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吹來香從灰原初的膝頭坐起來,跳下沙發,然後拉著灰原初的手,將他也從沙發上拽了起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一次,是最後了哦?也是來香真正想給初醬看的東西。」她不放開灰原初的手,凝視著他的眼睛,這麼說道。
灰原初卻被靈感觸動,望向四周。
空間的帷幕在瞬間又落了下來,再一次覆蓋了小劇場。
他們又置身在場景之中了。而這一次的場景,竟然是灰原初經歷過的。
來香稱之為「最終」的場景,正是稻荷山深處那座曾經荒棄的古神社遺址。
明亮月色之下,褪色的玉桓所圍起來的荒蕪神域內,唯有石制鳥居上的額束是嶄新的——銘刻下的社名,是「來香社」。
尹吹來香牽著他走向一旁,看著場地中央的過去影像。
那過去的影像中的人物,有四人,正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祭品被牢牢捆著,正如羔羊一般躺在石制神龕前,發出待宰羔羊一般的嗚咽哭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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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吹優佳與田中,是「祭品」。
身著最儀式淨衣的神官站在祭品前,緩緩揮舞祓串,正念著開場的祭詞。
——大西宮司,是「神官」。
最後,是畫著儀式用的艷麗妝容,身著千早頭戴前天冠,神樂鈴放在膝頭的巫女。以這樣一幅最莊重的姿態,巫女跪坐在祭品面前,等待起舞。
——尹吹來香,是「巫女」。
灰原初看著那四個人的狀態,意識到——這一幕,正是剛才的後續。來香在公寓裡將給優佳注射過麻醉劑後,找人幫忙將她連夜運送到了這裡來。
而所謂的「另一邊」,大西宮司大概也是採取的同樣的手段,用幾乎等於綁架的方式,把田中也運送了過來。
不過大概是藥劑劑量的不同所導致的差異,當優佳已經掙扎了好一陣子的同時,田中才剛剛甦醒過來。
「宮司大人,乾杯——」他都噥了一句,慢慢睜開眼睛。
之後,伴隨著慢慢拾回的意識,現狀逐漸進入腦中,田中逐漸瞪大眼睛,表情也逐漸改變,過程十分精彩。
在大西與來香之間來回看了幾眼,這個男人似乎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宮司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出於對大社的信任,才赴了這個別人都不知道的私下約會。」他強裝鎮定道。
田中用力掙扎了一陣,喘著粗氣停了下來:「可是,看看你這是在做什麼?你在綁架一名國會議員!」
大西停下了禱詞的念誦,扭回頭來看著他:「……你之所以秘密赴約,難道不是因為也同樣不想讓這件事宣揚出去嗎?」
她扭頭望向巫女:「來香,你多大了?」
「十五歲。」巫女帶著乖巧而無辜的表情回答道。
於是大西又冷笑著望向田中:「……對未成年下手,證據確鑿,足夠把你送進監獄了。」
田中一時惶恐,但又很快一咬牙大叫起來:「沒這回事!只要不涉及到金錢關係,我們之間就是完全合法的!她……她是自願的!」
「來,來香——」然後他轉向來香,露出誠懇請求的表情,「請給宮司大人說一說,我們確實是相愛的啊?」
他深吸一口氣:「在豊穣祭上,看到你跳舞的那第一眼,我就愛上來香了啊……」
「然後,我接近你,請求你與我在一起。」
「雖然前陣子我把你趕出去了,但那也是因為——那也是因為我嫉妒,正是因為我愛你啊,來香!」
「我等待著你回心轉意啊!」
來香繼續安穩地跪坐著,以純潔的微笑應對著辯解著的田中。
「田中爸爸……果然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笨蛋啊。」然後她開了口,話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憐憫,「哪怕是在床上,也是在被來香照顧著,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只是自以為很強壯呢。」
「你——」田中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
他終於徹底被激怒,喪失理智破口大罵了起來。
「你這個淫蕩的女人!」
「明明就是你不好!」
「我給了你那麼多錢,還給你房子住——你呢?竟然背叛我!」
「不不……你甚至不是為了一個男人背叛我,而是飢不擇食地對任何男人都張開大腿!」」
「怎麼,你就饑渴到這個程度嗎?每天都不能缺少男人嗎?」
「……」
田中終於冷靜下來了。
不知是因為他終於罵夠了,還是因為意識到了不冷靜的只有他一個人。
來香繼續微笑,大西宮司依然面無表情,兩個人只是繼續看著他。
「好吧,我明白,我明白了……」他恢復了以往那般強人姿態。
「……你們想要什麼?」田中將視線從來香身上移動到大西身上,似乎若有所思,「……大社,要多少?還是說,要的不是錢……」
他想了想,露出了自以為是地的神情:「是為了稻荷山下的那塊商用土地——」
「好吧,這樣。」明明被捆著,田中卻露出了如國王一般傲慢的表情,「先把我鬆開。」
田中卻完全放鬆下來,似乎掌控了局勢。
「你們也真是白痴,竟然指望著能靠恐嚇一位上流人物來成事?這可是運行得井井有條的現代社會,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什麼都不敢做。」
「現在把我鬆開,對我道歉,回頭把來香給我送回來,
「這樣,我就當作是你對這次無禮行為的賠罪了……然後,我才會考慮和你認真談一談,關於你關心的那塊土地的事情。」
大西終於找到了機會打斷了他:「不,你從一開始就搞錯了,根本不是那種問題……」
田中有些迷惑地看著他,然後傲慢地笑了起來。
「夠了,大西,到了這地步,就別再繼續裝腔作勢了!
