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雛菊被驚掉了茶杯只是小插曲,北山浩一見桂雛菊沒事就繼續道:「這次請三位前來,是有事情和三位商量,還請允許我耽誤三位一些時間。」
「請,請講!」
桂雛菊、綾崎颯、潮田渚三人都正襟危坐,等待北山浩一說話。
雖然北山浩一非常斯文有禮,面對三人時也一點架子都沒有,但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光是面對北山浩一,三人就緊張得不得了。
「實際上事情是這樣的。」北山浩一用輕柔的語氣道,「去年,我劍術上終於略有成就,突破到了大劍豪的境界,按照我三極派的規矩,我已經可以進行免許皆傳的試煉。而我三極派免許皆傳的試煉有些特殊,試煉考驗的並非自身實力,而是考驗對於三極派武術的理解,說直白點,就是教導弟子的能力。所以我們三極派給已經達到免許皆傳實力的准師範的試煉內容是,於三年之間,將三名沒有正式習武的弟子調教至劍豪或達人的境界。」
「這無疑是很困難的,劍豪和達人是東瀛武術家的中堅力量,尋常人想要達到這樣的境界,需要起碼十數寒暑的苦練,哪怕有名師教導,這個時間也不會縮短太多,所以,想要在三年之內將弟子培育成劍豪、達人,除了名師之外,也需要弟子的資質出類拔萃才行。」
「而你們三個,就是我挑選的資質出類拔萃的弟子人選,今日召集你們前來,就是希望你們拜我為師,助我完成免許皆傳的試煉,拜託了!」
北山浩一對三人重重鞠躬道。
面對北山浩一如此鄭重其事的行禮,桂雛菊三人都慌了。
因為北山浩一之前就曾邀請桂雛菊加入三極派,今天再次見到北山浩一,她就有預感北山浩一可能會舊事重提,卻從不敢想像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而綾崎颯也是有些懵的,他知道今天會是自己正式拜師的日子,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他拜師居然還關係到北山浩一能不能通過免許皆傳的試煉,這下子就讓綾崎颯感受到了空前的壓力——他怕自己不成器,最後會拖累北山浩一通不過試煉。
最懵的肯定是潮田渚,他的腦子裡重複迴響著人生三問。
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幹什麼?
和自己見面的人真是北山浩一,這已經是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了,而且北山浩一還要收他為徒,這就更是荒謬。
潮田渚可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資質多好的人,在殺老師的格鬥技能課程上,他的表現也只是說是中上,真正天賦出類拔萃的人應該是業才對,北山浩一想收徒也應該去找赤羽業啊!
北山浩一留出一些時間讓桂雛菊三人消化,等到三人臉上的震驚慢慢消退之後,北山浩一才繼續道:「我知道我這麼說會讓你們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們冷靜下來之後再給我答覆。未來四年,我會以橫山浩一的身份在東京大學上學,也就是說,你們可以有一年左右的時間考慮,當然,以你們的年紀,現在習武實際上已經不能算早了,所以我希望你越快給我答覆越好。」
很好,北山浩一話一出,三人立刻又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對於三人,北山浩一沒有任何隱瞞,明明是收徒,卻說得像是他有求於三人一樣。
他明明可以不用這樣的,身為三極派的少掌門,北山浩一若是收徒,完全可以用恩賜一樣的態度面對三人,而三人還必須感恩戴德,也理應感恩戴德,至於說收徒的理由,關於免許皆傳試煉等事情,他更是不需要和三人說一個字。
但北山浩一沒有這樣做,以尊重換尊重,以真心換真心,這是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在處理收徒這樣的大事上,他更加不能背離他的原則,所以在面對桂雛菊三人時,他選擇將事情和盤托出,然後靜靜等待三人的回應。
