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這畫風不對啊!

  掛斷和琴酒的電話,貝爾摩德先是沉默了一會,然後嘴角漸漸拉起一個弧度。

  「終於,最後一個知道我們秘密的人也要死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

  先是淺笑,後又輕聲笑,最後貝爾摩德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如果不是現在洗手間沒有人,這幾近瘋狂的笑聲恐怕會讓外面的人覺得裡面有人在發瘋。

  笑著笑著,眼淚從貝爾摩德的眼角划過。

  皮斯克啊,你終於要死了,不枉我刻意設計將那個狗仔放進來,又引導他,讓他拍下了你殺人的證據,這下,終於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可以殺了你!

  是的,之前那個拍下枡山憲三殺人瞬間的狗仔是貝爾摩德安排人放進會場的,也是她匿名向那個狗仔提供了樽見直哉和南條實果相戀的情報,讓他一直盯著那兩個人,而皮斯克開槍時候所站的位置也是她安排的,因為這個計劃本就是她制定並讓皮斯克執行的。

  殺吞口重彥只是附帶,貝爾摩德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製造一個殺死皮斯克而不會引起組織內任何人懷疑的理由,而這也是她此次前來東瀛最大的目的。

  笑聲漸止,貝爾摩德的臉上浮現出無比落寞的表情:「終於,最後一個知道我秘密的人也死了……」

  和之前相似的話,但此時貝爾摩德的聲音卻顯得極為惆悵,有終於可以永遠守住秘密的喜悅,又有這個秘密再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悵然若失。

  這麼多年,一直守住秘密而活的她早已經將那個秘密當做了自己的生命,那句一直掛在嘴邊的「asecretmakesawomanwoman」,實際上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自嘲。

  「嘛,不過皮斯克啊,你也值了,你已經七十歲了,又享受了二十年的榮華富貴,還不夠本麼?」

  貝爾摩德擦去眼角的淚水,然後拿出化妝盒給自己補妝,邊補邊道:「你早就該死的,就是因為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我們才留你活這麼久,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總算放鬆了警惕,而我也終於掌握了你藏秘密的地方,你留在組織中的親信我也會全部處理掉的,到時候,你在組織中的一切痕跡都會被抹去……」

  「不過你也不要覺得不甘心,你不過是回到了你原本應處的地位而已,組織里那麼多元老,他們都死了,憑什麼你能活到最後?組織有那麼多忠心耿耿、勞苦功高的核心成員,憑什麼只有你能成為現實世界的大人物享受榮華富貴?這都是因為你掌握著那個秘密,現在時間到了,魔法結束了,你自然可以去死了。」

  像是發泄一般,貝爾摩德低語著。

  將多年以來的情緒全部宣洩出後,貝爾摩德按下馬桶按鈕,沖水聲響起,也沖走了她所有的煩憂,她露出得體而從容的笑容,當貝爾摩德推開隔間門的時候,她又重新變回了之前那個風情萬種的大明星克麗絲·溫亞德。

  走出隔間,貝爾摩德看到兩個小女孩也走進洗手間,因為身體太輕,穿的也不是高跟鞋,走路不會發出「咯咯咯」的聲音,貝爾摩德之前都沒有注意到她們的腳步聲。

  貝爾摩德的眼神動了動,她不確定兩人有沒有聽到什麼,就在她想試探一下兩個小孩時,一雙溫柔、堅定的眼睛從她腦海里一閃而過。

  哪怕她殺人無數,但也不想自己手上再多兩條可愛的生命。

  算了,只是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而且她們剛剛進來,應該也沒聽到什麼,

  貝爾摩德心道,看向兩個孩子的眼神溫柔了許多。

  呃,等等,那個茶發的小女孩,明明挺可愛的,但為什麼總有種讓我不爽的感覺?

  貝爾摩德看向一個茶發女孩的眼神變得越來越怪異。

  「喂,你們能坐上馬桶麼?需要我叫人來幫忙麼?」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從洗手間外傳來。

  「閉嘴!我們自己可以,不用你多事!」

  玲非常不滿地道。

  這混蛋四眼仔把她當什麼了,三歲小孩麼?她已經七歲了!

  「那小心別摔下去啊!」

  顏開又喊道。

  玲注意到剛從隔間走出來的那個外國女人用「需要幫忙嗎」的眼神看向她,只覺一陣羞惱。

  「你才是,出門別摔死!」

  玲生氣道。

  跟在玲身後的灰原哀越來越搞不懂了,眼前這個壞脾氣的玲和平時那個乖巧可愛的玲,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玲?

