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之女離開灰原初的視線,只有一瞬間。【,無錯章節閱讀】那就是她穿越這道門的時候。
下一刻灰原初就將門推開了。
但她就是這麼完全地消失了,沒留下任何蹤跡,就像她根本沒存在過一樣。
黑暗的校園中,任何一處都沒有那個明亮顯眼的身影。
鎖鏈的聲音也不知何時消失了。
周圍,安靜得刺耳。
灰原初站在原地愣了愣,卻突然想起了邪靈之女最後得那個手勢。
他立刻轉身,重新走入後門內,然後望向了她剛剛提示他看的那個方向——
門內,通道左側。
上一次來這個地方,灰原初從後門進入之後第一眼就掃視過了那個地方。那就只是一處樓梯下方的狹窄空間,堆著一些無用的雜物而已。
但這一次,雜物已被清理乾淨。
在那個位置上,卻也並不是什麼地面……而是一道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又走兩步靠近到樓梯口,灰原初往下望去。
在這道短短樓梯的盡頭,中間平台上,正映照出從更深處而來的幽光。
站在原地思考了很短的時間,灰原初便決定了——好吧,下去。
剛才一路走來,邪靈之女已經展示了如果她不願意,就不會被灰原初追上的能力。而她剛才的徹底消失,也更確實地證明了這一點。
但她還是讓他一路遠遠綴著,最後來到了舊薔薇館。
所以,灰原初意識到了。也許邪靈之女的目的就是想讓他來到這個地方。
……而且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算他不下去,回頭再去追蹤邪靈之女,想來也不可能有成果。
灰原初這麼想著,踏上了往下的階梯。
短短十數級台階,又轉過一次方向,灰原初終於跨進了地下室的門。
只是掃視了一遍室內,灰原初便明白了外面那些人偶是從何而來的了。
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處類似工坊的場景。
頭頂上是陳舊的燈管,發出著冷色調的光。
數張寬大的操作台上,胡亂堆放著各種工具,無數人偶的部件,以及兩三具製作了一半的人偶。
但是——沒有人在。
……那名人偶製作者不在這裡嗎?
灰原初一邊想著,一邊往裡走去。
但剛剛走出數步,一陣涼意突然從脊柱激起——他感覺到身後傳來了視線的注視!
灰原初飛快地轉身回去。
在地下室的入口兩側,樹立著五六台一人多高的大型玻璃器皿。
而在每一台中,都浸泡著一具人偶。
幽暗的燈光下,泡在不知來歷的淺色液體中,穿著聖結制服的人偶擺著各種奇怪的姿勢,卻一個一個——全都將臉貼在玻璃器皿的璧上,用玻璃眼珠看著他。
……是人偶。
只是人偶而已,沒有人類。
灰原初飛快地掃過這所有的器皿中的人形,略微鬆了一口氣。
他走進過去,無視著人偶瞪視的視線,開始低頭仔細觀察這些器皿本身。
厚重的玻璃與金屬的外殼均呈現著弧形,表面還雕印著古典的花紋,這些器皿給灰原初的感覺,比起科學意義上的「培養槽」上,更像是「鍊金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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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塑料又不是有機物,放進培養槽里能培養出什麼來啊?
灰原初在心裡吐槽道。他實在是看不太懂,把樹脂人偶像人體器官一樣浸泡在類似營養液的液體裡到底有是在做什麼……
但總之,他還是盡力記下了每一個細節。
在每一台器皿的基座上,似乎都雕刻著一行不同的銘文。
灰原初掏出手機拍照識別了下……好像是拉丁文。
靠著app的翻譯功能,他艱難地辨認這每一段話的一些詞組的含義。
「……偉大回歸……,下界……上界……我。」
「……靈。……宇宙……完善……,……沉淪……成為了土。」
「回歸……上升……聚集……整個宇宙的榮光……遠離黑暗……」
「……土……火……分開,稀散……凝聚……」
「……黃……白,……白……紅。」
「赤紅色的回歸……最強大……超越一切……無法……阻擋」
或許是文法過於古老,app的翻譯功能並無法將這些句子翻譯為有意義的成句。於是灰原初嘆了口氣,轉而選擇將這些句子拍攝下來,準備回頭詢問折露葵。
在最後一台器皿前,灰原初站住了腳步。
這台器皿中的人偶,十分特別,獨一無二。
因為這是他到目前為止,頭一次見到的沒有穿著衣服的素體人偶。
在幽暗的照明下,光滑的樹脂酮體的表面反射著光。
與其他人偶的趴在玻璃上仿佛隨時可能破出的姿勢也完全不同,它如同腹中胎兒一般蜷縮著身體,安穩地漂浮在液體中,臉也埋在膝蓋之中。
再加上幽暗的燈光,液體與玻璃璧的阻隔……所以,它的臉完全就不清晰。
但看著那泄露出來的一絲半點面部輪廓,灰原初卻突然心跳加速。
就像剛才在佐藤容子的人偶面前一樣,他卻突然產生了某種強烈的感覺。
意識中,魂之蟬群再次開始了聲嘶力竭的嘶喊,運算,似乎就要使得某個結論破殼而出。
……但首先,灰原初要確認這具人偶的臉。
他立刻就行動起來——蹲下身子,將手指插入器皿與地面的間隙之間,輕鬆地將一人多高的大型玻璃器皿抬起了幾寸,搖晃了幾下。
器皿中的人偶也隨之飄揚,臉終於露出來,「砰」的一聲撞上了玻璃璧,與灰原初的臉隔著一層玻璃,幾乎緊貼在了一起。
在這樣貼近的距離下,灰原初將那張臉看的不能更清楚了。
——是淺野映見。
這具人偶,有著淺野映見的臉。
灰原初呼出一口氣,放手。容器發出沉重的聲音,落回了地面上。
他決定:他要破壞這台玻璃器皿,將這具人偶帶走。
站起身來用指節敲了敲玻璃璧,估算了下厚度,然後灰原初轉身環顧室內,最後將視線落到了操作台上的錘子上。
走近到操作台前,灰原初拿起錘子掂量了兩下,很滿意這個重量。
然而下一刻,蟬群突然悽厲起來的叫聲,提醒他閃電般地轉過身去。
灰原初面前一掌遠處,倒垂著半張破碎的面孔。
流著液體的破損眼珠,與他對視著。
那是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
行屍「淺野映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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