首先做出反應的是綾崎颯,他重重對著北山浩一叩首:「師父在上,請受弟子綾崎颯一拜!」
他的命都是北山浩一救的,向北山浩一拜師也是一早就有心理準備,唯一猶豫的,是怕自己資質平庸,拖累了北山浩一。
綾崎颯之後,桂雛菊也醒悟了過來,對著北山浩一恭恭敬敬地下拜。
「師父在上,請受弟子桂雛菊一拜!」
她本就是劍極道館的學徒,在劍極道館練習劍道多年,對三極派有著極高的好感,如果不是三極派正式弟子必須前往大阪學藝,她或許早就已經是三極派的真傳了。
現在北山浩一明確說他會在東京授藝,那攔在桂雛菊和三極派之間的唯一障礙也就沒有了,她只是沒有一下子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桂雛菊自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潮田渚見綾崎颯和桂雛菊都下拜之後,一來是受東瀛人不能和別人不一樣的心理作祟,二來也清楚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於是第三個向北山浩一下拜:「師父在上,請受弟子潮田渚一拜!」
「很好,你們能這麼快下定決心真是件很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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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浩一露出微笑,然後示意三人起身,同時看向顏開:「開弟,就勞煩你幫我作個見證吧。」
東瀛也好,中原也好,收徒對於武術家而言都是非常鄭重的事情,怎麼都要呼朋喚友來做個見證,物質條件好的武術家甚至要大擺筵席,弄得風風光光。
北山浩一來東京上學目前屬於半保密狀態,只有東瀛政府和少部分人知道,不適宜公開,所有收徒的儀式只能一再簡略,但是見證人還是不可少的,這也是北山浩一請顏開來的原因,就是想讓顏開做他收徒的見證人。
「沒問題。」
顏開輕輕點頭。
剛才綾崎颯三人向北山浩一下拜只是明白心意,並不是正式拜師,在顏開的見證下,北山浩一教導三人走了一遍流程,這才算正式將三人收為座下弟子。
三人中,桂雛菊因其加入劍極道館多年,而且有是北山浩一最先相中的弟子,所以是北山浩一的首徒,也就是大弟子,之後的綾崎颯是二弟子,而潮田渚自然就是三弟子。
收下這三名弟子後,北山浩一讓綾崎颯領著桂雛菊和潮田渚去破極道館,那裡會是他傳授三人三極派武術的地方。
嗯,在貼著「打到三極派」標語的地方傳授弟子三極派武術,這何嘗不是一種牛頭肉呢……
只能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三名弟子走後,顏開看向跪著著一動不動的北山浩一:「弟子走了,你怎麼不跟上去?」
「不急,我這邊有些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北山浩一微笑著道。
「肯定又是些麻煩的事情吧?快點說吧,今天我和人約好了要去遊樂園,別太耽誤我時間。」
顏開翻了個白眼道。
「你居然也會去遊樂園?」
北山浩一用非常詫異的眼神看向顏開。
「不行麼?」
顏開挑眉道。
雖然去遊樂園並非他的本意,但北山浩一這眼神是什麼意思?
「不,沒什麼不行的,祝開弟你玩得愉快!」
北山浩一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後正色道:「我未來未必有太多時間可以放在教導弟子上面,所以在我不在的時候,我喜歡開弟你幫我教導一下我那三名弟子。」
顏開蹙眉:「你個大學生有那麼忙麼?都抽不出來教導弟子?」
「不是學業的問題,我還有很多其他事情需要處理。」
北山浩一解釋道:「三極派在東京有很多產業,這個你也是知道的,但是這些產業遠離三極派的支配,這些年來,似乎已經漸漸生出了自立之心……」
「自立?」
顏開嘴角流露出掩蓋不住的笑意。
居然圖謀自立?東瀛的下屬公司有這麼出息麼?
