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預言
長街中央，一名男子被手臂粗壯的木樑刺穿胸口，在烈火灼燒之中，垂著頭一動不動地跪著。
松平傑尼看清了跪著那名男子，毫無生機的面容……
「這人……是我？」
那赫然，是他自己的臉。
「還有……另外一個人……」
透過擇人而噬的火光，在那名男子身後，倒映出了另外一道身影。
「夏凡……是夏凡！」
只瞥見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神，松平傑尼就確認的那人的身份。
「是他，殺了我？」
「不……我好不容易從那個墳墓爬了出來……戰勝過死亡的我，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
縈繞在心底的某個死亡記憶，時隔多年被點燃，如火山爆發一般帶出無盡的恐懼。
「呼……呼……呼……」
驚呼聲之後，一切煙消雲散，松平傑尼又回到了那間清冷的佛堂。
「弟子拜謝，一言主賜下預言……」
他臉色鐵青，額頭滿是細汗，緩慢而肅穆地朝那白骨佛像三叩九拜。
「一言主的預言，從不出錯，卻也並非『註定』……」
「或許在某個未來，我會被夏凡殺死，但既已提前知曉，定有趨吉避凶之法。」
強行讓自己冷靜，松平默默思索了起來。
身為司掌「文字」的神明，一言主除了能賜予一些特殊的「言靈」之外，最厲害的神通正是預言。
自松平傑尼信奉「一言主」至今，對方曾以剛才這種「未來視」的形式，賜下過數次預言……
藉助這些「預言」，他的商業之路這些年一帆風順，從未出錯。
這麼多年的實踐經驗，松平傑尼深知「一言主」的預言，只是無數未來中最有可能的一種，但並非無法改變。
「不然，先去海外度一段時間假？」
左思右想後，松平傑尼拿起了手機，撥出了助理的電話。
夏凡背後未知的神明太過可怕，又有官方超自然機構支持，正面衝突恐不是對手，唯有暫避鋒芒。
「立刻給我安排，最近的一班去馬代的航班。」
電話一接通，他迫不及待地開口吩咐道。
夏凡這個「神明殺手」再厲害，身為輿論纏身的當紅偶像，總不可能悄無聲息地跟到印度洋小島上追殺自己吧？
「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但電話那頭傳出的，卻不是助理的聲音，而是一道格外低啞，如銅鐵摩擦的聲音。
「百物語？」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松平傑尼眉頭微皺，將手機拿遠，發現屏幕上果然布滿了雪花點。
「就連藏身『鏡中天』的雲外鏡之主，都敗給了夏凡……」
「一言主的代理人，藏到區區小島上，可不夠安全。」
「百物語」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自聽筒中傳出，還貼心地增大了音量。
「哼，百物語閣下，既然從一開始，就知道老夫還有夏凡的身份，又何必裝聾作啞到現在？」
將手機摔到地上，松平傑尼戒備地退後了幾步。
自從幾年前收聽到「百物語」之後，他也曾嘗試與對方溝通，卻一直得不到回應，仿佛這個詭異的存在真的只是「超自然廣播電台」一樣「單向通話」……
但今天，「百物語」居然主動找上門來，顯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吾通曉世間怪談，借神性感應廣而告之，對聽眾身處何方、身份幾何，無從知曉。」
百物語的聲音在四面八方迴蕩，占據了手機屏幕的雪花點，有如活物一樣自溢出屏幕，在榻榻米上蠕動起來……
「正所謂，世間怪談皆入吾耳，萬般詭秘不及人心……」
下一秒，那雪花點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倩影……
「而松平慶永閣下，也是我所述怪談『人魂塔』的主角之一，又怎麼識不得？」
這是一名從膚色、五官到衣服全都是灰白色的宮裝老嫗，手中提著一盞灰白色的燈籠，裡面搖曳的青色燭火給人一種陰冷的寒意。
她盈盈一禮，滿是皺紋的臉上，一對灰白無神的雙瞳，毫無情緒地打量著如臨大敵的松平傑尼。
「你……你從哪裡，知道的這個名字……」
「不，松平慶永，早就死了，死在幾十年前的東京大燒烤里了！」
不知是激動還是恐懼，聽見「松平慶永」這個名字，松平傑尼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松平慶永，當然死了。」
「早在那場人禍到來時，松平一族，就在你這位族長的謀劃下，借那座人魂塔內的先祖之力，置之死地而後生。」
「借後代身體復活的你，借一言主的力量，脫離了人魂塔的束縛……」
「否則，那一日被夏凡淨化的松平七房活死人里，當有閣下的一份。」
那宮裝老嫗面無表情，一字一句娓娓道來，和「百物語」里的語調一般無二。
「摧毀松平家人魂塔的，果然是夏凡這個災星……」
「不錯，我是松平廣志，認了又如何，不像閣下一樣裝神弄鬼。」
咬牙切齒地說著，松平傑尼坦然承認了。
松平慶永，乃川越松平氏族長，和那個年代的紈絝貴族一樣，他素來痴迷陰陽、怪談一類事物。
在戰火滅族之際，他在「人魂塔」內的祖諭引導下，以自殺的族人為「人柱」，布下了那個惡毒的招魂陣法……
近代時期，逃去大洋彼岸的「松平傑尼」返鄉祭祖，一路尋根到埼玉縣某處「祖籍之地」時，怨念最強的松平慶永，第一個「借驅還魂」了。
復活之後，松平傑尼挖出當年松平家掩埋的大批金銀財寶，通過投資「演藝圈」，洗白了這些財富。
後來，無意中在古董商處購買到這副「一言主」的御神體，松平傑尼日夜祭拜，終於獲得神明青睞，有言靈穩固亡魂，不再需要定期返回人魂塔滋養神魂。
在那之後，他更是潛心經營J社，以演藝圈為掩護默默發展信徒，還不忘利房地產開發將那個地方開發成「幸福社區」，以便更多族人「復活」。
「吾沒打算裝神弄鬼。」
「今日以真身相見，是因閣下與我曾是舊識……」
「沒想到，再相逢，閣下兩世為人，我也衰敗成這般模樣。」
那老嫗搖了搖手中青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