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伊芙你就把他踢了?」
警視廳的大廳里,顏開問低著頭的伊芙道。
「嗯。」
伊芙小聲道,兩根小指頭轉啊轉的,看上去緊張極了。
除了以前逃出「黑槍」組織研究所的那會兒,伊芙從來沒有傷過人,剛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被那個男人按住肩膀的那一刻,她整個人就渾身不舒服,身體應激反應一般動了起來,踢傷了那個男人,哦,好像還踢爆了一個蛋,從此以後,他可能只能做一個「孤高的戰士」了。
「呃……沒事,是那個人自己不好,哪有人這樣隨隨便便摸人家小姑娘的,伊芙你不用為此自責的。」
顏開摸著伊芙的頭安慰道,畢竟認真說起來,這件事是顏開的鍋才對。
不過也不算冤就是了,之前他在網上和那個自稱「孝三」的男人聊天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那個男人有點那啥,對「華代子」的關心遠沒有對「愛莉」和「真理奈」多,總是時不時把話題往「愛莉」和「真理奈」身上引,而對「愛莉」的關注還要超過的「真理奈」。
如果說那個男人也有子女就算了,可以當作是單親家長在刻意尋找共同話題,但問題是他沒有兒女,卻對「華代子」一雙十幾歲的女兒表露出極高的興趣,這就不得不讓顏開警惕,只不過因為其本人可以被當做一個非常好的素材庫,所以顏開也就沒有忙著拉黑他,反而聊得很起勁,但是現在看來,這個人是不能留了。
一旁的女警見顏開直接將那個男人的行為定性為「活該」,忍不住苦笑道:「這位同學,話不能這麼說,那位秋月先生現在可以是受了重傷,正在醫院裡搶救呢!」
雖然大概率搶救不回來了,聽說已經成漿糊了。
「對了,同學,你確定你是這孩子的監護人麼?」
女警仔細看了看身穿校服的顏開,猶豫著問道。
看顏開的年紀,他自己都是需要監護人的年齡,怎麼就成了別人的監護人呢?
「當然是,這有什麼問題麼?」
顏開當然是伊芙的監護人,不僅是伊芙的,同時還可以說是伊芙姐姐提亞悠的監護人。
「沒問題,但是,這位小妹妹家就沒有其他人家屬了麼?」
女警試探著問道。
不管怎麼說,讓一個未成年的少年人負責和傷者進行協商,這怎麼都有點說不過去吧。
「有,她有一個姐姐,不過她姐姐的監護人也是我,所以你找她不如找我。」
顏開看向伊芙,伊芙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這小女孩的家庭,有點複雜啊……
女警用莫名地眼神看著伊芙。
之前她第一次親眼看到顏開,還以為是小姑娘闖禍後怕被家人責罵,所以叫來了相熟的大哥哥過來想要把事情糊弄過去,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嘛,總之我可以負責就是了。」
顏開對女警道。
「那另外三個孩子……」
女警看向「少年偵探團」的那三個小孩。
少年偵探團的三個小孩露出嘿嘿傻笑。
作為事件的目擊者,他們也被帶到了警視廳,但是因為還都是小孩,所以女警需要傳喚他們的監護人,這三個小鬼怕麻煩,就都賴在顏開身上了,說顏開是他們的監護人。
跟隨顏開而來的玲瞪了他們三個一眼,三個小孩立刻都收起了笑容,態度也明顯拘束了起來——團長生氣起來可是很可怕的,他們才不想惹怒團長。
一旁的灰原哀看了忍不住在心裡道,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呢。
看著三個終於老實下來的小鬼,顏開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們三個只是認識的小孩,我不是他們的監護人。」
你不能什么小鬼都往我身上賴啊喂!