  走出洗手間後,貝爾摩德看到外面有個戴眼鏡的少年在等待著,猜他應該就是剛才向著洗手間喊話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直徑離開了。

  畢竟按照克麗絲·溫亞德的人設,她是不會日語的,也就沒必要向他打招呼。

  走出杯戶城市酒店,貝爾摩德告別了自己的東瀛友人,然後坐上了一輛黑色的保時捷356a,在后座做穩後輕輕叼上了一根煙。

  「皮斯克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麼?」

  貝爾摩德點上煙後問道。

  「基安蒂和科恩已經準備就位,不會有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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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副駕上的琴酒頭也不回地道。

  基安蒂雖然人有些瘋,但是狙擊能力無可挑剔,這也是琴酒一而再而三容忍她的無禮的原因,而科恩除了能力,沉穩的性格也讓他非常放心,兩個人搭檔,就算有警視廳那麼多人護送,琴酒也不認為兩人會失手,要知道,他們將面對的,可是來自六百碼之外的襲擊,不要說看了,等他們察覺到的時候,皮斯克的腦袋已經變成一堆紅白之物了。

  「你做事,我向來是放心的。」

  嗯,尤其是在處理自己人的時候。

  貝爾摩德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處理完皮斯克的事情後,你就準備回阿邁瑞肯了麼?」

  琴酒雖然沒有回頭,卻一直通過後視鏡觀察著貝爾摩德。

  他心裡有一個疑惑。

  讓皮斯克去殺吞口重彥,這是boss下達的命令,這個吞口重彥雖然不是組織的成員,但卻和組織有過多次合作,知道很多組織的關聯公司,若是他被特搜部的人抓走,嘴巴不嚴,那些關聯公司都會被盯上,這會給組織在東京的資產代價巨大的損失。

  那可都是錢啊,是組織的重要的資金啊,所以吞口重彥必須死。

  本來琴酒是準備自己動手的,畢竟這樣最穩妥,但boss卻非常奇怪地選擇了讓已經從一線退下來的皮斯克負責,理由也很有說服力,皮斯克的表面身份枡山憲三是財經界的大人物,且和吞口重彥沒有任何直接關係,也不存在私人恩怨,就算吞口重彥死了也沒人會懷疑是皮斯克動的手。

  但是皮斯克已經七十歲了,琴酒不知道他年輕的時候有多勇猛,但是到了這個年紀,能管理好自己的括約肌就已經很不錯了,讓他動手琴酒實際上是不太贊同的,只是這是boss直接下達的命令,他也只能認為boss有什麼更深層的理由。

  恰逢貝爾摩德來東瀛參加酒卷昭氏的追憶會,出于謹慎,琴酒就請貝爾摩德幫忙協助皮斯克,可惜就算如此,皮斯克還是出了問題。

  而實際上,boss讓皮斯克執行暗殺吞口重彥任務的理由放在貝爾摩德身上一樣適用,她同樣是外人眼中絕對不可能殺吞口重彥的人,甚至貝爾摩德和吞口重彥更加沒有任何聯繫,皮斯克和吞口重彥起碼還見過幾次,有過交談,貝爾摩德甚至是今天第一次和吞口重彥見面,更是一句話也沒說上過,試問誰會相信阿邁瑞肯的大明星克麗絲·溫亞德會殺一個素不相識的東瀛議員?不可能的,誰都會覺得她是無辜的。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boss明知道貝爾摩德會來東瀛,會參加酒卷昭氏的追憶會,卻還是選擇讓從一線退下來多年,身上大不如前,精神也不及以往的皮斯克來執行殺死吞口重彥的任務,而不是直接讓貝爾摩德動手呢?

  和養尊處優多年的皮斯克不同,貝爾摩德可是一直有在執行boss的任務,身體狀態正處於巔峰,如果是她執行任務,絕對會在動手的時候全神警戒,不會連被人偷拍到了也毫無察覺,會第一時間解決掉那個狗仔和他的攝像機。

  不過對於boss的命令,琴酒不敢有任何質疑,就算心裡有疑惑也只敢向貝爾摩德發出試探。

  「不,這次來東瀛,除了幫助皮斯克之外,我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貝爾摩德輕輕吐出煙圈。

  「什麼目的?」

  沒能從貝爾摩德臉上發現任何異常的琴酒問道。

  「當然是抓回那兩個逃走的宮野家的孩子咯!她們可是掌握著組織不少秘密呢,留她們在外面早晚會釀成大禍的。」

  貝爾摩德望向窗外道。

  琴酒蹙眉:「貝爾摩德,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還是你自己自作主張?」

  聽貝爾摩德說要對雪莉動手,琴酒的臉色變得不虞起來。

  雪莉,那可是他的獵物!

