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是因為想和姐姐見面才變身成霞之丘學姐的樣子進來學校的？」
顏開聽伊芙簡單講了一下她的情況和目的，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向伊芙伸出手攤開。
「麻煩把手給我一下。」
顏開對伊芙道。
伊芙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她以為顏開是想同她握手。
誰知顏開並沒有同伊芙握手，而是輕握住了伊芙的手腕，將中指和食指搭在了伊芙的動脈上。
伊芙正奇怪的時候，顏開又將無名指也搭了上去。
只見顏開神色不動，好一會兒才放開伊芙的手，問伊芙道：「最近這一年裡，你是不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種很虛弱很虛弱的感覺，就像整個身體空了的那種感覺？
伊芙心中一震，這是她的秘密，她誰的沒有說起過，連史恩和拖雷也不知道，偶爾一次病發被發現也被她搪塞了過去，現在被顏開揭開，她不知道顏開是怎麼查出來的，但還是連忙點頭道：「是這樣沒錯。」
「發作的時間間隔是不是越來越短了？」
伊芙再次點頭。
「果然……」顏開摸了摸下巴，說了「果然」，卻沒有把接下去的話說出來，讓御門涼子一陣著急。
「開君，伊芙到底怎麼了？你倒是把話說完啊！」
御門涼子催促道，她主修的是現代醫學，但她同樣知道漢醫的神妙，也知道顏開有著不弱的漢醫功底，漢醫有不用工具也能查看出疾病的神奇技能，顏開一定是看出伊芙的身體有什麼問題了。
「先把提亞悠老師叫過來吧，這些話你們一起聽方便點。」顏開對御門涼子道，然後轉頭面對伊芙，「你也一定很想你姐姐的對吧？」
「嗯嗯！」伊芙拼命點頭。
她哪裡是很想，簡直想死了。
提亞悠很快被御門涼子叫來，她邊打開醫務室的門邊抱怨道：「涼子，什麼事情突然叫我過來啊，我這邊還在上課呢……」
御門涼子只是告訴提亞悠有事找她，卻故意沒有說是什麼事情，這主要是怕她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妹就在這裡後會著急地跑過來，然後路上劈里啪啦一頓亂摔，這樣她大概要被擔架抬來醫務室了。
這樣雖然也能達到目的，但太費事也費身體，還是算了吧，
提亞悠抱怨的話在看到伊芙的時候戛然而止，淚水瞬間盈滿了她碧色的大眼睛，她捂著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現在看到的一切。
「伊……伊芙！」
提亞悠終於大喊一聲，奮力撲向伊芙，就算是做夢也沒關係，她也要將自己妹妹小小的身軀緊緊保住，死死不肯撒手。
「伊芙！伊芙！伊芙……」
提亞悠一把鼻涕一把淚，將自己這些日子對伊芙的思念都傾瀉了出來。
姐姐……
被提亞悠抱著有些難受，但那熟悉溫暖的懷抱讓她捨不得推開，她伸出小手同樣環上提亞悠，將自己的姐姐擁住。
等提亞悠哭聲漸弱，顏開才不緊不慢地道：「提亞悠老師，很抱歉打擾你們姐妹重聚，但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請你們都聽一聽。」
提亞悠點點頭，鬆開了伊芙，拽過御門涼子沒有扣上隨意披著的白大褂的衣角擦了擦眼淚鼻涕，然後拿出手帕將她留在伊芙身上的淚水鼻涕擦去。
我……
御門涼子有很多句MMP想講，但看在提亞悠剛剛姐妹重聚的份上，覺得還是等到晚上再收拾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吧。
「首先，伊芙現在被地下世界通緝了，懸賞十億美金，還挺多的。」
顏開整理了一下發言，對提亞悠道。
「啊，那伊芙不是很危險！」提亞悠又抱緊了伊芙，最寶貝的妹妹失而復得，她可經受不起得而復失的痛苦。
「這個只是小事，不用太在意，我先說要緊的。」顏開找了條椅子坐下，很淡定地道，「現在最要緊的是，伊芙的壽命……好像不多了。」
「壽命不多？為什麼？」提亞悠緊了緊懷裡的伊芙，壽命不多，這怎麼可以，她才剛剛找回自己的妹妹，她不可以再讓自己的妹妹離開自己的。
