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沒資格評價
就在台前幕後眾人思緒萬千時，夏凡眼神變得專注，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流水般遊走起來……
低沉的鋼琴聲，緩慢的鼓點，快速的吉他震弦，奔流出灰暗的前奏。
這觸動人心的旋律，帶著淡淡的悲哀，瞬間充斥了整個演播廳。
「彈得真不錯，居然能一手包辦所有樂器的聲部，難怪敢帶電子鍵盤上台……」
「自我介紹說特長是電子鍵盤，果然有兩下子。」
平井翔太和木村吾郎，讚嘆地點了點頭。
還沒開口演唱，光憑頂級的顏值和獨一檔的氣質，加上這手「一人樂隊」的電子鍵盤，夏凡的初舞台表現已經足夠有記憶點和辨識度。
許多練習生也有擅長的樂器，但最多也只是業餘水準，在夏凡之前只有幾個人拿了吉他上來彈唱，電子鍵盤這樣複雜的樂器幾乎沒有。
畢竟，偶像選秀，不是樂隊競演，不會給選手安排樂器演出的部分，會不會樂器並沒有太多區別。
「不，這可不是『兩下子』能形容的。我平時私下也彈電子鍵盤，但可彈不出這種隨心所欲的節奏。」
「哪怕在我合作過的職業鍵盤手裡，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彈到這種水準……」
小田正雙手在下巴前合攏，眼神專注地聆聽起來。
「什麼，小田老師居然這麼評價……」
「也就是說，夏凡的電子鍵盤，有職業水準了？」
小田正作為資深唱作人，素來對合作樂隊極為挑剔，聽他如此認可夏凡的電子鍵盤，另外兩人自然更加驚訝。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因為黑尾鷗在碼頭悲鳴，隨著波浪一浮一沉，叼啄著過去飛向遠方……」
就在導師們低聲議論時，夏凡一副黯淡的神情，湊近麥克風，輕聲唱了起來。
他的音色平平無奇，唱腔和氣息技巧也聽不出太多特色，對這幾位浸淫唱功多年的導師來說，如同喝白開水般簡單無味。
但隨著歌曲漸進，這「白開水」一樣的歌聲里，蘊含的黑暗、低沉、絕望等情緒，越來越濃郁，逐漸變成苦澀的咖啡、封喉的瀝青、凶涌的泥石流、毀滅的岩漿……
如果說，彌生月版的《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是以觸動靈魂的音色和華麗的唱功先聲奪人，將情緒狠狠注入人心，讓聽眾根本「來不及抵抗」……
那夏凡的版本，就是以毫無技巧、簡單幹淨的唱腔娓娓道來，聽眾在不知不覺之間，已被他歌聲中飽滿的情緒所感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啊……」
主歌將盡，夏凡全神貫注地彈唱著，眼中仿佛有微光閃耀……
【棚頭傀儡】加護下，再通靈付喪神電子鍵盤，他的大師級演奏已足夠動人。
本就有神明賜予的「歌曲掌握」，又在「感官共享」狀態下親身感受彌生月演唱過兩次，夏凡對這首歌的認知和感悟，已經升華到了全新的高度。
彈唱之中，心神徹底融入旋律和歌詞，他不禁想起了，自己過去幾年的經歷……
看見確診報告的驚恐……
得知藥效減弱的失落……
聽見母親低泣的無助……
副作用襲來時的痛苦……
被死亡恐懼伴隨的無數夜晚……
這點點滴滴的絕望，逐漸匯聚成無法掙脫的粘稠黑暗，將人一點點拖入其中，直至徹底吞噬……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是因為心中已空無一物。」
「感覺不滿足和哭泣的原因，一定是因為心中渴望著豐富與充實。」
專注聆聽著夏凡的歌聲，無論是現場的導師，還是錄製室里的導演們，雙眼逐漸無神，臉部肌肉微微抽搐……
在【魑魅低語】的作用下，夏凡所經歷過的絕望，在他們心底進一步綻放，化作呼吸都剝奪的壓抑。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是因為你燦爛的微笑。」
「一昧想著死的事情，一定是因為對於活著這件事太過認真了。」
但是，進入副歌之後，夏凡彈奏的動作更加猙獰，歌聲也越來越有力，越來越堅定，希望的意味越發濃厚……
那種感覺，仿佛在沼澤中掙扎、堅持到最後一刻，終於抓住名為「希望」的救命稻草，讓眾人只覺胸口一松。
這一刻，所有人眼中，只剩下舞台上的夏凡。
仿佛他已成為了某種象徵，正代替眾人，與黑暗和絕望戰鬥著……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是因為我還沒遇見你。」
「像你這樣的人存在這世界上，讓我稍微的對這世界感到喜歡。」
「因為有伱這樣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讓我稍微的對這個世界有了期待。」
不知何時，歌至尾聲，夏凡的聲音也隨之柔和了下來……
回想起成為「天御神」開始，短短几個月內，自己這天翻地覆的改變，他心底對這一切只有感謝……
無論這位神明是正是邪，對自己來說，是唯一的希望。
一曲唱畢，夏凡站到電子鍵盤旁邊，對著四位導師鞠了一躬。
「啪啪啪……」
若有若無的掌聲，自頭頂上方響起。
他循聲看去，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似乎有一道身穿黑色和服的嬌小身影，正側對自己，翹腿端坐在導師席上方的屋檐上……
待夏凡抹掉眼角淚花，定睛再看時，那裡又空無一物，仿佛一切只是幻覺。
「……」
表演結束，整個演播室安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
過了幾秒，木村吾郎從歌曲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才注意到自己的視線，不知何時已被淚光所模糊。
「那個……」
身為「製作人代表」的自覺，讓他下意識看向彌生月，想讓這位「原唱」發表評論……
「……彌生小姐？！」
但坐在另一側的彌生月，卻不知何時，已哭得雨帶梨花，抽噎不止。
「這首歌，我沒資格評價……」
「嗚嗚嗚……抱歉……我現在的情緒……嗚嗚……沒法繼續錄……」
餘音繞樑，她的淚水依然如晶瑩的珍珠一樣滴落，將粉底和眼妝沖花……
「評分在這裡了……嗚嗚嗚嗚……我暫時離開一下……」
彌生月拍了拍桌上的盒子，快步去了後台，顯然是去「形象管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