  「是那位大人的命令怎麼樣?是我自作主張又怎麼樣?琴酒,你別忘了,組織里,只有那位大人有權力命令我,不然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貝爾摩德笑了,笑容很迷人,只是這笑容落在琴酒眼裡卻顯得分外討厭。

  這個女人,又在戲弄自己!

  琴酒有些惱火,卻也忘了繼續試探貝爾摩德,又或者說他已經知道貝爾摩德身上試探出什麼,這個女人的演技,那可是真得過奧斯卡獎的。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命令,我自然不敢反對,但如果是你自己的意思……」琴酒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沉聲道,「雪莉一直是由我負責的,她逃走了也該由我負責抓回來,就算要殺雪莉,也必須由我親自動手。」

  「是啊,雪莉還有那個宮野明美一直都是由你負責的……」貝爾摩德拉下了車窗散一散煙味,「結果她們兩個都跑了。」

  「你!」

  琴酒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一旁開車的伏特加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大哥這是……真生氣了!

  「這樣吧,你做你的,我做我的,我們各自用自己的辦法去找雪莉,誰找到了,就由誰決定如何處置她們,你覺得怎麼樣?反正我找到她們之後肯定是要第一時間殺了她們的,畢竟你也知道的,我從一開始就很討厭她們,巴不得她們死,只是以前她們是那位大人的寶貝疙瘩,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我當然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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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爾摩德笑了笑道。

  「好,就按你說的做。」

  琴酒毫不猶豫地道。

  東京是什麼地方?東京是他的地盤,組織在東京的力量大部分都由他掌控,不管怎麼想,都是他比初來乍到的貝爾摩德更有優勢。

  頓了頓,琴酒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先說好,你不能來妨礙我。」

  這個貝爾摩德,組織內人送外號「千面魔女」,「千面」指的是她以假亂真的易容能力,而「魔女」則是在形容她惡劣的性格,琴酒和她打過很多次交道,非常清楚她是個何等狡猾且殘忍的人。

  「你也是,不可以來干涉我的任何行動,也不要讓我知道你在跟蹤我。」

  貝爾摩德笑著道。

  「好,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兩人就雪莉方面的事情達成了協定。

  這邊兩人剛約定好,琴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下來電顯示,是科恩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

  看來皮斯克已經下地獄了。

  琴酒非常自信地道,然後接通了電話:「喂,科恩,行動結束了麼?」

  「呃……琴酒,對不起,我這邊出了一點意外。」

  在任何時候都保持著冷靜沉著這一優秀的狙擊手品質的科恩這時說話的聲音卻顯得極為驚慌。

  「怎麼回事!」

  琴酒不淡定了,皮斯克是必須死的,如果他沒死,被安全地帶回警視廳,被公安的人要走,那對組織來說即便不是滅頂之災也將會是前所未有的重創,而琴酒作為這次行動的最高負責人,必將面對boss的雷霆之怒。

  想到這裡,就算是琴酒也驚出一身冷汗。

  「我和基安蒂一起射擊,結果我們的子彈都被皮斯克身邊那個女人接住了。」

  科恩的語氣非常複雜,這是堅信了一生的事物破碎後的聲音。

  「被接住了?」

  琴酒難以想像,狙擊槍的子彈在有效射程範圍之內,速度甚至超過音速一到兩倍,力量方面就更不用說了,可以輕易擊穿鋼板,這也能被人接住?騙誰啊!

  「基安蒂呢,讓她和我說!」

  琴酒覺得科恩是瘋了,不然怎麼會說這種瘋話。

  「基安蒂……基安蒂被人爆頭了……」

  科恩說話都不連貫了。

  「爆頭?對面也有狙擊手?」

  琴酒凝重了起來。

  狙擊手在任何時候都是死神的代名詞,琴酒最喜歡用狙擊手去欺負別人,這時候知道對面也有狙擊手,自然更加慎重。

  「不,不是狙擊手,是那個接住了子彈的女人將子彈用手射了回去,射中了基安蒂的頭。」

  科恩的信仰在今天破碎了,而且還是兩次。

  「啊?」

  琴酒感覺自己剛才聽了一個武俠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