「哦。」女警瞭然,但這個時候也不是再去傳喚三個孩子的監護人的時候,她對顏開道,「傷者在被送去醫院的時候,指名要找這孩子的母親華代子小姐,請問你能聯繫上華代子小姐麼?」
「什麼華代子,我壓根不認識這個人,她也不是這孩子的母親,而且這孩子叫伊芙不叫愛莉,那個男人認錯人了還一直糾纏不休,還對伊芙動手動腳,伊芙打傷他完全是正當防衛,就算傷到他也最多算是防衛過當。」顏開冷著臉道。
面對這種情況,就要儘可能強勢,絕對不能心虛。
「但是……」女警一臉為難,傷者是甲北大學的教授,擁有很高的社會地位,所以在面對這種案件的時候,警方也不能完全公正執法。
「沒有什麼但是!」顏開問女警道。「對方傷勢怎麼樣?」
「呃,下面那個……碎了一個!」
因為是女生,而且周圍有小孩在,女警不太好說一些粗俗的話。
「只有一個是吧?」顏開問女警,在女警點頭後,顏開輕笑道,「碎了一個蛋而已,最多算八級傷殘,不影響生活和勞動能力,輕微傷殘,但是他欺負我家伊芙的事情可沒這麼容易就算了!」
可能在很多人看來,「快樂之源」少了一半,那是天大的事情,怎麼都是三級傷殘起步,但法律實際上並不是這麼判的,只有兩個蛋蛋都沒了,徹底喪失某些功能,這才能算得上三級傷殘,只損失一個,視情況可以判定為十到八級傷殘,最高不超過八級,只能算輕微傷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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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那個男人在違背伊芙意願的情況下對其進行拉扯,我算他猥褻不過分吧?在中原,猥褻未成年少女最高可以判五年,如果是在公共場合實施犯罪,更是可以判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我不知道你們東瀛是怎麼個情況,但應該也是要判刑的吧,我這人心善,不太喜歡對人趕盡殺絕,就判個五年好了。」
顏開想了想道。
「等等,這不是你說了算的!」
女警急了,哪有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啊!
「對,不是我說了算的,但也不是你們警察說了算的,這種事情應該由法院說了算。」
顏開很冷淡地對女警道:「這次事件,我會向法院提出訴訟,伊芙之前的行為到底算是正當防衛還是防衛過當,這個確實有待商榷,但是那個男人猥褻伊芙是事實,這是不容置喙的,除了那三個孩子,路邊應該也有不少行人可以作證,真打起來官司來我們是一點也不怕的!」
最後,顏開看著女警道:「不要以為我們還是孩子就好欺負。」
顏開能感覺出來,女警在看到自己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年之後,雖然表面態度沒有變化,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輕慢,處處有讓他們這一方息事寧人的意思。
「這,這……」
女警感覺事情超出了變化,有些不知所措。
「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個帶有浮躁情緒的聲音響起,讓女警的緊張更上一層。
「參事官……」
女警吞了吞口水道——面對藥師寺涼子,警視廳就少有不怕的人。
聲音的主人正是藥師寺涼子,現在的她心情非常不好。
枡山憲三遭遇襲擊之後身死,藥師寺涼子失去了線索,雖然已經緊急派人去枡山憲三的家裡尋找其他線索率,但按照枡山憲三背後組織的那股狠勁,他家現在還在不再都是兩說了,只能說儘儘人事吧。
這是藥師寺涼子人生中少有的失利,所以她現在心情非常不好,但在看到顏開後,她的眼神多了幾分玩味。
藥師寺涼子看著顏開道:「你倒是挺積極的啊,我讓你過幾天來警視廳做筆錄,想不到你居然現在就過來了。」
女警壯著膽子道:「參事官,這個少年是作為這個孩子的監護人過來警視廳的。」
藥師寺涼子看向伊芙,覺得有那麼幾分眼熟,好像確實是一直跟在顏開身邊的小女孩,不由問道:「她怎麼了?」
「她打傷了甲北大學的秋月教授。」
女警小心翼翼地向藥師寺涼子匯報。
「秋月教授?秋月孝三?那個做媚藥的?」
藥師寺涼子問道。
對於秋月孝三,藥師寺涼子雖然沒有打過交道,卻也聽說過他這個人,他合成的一些藥物在某個隱秘的圈子裡頗受追捧,那個圈子裡的成員不乏各個圈子裡的大人物,都是有錢有勢的存在,以至於秋月孝三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評上了教授職稱,而且還賺取到了其他教授望塵莫及的財富。
「是秋月孝三教授沒錯。」
女警苦笑道,她可不敢說秋月孝三是做媚藥的,雖然她確實聽說這個秋月教授是專門做荷爾蒙分泌相關的研究的。
「他怎麼了?」
藥師寺涼子問道。
在藥師寺涼子面前,女警可不敢耍花招,指著伊芙,一五一十地對藥師寺涼子道:「他在街上和這位小姐發生糾纏,被這位小姐踢傷了,呃,下面碎了一個……」
藥師寺涼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笑了起來,笑聲極為暢快:「那傢伙我早想收拾他了,只是一直找不到藉口而已,就把他定性為『猥褻未成年少女』抓起來吧,嗯,到時候就把他和那個高杉俊彥關一個監獄裡。」
對藥師寺涼子來說,秋月孝三這個做媚藥的藥販子簡直就是女性公敵,人人得而誅之的那種,以前那是沒機會,而且護著他的人也多,現在這人渣終於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她又怎麼可能放過他?