顏開找來紙筆一張紙，用筆在紙上畫出一個大致的人體，然後用虛線在人體中畫了一個圓。
「我向你們直觀點解釋吧，你們可以將這個圓理解為生命力，這不是人體哪一個器官，只是一個籠統的概念。」
顏開在虛線圓的每一處缺口上添了細細一筆，看上去就像是虛線圓由缺口在向外放出什麼：「從圓中流出的就是生命力，任何人的生命力都是在流逝的，這個無可改變，武功修為及高深的人可以減緩這個流逝的速度，但終究不能停止這個進程。」
「而流出的生命力可以用各種方法留在人體內成為一個可供人調用的力量而不是憑白浪費，我們中原將這股力量稱呼為內力、真氣，天竺人管這叫查克拉，歐洲人則稱呼其為以太，總之各有各的叫法，我爺爺為了方便研究，就統稱它們為生命能量，方便好記容易理解，而論述這股能量用途的學說自然就是生命能量學。」
「你爺爺是？」伊芙是這裡唯一不知道顏開爺爺是何方神聖的人，聽顏開話中的意思，顏開的爺爺似乎對這些事情很有研究，便忍不住問了句。
「顏雲。」顏開隨口回答。
「……」
伊芙立刻閉口不言，她是知道顏雲的，雖然顏雲不出現在任何一本教科書上，但他卻是位無可爭議的超級大拿。
同時伊芙也明白了為什麼提亞悠和御門涼子這麼相信顏開的話，雖說虎父也能有犬子，但顏開家學淵源自然會讓其他人對他多幾分信任，這是人之常情，而且放眼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一般練武之人練功就是將散出的生命力吸收轉為為內力，根據所學武功的優劣、自身體質的強弱，效率和轉化率也會有所差異。」
「而還有一些武者，他們很懂不能竭澤而漁的道理，在練功的時候，不會單單吸收生命力轉化為內力，同時也會以內力溫養身體反哺生命力，也就是所謂的固本培元，這種武者練功速度不會太快，但是根基很紮實，而且一般活得也會比別人久……呃，只要半路沒被人打死。這種人在中原稱呼自己為玄門正宗，名門正派大多都是這種人。」
看提亞悠和御門涼子聽到「名門正派」這個詞後若有所思的樣子，顏開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真正的名門正派，不是我漫畫裡畫的那些。」
提亞悠和御門涼子連連點頭，嗯，沒錯了，就是那群貨。
也不知道提亞悠和御門涼子在點什麼頭，顏開繼續道：「事有兩面，有的人喜歡從長遠看，但也有急功近利，崇尚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他們不只不安安分分練功，更不進行反哺，反而一味壓榨生命力以增強功力的，這些邪門武功再快速增強功力的同時也會影響心性……呃，你們就當是會影響激素分泌好了，反正就是練了很容易產生各種精神疾病，這些武者也就是所謂的邪門歪道。」
「原來如此，所以魔教才會被八大門派圍攻麼？」提亞悠恍然大悟。
「呃……」顏開嘴巴動了動，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還是點頭了，「你說的沒錯。」
雖然漫畫中的魔教不是這樣的，但是在中原歷史上，名門正派之所以和魔教爭鬥不斷正是因為如此，畢竟任何正常人看到一群精神病扎堆都會慌的，所以在那群精神病傷害自己之前先弄死對面也是合情合理的，畢竟在那個時候，法律可不保護精神病。
「好了，說正經的。」顏開推了推眼鏡，繼續說明，「不要以為速成武者的技術只有你們在研究，中原自古以來就不缺這種想要取巧的人，拔苗助長提升功力方法要多少有多少，我說的邪門歪道的修煉方法就是其中一種，壓榨生命力轉化為內力，但是這種修煉方法不只會讓人精神失常，更會大大減少壽命。」
「一個水桶有四百升，本來每分鐘流出一升水，四百分鐘流完，但若是每分鐘流出兩升水，那就兩百分鐘流完。這個流水的時間就是壽命。」
提亞悠很快明白了顏開話中意思：「你是說，伊芙現在的情況就和那些練了邪門歪道武功的人一樣，壽命會減半？」
顏開搖頭，他在代表生命力的圓上又加了幾筆，圓變成了一個破了個口子的圓。
「你這不是加大了水流量，你這是在水桶底部開了個大洞。」只見顏開拿起一隻玻璃杯，先是詢問了御門涼子一聲，「弄壞沒事吧？」