「呃,好吧,我估計背後肯定有其他勢力的滲透和煽動。」北山浩一露出無奈的笑容,「三極派在東京的產業很多,而且價值極高,如果真出了問題,對三極派而言將是一個重大打擊,所以趁著來東京上學的時間,我還得整合一下三極派在東京的產業,同時,一些和上流社會人士的應酬也是少不了的,大學學業也不能落下,所以我還真未必有多少時間可以花在教導弟子上,只能麻煩開弟你了。」
「嘖,還真是麻煩呢!」顏開撇嘴,然後道:「事先申明,要是教出什麼問題,我可不負責啊!」
言下之意就是答應了。
「我相信開弟的能力,必不會讓我失望。」
北山浩一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答應下北山浩一後,顏開話鋒一轉,問道:「話說,浩一哥你故意挑三個關東人做弟子,是有什麼特殊的用意吧?不然你想收弟子,關西有的是資質上佳的少年任你挑選,你又何必三名弟子都要選關東人?」
北山浩一笑容一斂,然後嘆氣道:「果然還是瞞不過開弟你呢,確實,我收小颯他們三個為弟子,除了試煉之外,還藏著一層因素,那就是我希望通過他們,拉近關東武術界和關西武術界的關係。」
關西、關東兩地關係不好,這已經是公開的事實,而且這種關係不好是滲透到方方面面的,從經濟、政治到民間甚至是歷史,各方面都有矛盾,而要說矛盾最尖銳的,那就是武術界了。
畢竟在其他方面,關西和關東不和也還要維持面上的一個和平,但是武術界,關東武術界是真的被關西武術家摁在地上捶的,拳拳到肉的那種捶,就連面上的和平也沒有,這造成了關東武術界對關西武術家極大的敵視,連東瀛武術界的領袖三極派也按壓不下。
「所以你特意收了三名關東人做弟子?」
顏開問道。
按照三極派的傳統,每位有資格收徒的師範雖然不限定收徒的數量,但是最重要的弟子往往都是其在免許皆傳試煉中所收的三名首徒,這三名首徒會作為師範的左右手存在,是師範最貼心的弟子,未來甚至會幫助事務繁忙的師範教導其他弟子,地位和其他弟子是不一樣的。
而北山浩一還是三極派的少掌門,三極派未來的掌門,他的首徒,其身份、地位自然更是尊貴,所以北山浩一收三個關東人作為自己的首徒,這可以理解為是三極派在向關東武術界釋放友善的信號。
「只希望你的良苦用心有用吧。」
顏開嘆氣,因為他覺得,北山浩一收三個關東人做他的首徒,搞不好也會被關東武術界的人理解為在挖牆腳,是在挑釁關東武術家。
嗯,因為牛頭肉實在過於好吃,以至於它無處不在。
「盡人事,聽天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北山浩一微笑著道。
身處他這個位置的人,做事既要仔細思量,又不能瞻前顧後,什麼都不作為,這是最糟糕的!
「反正你想好了就好,我一個局外人也就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一下了。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撤了。」
顏開向北山浩一擺手。
今天他和毒島冴子約好要帶玲一起去逛遊樂園的,米花町那邊新開了一家多羅碧加樂園,聽說很好玩,雖然顏開對遊樂園沒興趣,但既然是冴子的請求,他也只能應下了,只是希望那個人小鬼大的玲不要給他搗亂。
「祝開弟玩得愉快!」
北山浩一笑著道。
在顏開走後,北山浩一喝完了杯中的茶水,也向著破極道館走去。
等到了破極道館,在見到自己三名弟子之後,北山浩一首先第一句就是:「我和開弟商量過了,我之後的日子可能會比較忙,所以未來我不在的時候,將會由他教導你們武術,你們對待他當像對待我一樣尊敬。」
三名弟子全部點頭,不敢質疑師父的安排。
然後,北山浩一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對三人道:「另外我提醒一句,開弟雖然年齡比我小,但在武學上的造詣卻要高出我十倍不止,所以你們在面對開弟的時候,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不肯向他請教,務必給我纏著他,讓他都教導你們一些!」
總而言之一句話,給我薅他的羊毛,使勁薅!
「哈?」
三名弟子全部發出了疑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