「所以,大社是想要放棄那塊土地嗎?想要放棄嗎?啊??大聲告訴我,說你們不要了!」
他看了一眼來香:「這個女人,不正是被你教出來的嗎?」
「你敢說你不知道我的喜好?」
「……難道你現在捨不得了?」
「不可能。你讓她出現在我面前,一開始就是為了讓她故意勾引我的吧?」
「既然一開始就是這樣的用途,那還能派上用場,你不該感到高興嗎?」
田中的表情輕鬆了起來:「——巫女,果然永遠都是那副德性,再光鮮亮麗,本質都沒變!雖然對象不同,但永遠,都只是一群用身體換取利益巫娼而已。」
大西皺了皺眉,只是沉默著。
見這幅情景,田中卻產生了誤解,愈加趾高氣昂起來
他甚至面露輕蔑地斥責起對方來:「真是的,所以,你也不過是個媽媽桑而已……」
「啊,對了!其實你根本就沒這個立場跟我談來香的事情啊!」說著說著,他突然想起什麼,轉向優佳:「喂,女人,你也說兩句。來香可是你的女兒啊?」
一直發著抖的優佳聽到田中的聲音,身體一震,急忙本能地跟著道:「啊……啊!對,宮司大人,來香,來香可是我的女兒啊,你不能,你沒權力決定她——」
「——啊!
!」
優佳急促的話語被田中驟然響徹森林上空的慘叫所打斷。
大西,突然之間便緊握著手中祓串,狠狠扎進了田中的大腿里。
儀式用的白木棒打磨光滑,尖端也有手指粗細,本沒有那麼尖銳,但還是大西硬生生地捅入田中大腿的肌肉之內,還「啪」地一聲折斷了。
即便如此還不解恨,大西又抓住如同箭杆一般的斷枝,用力地狠狠轉動碾壓了好幾下。
田中繼續嚎叫著,幾乎痛暈過去。
然後大西才收了手,並特意等到田中第一波劇痛過去,呼吸略微平復了些,才彎下腰去,盯著他。
從來古典的優雅的婦人此時卻彷佛充滿著威壓,一字一句說道:
「閉嘴,你這豬玀。
「旁邊的母狗也別再吠叫了。
「來香,是我的孩子,是神社的孩子。」
田中面露驚恐,終於不敢再說話了。
「哎呀,好了好了,宮司大人消消氣。我就說了,田中爸爸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嘛。」來香依然只是笑著,然後站起身來。
大西的表情確實放鬆了一些。
像是某種旅途將要結束的如釋重負。她沉默著,將兩塊布塞進了優佳和田中的嘴裡。
而來香則最終站定在了尹吹優佳的面前,拿起放在石桌邊的小刀。
看到那再月色下閃耀的刀刃,尹吹優佳頓時眼睛瞪大,開始拼命掙扎,嘴裡發出含湖的叫嚷聲。
來香用雙手托著刀,凝視著優佳,開始慢慢地講述著充滿感情的話語。
「媽媽,來香愛您。」
「畢竟,您是我的第一位巫女嘛。」
「不過……事情要按照順序來做。」
「首先,來香要成為我的巫女。」
「所以,媽媽,幫幫來香吧。請媽媽協助來香,一起來進行古老的儀式進行吧。」
她的表情愈加快樂,認真念誦道:「遠祖神惠,豐國主尊。」
「獻上奉納者,尹吹來香。」
「接受奉納者,我。」
「祭品,巫女,尹吹優佳。」
「春去,秋來。秋去,冬來……」
「冬去,老枝埋葬。春來……新,枝,萌,生。」
然後,尹吹來香握住小刀,輕描澹寫地刺了下去,悄無聲息在尹吹優佳的胸前末了炳,然後又快速拔出。
幾分鐘後,滿身血污的尹吹優佳的雙眼終於徹底失去了光彩。
「從現在開始,來香,就是我的巫女了。然後——」這麼說,尹吹來香又轉到了田中的面前。
……伴隨著水滴聲,一股尿騷味傳來。
抬頭望著月色下滿身呈現著放射狀血跡,卻依然笑意盈盈的少女,田中的身下失禁,開始淅淅瀝瀝地淌下尿來。
尹吹來香卻毫不在意地伏在了他身上,不在意白衣上的尿液與血液相互浸透侵染。
她只是捧著田中的臉頰,表情專情,聲音溫柔:「田中爸爸,其實來香很感謝你哦。」
「是你提醒了來香,來香可以做自己的巫女。」
「……雖然比起做自己的巫女,我還是更想繼續父親唯一的巫女。」
「但是,事情總是要一步一步按照順序來做的。」
「田中爸爸喜歡來香的舞吧?那麼,正好現在……便宜田中爸爸了呢。」她甜甜地說著,向後退去,手卻如同戀戀不捨,手指緩緩地從田中的臉頰上最後才滑走。
然後,尹吹來香跳起舞來。
在本該取悅神明的神樂之下,跳著取悅自身的舞蹈。
這一次,僅僅幾分鐘後,她就突然大笑著停了下來。
「不跳了!雖然平時喜歡跳舞,但這一次因為太高興了,所以完全不用再跳舞了吧!開始吧,開始吧!直接開始後面的儀式吧!」
她如同舞蹈尚未結束一般,跳躍著回到了田中的面前,直接坐到了田中的身上。
