔跑了起來，在無垠的曠野上，半米高的荒草遮擋著腳下的路。
他們看見了遠處的兩個熟悉的身影。
因為婚紗過長的原因，小橋愛佳被絆倒了。
坪井一木伸出手，「你還想逃離我嗎？我的新娘。」
「為什麼要出來？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不能放過我？」
小橋愛佳哭著說道。
「我以為你這樣的人，既不會害怕愛情，也不會懼怕死亡。」
坪井一木說道。
「你不是很愛我嗎？為什麼一定要殺了我？我可以聽你的，以後都聽你的，什麼都不做，就安心地做你的妻子，我們還可以再要一個孩子，請不要這麼殘忍。」
小橋愛佳突然回憶起了那些被她殺害的人，她們在死前也曾絕望地向自己求饒，但她完全沒有理會。
她哭著哭著，就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嗎？絕望的味道，但是我發過誓啊，無論任何人，都不能讓我絕望！不能。」
小橋愛佳突然從草地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這是她跑到這裡的原因，這裡放著一把兇器，是她殺死她第二任丈夫時留下的。
她拿起匕首，刺向了坪井一木。
坪井一木握住了匕首，匕首劃開了他的手掌，鮮血流淌了出來，沾染在了小橋愛佳的婚紗上。
「愛佳，為什麼要那麼急？我們本來還可以享受完這一天，然後再離開。」
小橋愛佳眼神瘋狂，用力地拔出了匕首，再次向坪井一木刺過去。
坪井一木沒有躲避，腹部被刺了一刀。
「你避開了要害，是不想殺死我嗎？」
他苦笑地看著小橋愛佳。
小橋愛佳看見了鮮紅的血液，她將匕首放在唇邊，露出了殘忍的表情，
「一木，我只是覺得就這樣讓你死了，很可惜，有點捨不得，一刀就殺死你。」
「愛佳，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可救藥呢。」
坪井一木輕鬆地躲過了她手中的匕首，丟在了一旁，將她抱了起來，「回去吧，我們的婚禮還沒有結束。」
他們走到了白川與千雪芽衣身邊，小橋愛佳的婚紗上沾滿了紅色的血液，像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瓣，她的臉上也沾染著血，笑容燦爛，
「是白川啊，媽媽漂亮嗎？」
白川沒有回答。
「芽衣，不要害怕哦，白川永遠不會變成媽媽這樣的，他像極了他的爸爸。」
小橋愛佳的笑讓千雪芽衣脊背發涼，她握緊了白川的手，感覺一陣暈眩。
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是許久沒有見面的千雪夜。
千雪夜冷淡地看了白川一眼，
「你又讓芽衣陷入危險了？」
「不，她只是嚇到了，其實這裡沒有危險，我們在參加我父親和母親的婚禮。」
白川解釋道。
突然看到千雪夜，他的心情有些複雜。
既開心，又愧疚。
畢竟兩人分別的時候，正是情誼最濃烈的時候。
「你的父母看起來不正常。」
「是的，我身邊的人多少有些不正常，我都習慣了。」
白川聳了聳肩。
他帶著千雪夜回到了婚禮現場。
坪井一木與小橋愛佳跳起了婚禮第一支舞，白川也拉著千雪夜的手進入了舞池。
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中午，大家一起用餐。
晚上，互道晚安。
坪井一木抱著自己的新娘小橋愛佳進入了婚房。
過量的安眠藥讓小橋愛佳很快就失去了意識，躺在坪井一木的懷著，低聲說道，
「我有些害怕。」
「別怕，睡一覺就好了。時間會停在這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