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美人如月
「啊……」
夏凡壓低音量，保持著張嘴的狀態……
音高攀升到某個程度，他喉頭髮出的聲音，戛然而止……
小小的醫院中庭，似乎有一股無聲無形的音浪，以他為中心擴散而出。
「沙沙沙……」
數之不清的飛鳥自樹梢騰起，倉皇逃離了恢復寂靜的中庭……
綠化帶中流竄的群鼠，牆頭漫步的野貓，全都像察覺到地震前兆一樣，紛涌而出，朝著遠處四散開來……
距離他最近的那棟醫院大樓，標註著「太平間」的地下室內，三具身穿病號服的半透明惡靈，捂著耳朵、表情驚悚、體態扭曲地自地板下鑽出，消散成一縷縷穢氣。
「……」
但醫院中庭的夏凡，自然察覺不到周圍的異常。
他沉浸在某種音階不斷突破極限的快樂之中，持續拔高著自己那早已聽不見的聲音。
「噼啪……」
夏凡頭頂的路燈，燈罩忽然泛起裂痕，在劇烈的火花後熄滅。
「咔擦。」
然後，他手中那台第九課特製的，號稱防水防盜防黑客防子彈的手機，屏幕上泛起一大片裂紋。
「咳咳咳咳……好像玩脫了……」
夏凡這才從那種玄妙的感覺中回過神，趕緊閉上了嘴。
「所以，『非人之界限』，是指我的聲音頻率，能升高到人類聽不見的頻段？那豈不是和海豚、蝙蝠一樣了……「
看著被自己破壞的燈罩和手機，他才恍然大悟。
因為生理結構的關係，不同生物能聽見的聲音頻率範圍不同。
例如人類通常只能聽到20至20000赫茲的聲音，貓科動物能分辨出30至4500赫茲的聲音，狗熊和獼猴的最高極限是80000赫茲，海豚則能聽見180000赫茲，而尖耳鼠蝠甚至可以聽見25萬赫茲的聲音。
剛才，自己發出的聲音，雖然已經聽不見，但卻達到了玻璃的共振頻率，造成了實打實的物理破壞……
「咳咳，以後說話得壓著點，一不小心就變成人形自走音波武器了。」
清了清嗓子，夏凡停止了測試。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這突破人類極限的「音域」，能影響的或許不止物質層面的事物……
「夏凡閣下，原來你在這裡……」
神宮寺葵的倩影，自遠處的住院大樓走出。
「冴島社長和日暮警部，只是突然吸入過量穢氣，身體無恙，但精神可能會恍惚幾天。」
「那片社區已經以『未勘明天然氣礦泄漏』的名義封鎖起來，七個地塊下面深埋的松平族人屍骸，會在挖掘之後請金龍寺施展超度儀式，以確保社區內的陣法徹底破壞。」
她快步走到夏凡身旁，一邊說明案情，不忘貼心地遞上一瓶飲料。
「你剛才，沒聽見什麼聲音吧？」
夏凡小心翼翼地問道。
「聲音？我剛才從住院樓一路下來，倒沒聽見什麼特別的聲音……」
「那就好……咳咳，我是說，他們沒有生命危險，實在太好了。」
想到冴島和日暮沒事，夏凡也鬆了口氣。
「那，幸福社區裡的住戶們呢？」
他隨手擰開，才注意到這是一瓶安神補腦的保健飲品。
「幸福社區的住戶們也沒有生命危險，大部分人還在昏迷中，不過已經有人開始逐步醒來……」
「從已經醒來人的情況判斷，存在較為嚴重的記憶缺失，伴隨深度身份認知障礙。」
「這也難免，畢竟被強大的地縛靈附身了這麼些年，人格逐漸被侵蝕和消磨，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也很正常……」
滿臉疲憊的神宮寺葵，緊挨著夏凡身旁坐下，捧著一杯咖啡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那怎麼辦？」
口中安神補腦液的苦澀和草藥味，讓夏凡微微皺眉。
「不必太過擔心。」
「根據以往同類案例，成年人會在淨化儀式和精神輔導雙重治療下，慢慢恢復自我認知……」
「不過，從入住社區至今這段記憶，對他們來說會像是在夢中一樣，只剩一些零碎的片段。」
「至於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受到的影響會更小……畢竟，誰又沒有一段模糊的童年記憶呢？」
神宮寺葵仰望著夜空，天鵝頸在月光下映出一片誘人的雪白。
「恩，失去部分記憶，也比一直被地縛靈奪走人生來得強……」
「而且，雖然人生出現幾年空白，不過好歹發跡了不是。」
想到那些住戶獲得了許多人奮鬥一生都未必達到的財富，夏凡一時間也不知這到底是好是壞了。
「夏凡閣下……」
「這一次又是多虧了你及時拔除松平家的『人魂』，擊潰陣眼，這些受害者們才能安然無恙地被救出來。」
「第九課和通靈者協會欠伱這麼多次人情，我這個顧問，都不知道要怎麼還才好呢？」
神宮寺葵抿起嘴角，意味深長地嘆道。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種狀況，只要能幫得上忙，誰也不會放任不管。」
「而且，我好歹每個月在第九課拿了津貼的，這本也算分內事……」
夏凡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以他現在的信仰值，多來幾個「-999」也完全沒問題。
「要是每個通靈者，都像你這樣豁達就好了。」
神宮寺葵修長雙腿曲在椅子上，整個人如貓一般蜷起。
「抱歉，今天太累了，請讓我靠一會吧，就一會……」
纖細的香肩，似有似無地，靠上夏凡肩頭。
「嗯。」
夏凡能感受到，巫女身上，比自己更加疲憊的氣息。
哪怕是傳承淵遠、實力強大的通靈者，經歷越來越多的超凡詭譎之事後，心靈也難免會一點一點磨損吧？
「對了，夏凡閣下，我還有一事想問……」
「請講。」
神宮寺葵，忽然輕聲說道。
「方才，那石塔坍塌之後……」
「我分明聽有人說……」
「我很不錯，很喜歡我……」
一陣夜風撫過，少女如瀑的髮絲，頑皮地拂過夏凡鼻尖，帶過清甜的芬芳。
「……那可是你說的？」
「啊？」
夏凡詫異地轉過頭，發現神宮寺葵不知何時，媚眼中帶著狡黠的意味，在極近的距離注視著自己。
美人如月，乍見掩暮雲，更增妍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