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庭院,空氣清新,朝陽透過葉片,在混雜融合的石燈籠與地藏像上投下光斑,靜謐祥和。【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春香則跑來告訴清行,在神殿後面找到了一處可用的水井,並催促著哥哥趕緊去洗漱。
在用冰涼清澈的井水洗過一把臉過後,清行確實覺得疲乏解除了不少。而在遙遙望向鳥居方向,確認生魂們已經不見蹤影,他的心情更是徹底輕鬆了下來。
但這時候,身後就傳來了灰原初的聲音:「今天怎麼安排?」
清行回頭看了一眼依然無精打采的同齡人,略一思索,問道:「你會占卜嗎?」
「不會。」
「我想也是。」清行早有預料,點了點頭道:「那麼和昨天一樣,我來負責用占卜尋找玉留魂。而找到了玉留魂之後,我們可以輪流祓除。「
「那麼,我和來香又能為你們做些什麼呢?」
「啊……不用吧,只是互相幫助而已。」清行撓撓頭,「說實話,我本來也沒想到一次大祓會那麼耗時。我和春海又需要完全投入,完全顧及不到周圍了……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在對方進行儀式的時候,相互幫忙警戒和照看。」
灰原初卻搖頭道:「相互幫助是相互幫助……而恩情,是恩情。除了需要相互幫助的部分之外,你還告訴了關乎我們性命的寶貴情報,還願意將自己找到的玉留魂分給我們。對於這些恩情,我們又該怎麼感謝你呢?」
清行見灰原初說的認真,也認真思考了下,倒是確實想出來一條。
「在神域內,如果遇到了無法抵擋的危險的情況下,我來斷後……請你們兩人,一定要將春海帶出去。」
灰原初沒立刻回答或者不答應,卻抬起頭懶懶瞥了他一眼:「……危險?你說的,應該不是生魂吧?」
清行也抬起頭來,卻是回頭望向神殿方向。
在遠處的神殿台階上,來香正在逗弄著春海,不知說了些什麼,正將純情的少女逗到雙臉通紅,垂頭不言。
「這個事情,我沒告訴春海。」清行說道。
然後他回過頭來,認真看著灰原初:「要說,我覺得你們兩個也是運氣好,一進來首先遇到的,就是我們。」
「……如果是其他神社的人的話,搞不好這個時候,你們已經被殺了。」
「被殺?不可能……」灰原初本來只是懶洋洋地擺擺手,但很快他回過神來,「等下?難道你的意思是……」
「所以你們果然什麼都不知道嗎?」清行看著他的反應,嘆了口氣,「當然是被其他神社的神官啊……神枝祭的本質,其實是一場廝殺。」
灰原初皺起眉頭,似乎難以接受。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問道:「為什麼?」
「神枝祭自古以來就是這樣進行的。讓所有參與的神社進入平安京廝殺,最後活下來的,便是會被送去神宮的齋王候選。」
灰原初面露思索,片刻之後從嘴裡蹦出兩個字:「……生命。」
清行點點頭,理解了他的意思:「啊,對。神官與巫女的生命力,對於國土,對於豐國主尊來說,應當是最好的祭品了。」
然後,他盯著灰原初,認真叮囑道:「所以,如果以後我們遇到了其他神社的神官與巫女……不用猶豫,帶上春海,直接跑。」
「因為對方也不會猶豫,一定會殺過來的。只要是在這個神域裡的神官,都明白一件事:任何相遇之後發生的一定是雙方的廝殺,直到決出勝負。
」
清行吩咐得認真。
但灰原初卻表情微妙。
他看著清行,問出了一個簡單又關鍵的問題:「——那麼,為什麼你們兩個,卻沒有一見到我和來香,就衝上來廝殺呢?」
「而且——關於該給豐國主尊獻上什麼祭品這件事,你現在說的,和之前和不一樣啊……到底是生命,還是玉留魂?」
伴隨著某種古怪的語氣,灰原初露出了奇妙的微笑。
清行不知為何緊張起來了,腦中又一閃而過那血肉怪物的形象。
他深吸一口氣,驅散緊張冷靜下來道:「請聽我解釋。」
「一開始,我以為你們只是迷途的神隱者而已,而後來交談久了,我也明白了原來你們什麼也不知道……」清行頓了頓,「也就是說,你們和別人不同,倒是和我們比較像。所以我覺得,我告訴你除了殺人之外的』別的辦法』,那我們也能做朋友的吧?」
