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遵守承諾,陪著灰原初下到了地面上,但折露葵並未真正走入街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她只是不動聲色地挽住了灰原初的胳膊,然後便輕易將他拐入了東京中城那片名為「庭院的」中央綠地中。
「比起狹窄的街道,我更喜歡開闊的地方」——她如是說道。
確實,對於寸土寸金的東京來說,六本木的東京中城整個呈現出來的,是一種珍貴罕見,與其他區域的擁擠促狹截然不同的通透開闊之感。
畢竟,雖然位於東京真正的中心地帶,中城卻是一座最近十多年內才開發出來的,嶄新「城中城」。
從一開始,開發者便是以辦公、酒店、商業、藝術等高端業態為目標,故意拉低了中城區域所承載的人流密度,奢侈地展示著「空間」這一對東京來說非常珍貴的元素。
十公頃的開發區域內,只豎立著包括中城大廈之內的六棟超高層建築。大樓之間的間距也被拉大,奢侈地以大片綠地間隔,全然不似其他地方見縫插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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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這片被稱為「庭院」,視野開闊的中央綠地。
其實,中央綠地在平日裡應該也是遊人如織的,更不要說聖誕夜。
但在此時,不知道是否因為雪下得愈加大,又或許是因為到了晚餐時分,情侶們紛紛離開綠地前往餐廳。總之此時此地,竟顯得有些空曠。
也只有中央廣場那裡,裝飾充滿熱烈的聖誕氣氛,也正播放著歡快聖誕樂的活動舞台周圍,還有一些工作人員在活躍著,為路過的零星遊人送上小禮品。
——冷清得不像聖誕夜。
但灰原初不在乎這個。
一邊遠遠望著中央廣場那邊的情景,一邊在被橘黃色路燈照亮的外圈苗圃道路上漫步著,他只在乎——身旁的折小姐,似乎心情也不錯。
折露葵正確實地兌現著她答應灰原初的承諾——即,以所謂「小鳥依人」的姿態緊緊地貼著他,摟抱著他的胳膊。
……也許真的只是因為折小姐怕冷吧。灰原初偷瞄了一眼折露葵一副「我無所謂」表情的側臉,心想。畢竟從暖氣充沛的大樓內外出,她也只加了一件制服外套。
但他也無所謂。
反正只要折小姐在這裡就好。他便可以如同飽食的野獸,滿足到什麼都不願意多想,仿佛腦子裡那個小人正在打盹。
然後,他們便這樣一直在某種默契中沉默著,繞著不知何時空曠下來的無人綠地,漫步。
一圈,又一圈,一直沒有人提出來關於該結束的話題。
直到有一次,路過中央廣場的時候,因為靠近了舞台,聖誕老人打扮的綠地工作員工向他們問好,並送上了免費的小禮物。
「兩位客人是戀人吧?」他樂呵呵地順口問道,同時將兩支聖誕氣球遞給兩人,「兩位很般配。」
灰原初還有些遲疑該怎麼回答,旁邊的折露葵已經接過了氣球,同時禮貌地答道:「是的,謝謝您。」
「那麼,祝兩位聖誕夜過得愉快,以後也能相伴永遠。」
「……感謝您的祝福。」折露葵眯起眼睛,似乎十分高興,然後連連鞠躬,目送工作人員離開。
但在工作人員離開之後,她幾乎在瞬間便恢復了冷漠的表情,繼續挽著灰原初向前走去。
灰原初也什麼都沒說。
而在兩人繼續往前走去,在足夠遠離了身後的工作人員之後,折露葵直視前方,冷漠地說道:「你在高興什麼呢?」
「啊,我沒有……」
「你應該已經了解我了。我沒指正剛才那個人的錯認,只是因為反正那是一個或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第二次面的陌生路人罷了。那麼,彬彬有禮地配合對方即可……真相,並不重要。」
灰原初當然是了解折露葵的,所以穩穩答道:「我知道。」
然後又走了幾步,折露葵索性停下腳步來:「那你還在高興什麼?」