「來,就用田中爸爸最喜歡的這個姿勢,來結束吧……」月夜的背景之下,白衣巫女的雙童卻泛著燦爛的金色,舉刀微笑。
她眼中的金色開始輪迴旋轉,同時念誦道:「元祖神惠,國常立尊——向造物主,第一位掌權者之王,血肉的亞大巴多,獻上祭品。」
「獻上奉納者,我。」
「接受奉納者,爸爸。」
「祭品,豬玀,一頭。」
「爸爸啊,請別再看著媽媽了……請好好地,看著我。」話音落下的同時,來香將刀刺了下去。
——【】
某個存在回應了。
那個存在,再一次降臨了。
虛無的獸吼響徹靈魂,回聲震顫。灰原初一瞬間,感覺到了不妙。
身為血肉的掌權者,在此時此刻,卻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灰原初無法自制,被什麼力量強指著一般抬起頭來。
在來香的影像刺下刀的那一瞬間——來香社,來香,宮司,以及兩名祭品,一切的影像都消失了。
——但儀式……仍,在,繼,續。
灰原初被迫抬起頭來,望向天空。
深邃的通道已經成型,從繚繞的雲霧偶爾散開的空隙背後,某個龐大到彷佛占據著整個蒼穹的物體顯露著軀體的冰山一角。
閃爍著火焰的雙童,蛇一般盤踞的身軀,如獅子一般長滿無風擺動著的鬢毛的獸形頭部……而那「鬢毛」,實則是無數前端長著同樣頭顱的血肉觸鬚。
亞,大,巴,多。
那個樣子,正是原始血肉之主在回應了索菲亞之後,所固定下來的第一個形態。
在一瞬間,灰原初感覺自己失去了對身體與靈魂的一切控制。
他只能僵硬在原地,無法控制「那個名字」,以及伴隨而來的一部分「知識」從心底湧出來。
這個空間,從一開始就並非幻象,而是神域平安京的一部分。
——是足魂。
所以此時降臨的神明,也並非發生在幻象中……而是發生在此時此地,神域平安京中,真正發生在灰原初的頭頂上。
當灰原初觀察著亞大巴多的同時,亞大巴多也將靈視投了過來。
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自然的。
而陌生,則是因為……那那並非真正的亞大巴多,而是亞大巴多的「神魂」?
對,在豐國主尊的神域中,其實並不存在神明的本體,而全都是「神魂」。
所謂神魂,
是國土的記憶。
是國土神豐國主尊的記憶。
是尹吹來香的記憶。
……但記憶已經足夠。
國土神的記憶是有力量的,被記憶的本體也是有力量的。
所以,在此降臨的亞大巴多,與本體幾乎也沒什麼區別……
所以灰原初無法動彈了。
他的血肉來自於亞大巴多,所以當「源頭」出現,他作為「下位」的存在,理所當然地失去了控制權。
不妙不妙不妙……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了……
灰原初的心中,開始瘋狂報警。
他能感覺到,「無法動彈」只是「第一步」。
某種東西,正在水面下飛快地,膨脹一般的孕育。
而與此同時,一隻手卻從身後伸過來,溫柔而挑逗地撫摸著他的臉頰,鼻子,眼睛。
「……終於,終於想辦法讓初醬和『爸爸』接觸了呢。」
「初醬,看吧?看著天上,看那英俊的五官,雄偉的觸鬚,偉大的氣質……與初醬,如此相似。」尹吹來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就是來香想讓初醬看到的東西。
「是『爸爸』。」
「是來香在每一次……當愛他人愛到那極致的巔峰的時候,都能感覺到的『爸爸』。
「……而第一次遇到初醬的時候,來香就感覺到了……
「但果然到了現在,當初醬與爸爸終於真的相遇的這一刻,初醬的反應,才是最不會騙人的哦?」
「——初醬,是爸爸的一部分。」
「所以——」她的手指,最後停留在了灰原初的嘴唇上,輕輕撫弄,「初醬,為了來香好嗎,成為『爸爸』吧。」
——噗呲。
灰原初裂開了。
字面意義上。
神域中的精神體失去了約束,爆裂地綻放出無數觸鬚。
舞殿中的肉體失去了了形態,從頭顱中間開始裂成兩半,各自狂舞著繼續分裂,很快變成一團錯亂地長著人體部位,糾纏蠕動的觸手之海。
灰原初失去了對自身作為「人」的形態錨定。
同時,從肉體上,和精神上。
權能,徹底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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