嗯,到時候再向檢察院申請一張搜查令,把他家搜一搜,應該可以搜出不少他違法行為的證據,運氣好甚至可以找到他和那些大人物的交易記錄,這樣她就又掌握一批別人的黑料。
藥師寺涼子盤算了一下自己的所得,因為枡山憲三死亡而產生的負面情緒頓時消散了不少,同時,她看向顏開:「雖然你不是專門來做筆錄的,但是來都來了,就順便把筆錄也做了吧。」
顏開嘴角抽動了一下,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執著於給自己做筆錄?
藥師寺涼子笑眯眯地看著顏開,她原本還怕顏開找理由不來警視廳做筆錄的,結果現在直接在警視廳逮到了顏開,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執著於給顏開做筆錄並不單單是想找顏開晦氣,更多的是想探查顏面的秘密。
這少年看上去年輕,說話卻異常老練,讓藥師寺涼子抓不到馬腳,但是做筆錄就不一樣了,做筆錄的時候,藥師寺涼子完全是作為主導的一方,就算顏開再怎麼滑不留手,把他釘死之後,藥師寺涼子就不信顏開還能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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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就請高木警官給我做筆錄吧,畢竟上次也是他給我做的筆錄,這次就還是他吧。」
顏開對藥師寺涼子道。
那個有點憨憨的警察還是挺好糊弄的,如果是他給自己做筆錄,顏開就什麼都不怕了。
「高木他還有其他工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空下來,還是我來幫你做筆錄吧。」
藥師寺涼子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狸。
「……」
不給活路是吧?
顏開翻了個白眼道。
這時,以目暮警官為首的搜查一課三系的警員們也浩浩蕩蕩回來了,藥師寺涼子看了他們一眼後對泉田准一郎道:「泉田,帶他去我的辦公室,我一會就過來。」
關於路上遇到襲擊的事情,她還有很多細節要問,之前在外面不方便,現在目暮警官他們回來了,她得趕緊行動起來,不然等他們記憶模糊了,可能就會問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答案。
「顏開同學,請隨我來吧。」
和他刁鑽任性的上司不同,泉田准一郎對顏開的態度倒是頗為友善。
「好吧。」
顏開無奈點頭,然後對伊芙道:「伊芙,你和玲她們先在這裡待一會,我做完筆錄就會來。」
伊芙很聽話的點頭,玲翻了個白眼,像是在說「我是會惹事的人麼」,但也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顏開隨泉田准一郎來到藥師寺涼子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放滿了各種高檔的藝術品,連地毯也是非常名貴的純手工羊毛毯,讓顏開懷疑這是什麼大公司社長的辦公室而不是警察官僚的辦公室。
「顏開同學,你先坐,需要我給你倒點什麼麼?」
泉田准一郎問道。
「一杯開水,謝謝。」
顏開對泉田准一郎道。
泉田准一郎本以為顏開會要什麼飲料,想不到居然要開水,他只能點頭道:「好的,我去給你倒。」
然後就離開了辦公室,將門帶上,準備去開水房給顏開倒杯開水。
泉田准一郎離開後,顏開慢悠悠地坐在了辦公桌前的椅子上,這張椅子也是柚木做成的,是非常名貴的家具。
顏開這邊剛坐下,一個黑影突然自顏開身後落下,手做手刀狀,無聲且迅捷地劈向顏開頸部迷走神經的位置。
「噗通」一聲,顏開連人帶椅子斜著倒在了地上。
黑影愣了一下,我還沒出力呢,你怎麼就倒下了?
但是她沒有時間仔細查看顏開的情況了,突然有人到來完全打亂了她的節奏,而且泉田准一郎很快就會回來,她必須抓緊時間。
黑影一個翻身跳到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存放文件的柜子前,打開柜子在裡面翻找起來,而背對著顏開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倒在地上像是昏迷不醒的顏開眼睛偷偷睜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