御門涼子當然不會介意，點頭同意，讓顏開隨便處置這杯子。
顏開點頭，手上內息一吐，玻璃杯的底部頓時生出如棉絮般的碎裂。
拿起水壺將水倒入底部碎裂的水杯，沒有任何意外，水倒入水杯後由底部的裂縫向下慢慢滲出水來。
顏開用手指著這滲水的水杯，對提亞悠三人道：「這就是伊芙現在的身體狀況，她就像這隻漏底的杯子，只不過流出的卻不是水，而是生命力。」
「怎麼會！」提亞悠大驚，「我知道那種手術會對人體造成極大的損傷，但是我研發的納米器官可以製造納米機器人，從細胞層面修復這種損傷，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你的納米機器人……」顏開想了想，在杯子的底部放了張紙，因為紙張的阻擋，水暫時不再滲出，但在水將紙張徹底浸濕後，水再次從杯底滲出。
「作用大概就和這張紙一樣，暫時頂用，但長期肯定不行。」顏開解釋道，說完將水杯的中水一飲而盡，「生命力的流逝會造成全身細胞活性降低，相當於提前衰老，這種變化是納米機器人不能修復的，納米機器人可以將生病受傷的細胞醫好，但它不能阻止一個細胞壽終就寢。」
「那怎麼辦！」
提亞悠整個心都抽搐了起來，要是因為她的研究害死了她最寶貝的妹妹，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姐姐。」伊芙將手撫上提亞悠的臉頰安慰提亞悠，她變成這個模樣根本不是提亞悠的錯，反而是因為她，提亞悠才會被逼著研究那些邪惡的技術，她才是拖累了提亞悠的那個人，她不想讓提亞悠傷心，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事，這個可以補。」
顏開不緊不慢地道。
提亞悠伊芙還有御門涼子呼吸頓時一滯。
你特麼說話一次性說完好不好。
「不過現在不行。」顏開又轉折了一下。
「開君，我知道你畫的漫畫很喜歡反轉，但請你說話別這樣可以麼？另外我希望你可以再反轉一次，拜託，就這一次！」提亞悠還沒說話，御門涼子先開始哀求起了顏開。
她是知道提亞悠有多寶貝自己的妹妹的，伊芙是支撐提亞悠活下去的最大信念，要是伊芙死了，她都不知道僅靠自己能不能給提亞悠提供繼續活下去的動力。
顏開嘆氣，他說話也沒大喘氣啊，只是提亞悠和御門涼子都太急了，總是打斷他說話：「伊芙身上不是還背著十億美金的懸賞麼，幫伊芙修補生命力也得等這懸賞撤銷才行啊。」
顏開不等三人再說話，按自己的思路把話說了下去：「伊芙的價值在於其他人都認為伊芙身上有著完整的人造武者技術，但事實上，提亞悠老師的納米器官並沒有修復生命力的功能，所以，伊芙身上的懸賞虛高了。」
「十億美金的懸賞是『黑市』開出的，他們看準了伊芙若是真能還原出沒有缺陷的人造武者技術，那世界各國肯定會不惜重金向他們購買這份技術以培養超級戰士，但若是伊芙身上同樣只有具有缺陷的人造武者技術，不能以伊芙為藍本製造超級戰士，伊芙自然也就沒有用處，起碼是價值大減。」
「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不是幫伊芙修補生命力，而是趁這個時候把伊芙交出去。」
「啊！」
提亞悠驚叫出聲，然後死死抱住伊芙：「不行，我不會把伊芙交出去的！」
「提亞你先別吵。」御門涼子捂住了提亞悠的嘴，她看著顏開道，「開君你的意思是，將伊芙身上的人造武者技術揭開？」
顏開點頭：「沒錯，十億美金的懸賞太誘人了，伊芙想要安生過日子，就必須證明她不值這個價。」
「但……要怎麼揭開呢？難道還要把伊芙送去『黑市』不成？不可以的，『黑市』的人要是得到了伊芙，就算伊芙不值十億美金，他們也會利用伊芙控制提亞悠的。」
御門涼子不同意。
「『黑市』太遠，我不能出遠門，但是我可以讓三極派出面，將伊芙送去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讓伊芙在裡面接受檢查，同時公布開身體數據。」顏開對御門涼子道，「這樣你覺得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