「對於其他神社來說,獻上對手的生命作為祭品,是唯一的選擇。」
「但對於我們晴明神社來說,卻還有第二種選擇,那就是祓除玉留魂……這是只有我們才會去做的事情。」
然後,清行從懷裡掏出一根桂枝。
「看吧,這是我們神社的神枝。」他展平桂枝,又問了一句,「你們的神枝是什麼?」
「稻穗。」
「……稻荷神的金穗?我記得你說過來香神社也在稻荷山上吧?連神枝的形態也差不多的話,你們果然是與稻荷大社有著很深關聯的攝末社……拿出來看看吧。」
灰原初猶豫了下,答道:「在來香那邊。」
「算了。」清行沒在意,「就拿我的來舉例吧。」
他毫不擔心地將桂枝遞給了灰原初,然後問道,「你看到了什麼特別之處?」
「……光?」灰原初似乎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這道光,就是獻祭的證明……只要繼續,這道代表著豐國主尊滿意的光芒就會愈加明亮。」
「爺爺的筆記說,以各代的經驗而言,大概三次過後,就能到達令豐國主尊滿意的程度。到時候就算離開神域,也不會擔心會被豐國主尊怪罪,從而在某一天神隱成為生魂的一員了。」
灰原初再次沉默了下去。
清行看著他的神色,搶先道:「——但是,我沒有殺過人。」
「所以這道光,正是祓除也能取悅豐國主尊的證據。」
灰原初卻繼續皺眉。
他回頭看了來香一會兒,突然回頭道:道:「但我和來香並非晴明神社,卻也通過祓除玉留魂拿到了光,這證明這件事誰都能做……由此,『其他神社見面就會廝殺』這件事就不合理了。明明有更安全的獻祭方法。」
清行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會去做』。不是『技法』的問題,是『傳統』的問題。」他說道。
「尋找與祓除玉留魂,需要的是觀星,占卜,符咒,追儺……其實都是與神道風格迥異的技法。」
「……我就直說了吧,這些不是神道的法術,而是『陰陽道』的。鼎盛於平安時代,衰弱於鎌倉與戰國,最後在明治維新後終於被神道以『淫祠邪教』的名義廢止,而徹底覆滅的陰陽道。」
「因為晴明神社供奉的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雖然身處神道,卻也始終與陰陽道牽扯不清。」
「也因此,先祖才另闢蹊徑地發現了陰陽道的術法在神枝祭中的用處——對玉留魂的祓除,竟然也可以取悅豐國主尊。由此,晴明神社獲得了可以不與人爭鬥,就平安脫身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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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為陰陽道並非與神明溝通之道,而是與天地溝通之道。因此,與豐國主尊這一類的象徵天地規律的獨神,反倒相性絕佳吧。」
「這其實不是什麼秘密,其他神社都知道。只是他們的立場,令他們不會像我們這樣做。」
「因為他們是神道。」
「——『奉獻』的神道。」
清行最後閉了嘴。
然後,他多少帶著些哀求的心態,望向灰原初道:「反正不管我說的是真是假,在我們再次遇到其他神社的人的時候,就能得到驗證了吧?」
「所以,我只求你,到時候能幫忙帶走春海。」
灰原初深深地看他一眼,終於不再多問,只是乾脆應道:「可以,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的話。」
清行放鬆了下來。
某種本能告訴他,灰原初的承諾,一定是可以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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