「呃,我沒有……好吧。」灰原初抬頭望向前方,改了口。
前方遠處,另一對身著紅衣的情侶正在追逐打鬧,嬉笑聲遠遠傳來,手裡同樣拿著那位員工送的成對的情侶氣球。
所以——雖是誤解,但在旁人比如說剛才那位中城員工眼裡,他和折露葵的關係,看來和那對情侶就很像。
灰原初還沒來得及坦白自己的心情,折露葵卻已經發出了一聲嘲笑聲:「呵……」
不過,這聲嘲笑聲短得像是幻覺。接下來,她便繼續依偎著灰原初,用似乎特意放得柔軟的聲音問道:「好吧。小灰……那麼,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呢。」
「交——」灰原初再次搶答道,快速閃過一個雖然完全沒根據,卻相當有趣的念頭——或許,就像在流星消失之前許願一樣,他說得越快越不猶豫……這一件事,就越容易成真。
但後半個字卡在了喉嚨口。
因為折露葵突然遠離了他。
她站定了腳步,抽離了身體,不再緊貼著灰原初,僅僅只是手臂還象徵性地挽在他的臂彎里。
然後,她就那樣與他保持著半個身位的距離的空氣,扶著他的手臂,微笑地看著他。
充滿警告意味。
「……好好想一想。」她柔聲道,「某些庸俗的詞彙,只會讓我失望。」
灰原初的嘴唇哆嗦起來。
原本想要出口的最後那個字,卡在了舌頭下面,不上不下。
「所以,交什麼。」折露葵繼續著看著他,微笑逐漸變成冷笑。
灰原初原來想說的那一個字,折露葵顯然已經猜到,但卻不許他說。於是一股情緒與血壓直衝上腦門,灰原初將另一個字狠狠咬了出來:「——配。」
然後他自己把心先沉到了深淵底部,等待……
但折露葵並未如他所以為的那樣大發雷霆。
她斜了他一眼,竟然道:「也行吧。」
「如果不是作為終點,而是作為起點的話,還不錯。」說著,她重新緊緊摟住了灰原初的胳膊,挾起他繼續向前走去。
灰原初鬆了口氣……是大難不死的感覺。
但接下來,他還是有些困惑起來。不明白折露葵在想什麼,也不明白那個字眼的意思:「……終點?起點?」
折露葵腳下步子不緊不慢,說話也不緊不慢:「因為啊,小灰,對於普通人來說,交往就已經是一段關係的終點站了。」
「在一起,或者分開,無非是這兩種結果之一……但是,都很無趣。」
「肉體親密,或者同床異夢,也沒什麼本質區別。」
「……無所謂的,這些事情與我們的命運比起來,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她的聲音和望向遠處的眼神都變得有些縹緲。
然後,又一下子變得冷酷起來:「——所以,我不需要那種膚淺的關係。」
「所以啊,小灰。如果你的答桉是『交往』,那我就要對你失望了……這證明,你的理解,你的上限也只到此為止罷了。你只是平凡的常人罷了。」
灰原初撓撓頭。
這個他理解了,但是——「但是,另一個答桉難道還會比『交往』好嗎?葵竟然可以接受?」
「嗯,因為如果你的腦子裡只有『交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只能代表你是個徹徹底底的笨蛋。」折露葵毫不客氣地說道。
但她很快又笑了起來:「但是,是個非凡的笨蛋。」
這次,是真心的。
「非凡的笨蛋,當然遠好過平凡的常人,因為雖然是笨蛋,卻也非凡,那凡人的終點……一定不會是你的終點。」她抬起手來,用指節磨了磨灰原初的下巴:「而且你笨的地方,是願意做一條徹底放棄思考的小狗……這我倒是不討厭,或者可以說喜歡。」
然後,她用手指掰過灰原初的下巴,強迫他低下頭來,與她對視。
「——你知道,在神枝祭中,當齋王代被術法禁錮在神社中,承擔著國土的重壓的時候……她在想什麼嗎。」盯著灰原初的眼睛,折露葵突然問了一個看似突兀離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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