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上,有兩個地方的精神病學和心理學的研究一直是站在世界前沿的。
一個是北歐,由於該地區地理位置靠近北極,每年都會各有兩個月左右時間處於極晝和極夜,這種長期的、不間斷的白天和黑夜會給人的精神造成極大的摧殘,因為這樣的地理條件,北歐被迫發展出了極強的精神病學和心理學。
而另一個在精神病學和心理學上有著極高建樹和成就的地區則是東瀛,雖然應該這也有島國的地理因素和國家常年被天災侵擾的因素,但更多的,恐怕還是這個國家的人民天賦異稟,有太多的樣本可以研究,有著太多的機會可以實踐,熟能生巧,精神病學和心理學的發達也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為什麼就是這樣一個精神病學和心理學極為發達的國家,卻不肯在學生的心理健康教育上多花些功夫呢?甚至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就取消了對學生的心理健康教育,倒是生理健康的教育一點沒拉下,還有專門的考試,還是很正式的那種,這就讓人挺不能理解的了,反正顏開非常不理解。
才波城一郎心理上出了問題,就該去找個專業心理醫生看病,不費多大事情的,為什麼薙切仙左衛門卻非要用自己上去一通瞎操作呢?他是不知道自己連教師證也沒有麼?怎麼就敢為人師表?
專業的事情讓專業的人來啊!您這樣毀人不倦好麼?
所以顏開對薙切仙左衛門道:「您當時讓才波城一郎暫時放棄料理這個我可以理解,他確實需要緩緩,但是為什麼要讓他離開東瀛呢?」
如果不是薙切仙左衛門做出了這番如同驅逐才波城一郎一樣的舉動,大概也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事了。
「城一郎他在東瀛有太多熟人,而那些熟人又都是和料理相關的人,所以我才讓他離開東瀛,不然他和料理的聯繫是斷不乾淨的。」
薙切仙左衛門解釋道。
顏開聽後又沉默了,組織好語言後他才嘆了口氣道:「過猶不及,薙切老先生,我倒是覺得您大可不必如此,只要禁止才波城一郎參加任何廚藝比賽,禁止他接受任何『食戟』就可以了,完全禁止他接觸廚師方面的事情,這樣並不利於他恢復自己對廚藝的熱情。」
「他當時的狀況應該是對廚藝的熱情被不間斷的高強度廚藝對決壓垮了,他原本是因為喜歡所以成為廚師的,但是後來,為了不讓周圍人的期望落空,他不得不去迎合周圍人的期望,這才是他失去方向的原因,因為他自發的動力沒有了,當時的他就是被人推著走的,而這樣無疑會極大損害他對廚藝的熱情。」
很多人在將自己的愛好轉變成職業後都會有巨大的不適應,嚴重者甚至會產生逆反心理,原本的愛好會成為厭惡,才波城一郎沒有那麼嚴重,但已經有那個苗頭了,這主要是節奏掌握的問題,周圍的人逼他太緊,打亂了他原本舒適的節奏,還有就是,職業和愛好不同,愛好可以不求回報甚至付出大量精力和資源,可任何事情一旦走向職業,就必須尋求回報,這是必然,而才波城一郎當時並沒能適應其中的變化。
如果當時有人可以和他多溝通,讓他不要有那麼多壓力,放緩他的節奏,他絕不至於如此,而這,本應當是教育者的職責,
韓愈《師說》有云: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對於一個教育者而言,傳授道理甚至比教授知識和解釋疑難問題更加重要,可是在遠月學園這個極為特殊的學校,教育者對普通學生還有些威懾力,在面對「十傑」一級的學生時根本一點面子也沒有,他們中大部分人的料理技術還不及「十傑」,又有什麼臉面在他們面前做出一副老師的樣子?
沒有老師傳授做人的道理,又偏偏是在思想最雜亂的少年時期,遠月學園會出那麼多奇奇怪怪的學生也就不奇怪了,釀成才波城一郎這樣的悲劇也只能說一句情理之中。
「是啊,這也是我很後來才想明白的,但已經為時已晚,所幸雖然走了彎路,但城一郎他最終還是找回了對料理的熱愛,不,是完成了一次蛻變,成為了一個真正了不起的料理人,總算是沒有讓我徹底失敗。」
薙切仙左衛門慶幸道。
不,您這不是失敗得很徹底麼!
明明應該抓緊時間去找心理醫生治療的,您非得拖著不去讓人家學生自己緩過勁來,話說人家上學期間就出國,是辦了退學還是休學?您該不會整得人家到現在都沒畢業吧?
顏開在心中吐槽道。
身為教育者,這位前前總帥真是一點用都沒派上,還盡幫倒忙。
薙切繪里奈狐疑地看著臉上表情變幻、欲言又止的顏開道:「你又想說什麼?」
顏開想了想,用比較委婉的方式對薙切繪里奈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你們遠月學園,要不還是專門開一門心理健康課吧,費不了幾個錢的。」
「你!」
薙切繪里奈蹙眉,總覺得顏開又沒說什麼好話。
「顏桑說得對,或許真該如此了。」
薙切仙左衛門道。
遠月學園的授課老師就是一群無情的人肉教材和打分機器,課堂之外的事情,老師從來不管,而那一個個實驗所、研究會的教授們,也大多都是一門心思埋頭研究,自己在人格方面就有缺陷的人,他們不帶壞學生就不錯了,還能指望他們教育學生?他們自己還欠教育的呢!
話說這群有問題的教授大部分還都是遠月學園畢業的,這可真是……
遠月確實需要正視起這個問題,不過在此之前,必須先恢復遠月才行,不然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於是薙切仙左衛門道:「今天,警視廳的警察將睿山帶走了。」
薙切繪里奈又瞪了顏開一眼,就是他讓遠月蒙上了這層屈辱。
「警視廳的明智副總監下午和我通過一次電話,按他的意思是,是希望借著這個機會在遠月撕開一道口子,以此為藉口徹查遠月學園的財政問題,他懷疑薊和阿邁瑞肯的黑幫有勾結,目前正在利用學園為阿邁瑞肯的黑幫洗錢。」
薙切仙左衛門道。
薙切薊被逐出遠月也才不到十年,可就在這短短几年時間裡,他卻擁有了強勢回歸遠月的勢力,這要說他是老老實實賺錢得來的,那也太小看這個世界了。
而在接手學園後,失去了集團的資金支持,薙切薊卻依舊能繼續維持學園這個吞金巨獸的運營,這龐大的資金實力也絕不是通過個人積累可以擁有的。
還是那句話,最賺錢的方法都被寫在《刑法》上了,薙切薊能在短時間內積累起這麼巨大的財富和勢力,其手段肯定不會光彩。
根據明智副總監的說法,薙切薊在去阿邁瑞肯不久後就和阿邁瑞肯的黑幫搭上了線,是藉助了黑幫的力量才發展起來的。
人生的樂趣有很多,很多人的愛好甚至千奇百怪,但要說受眾最多的,也無非是美女和美食。
美女方面,阿邁瑞肯某大富豪打造出了某個小島,專門用來服務阿邁瑞肯的頂級富豪政客,甚至連國外權勢人物也有。
但在美食方面,哪怕是米其林三星的餐廳,對那些頂級富豪來說也是稀鬆平常,而薙切薊卻能提供超出米其林三星標準的美食,自然引得阿邁瑞肯那些大富豪們趨之若鶩,而他也藉此擁有了莫大的權勢,現在終於積累到了足夠的力量,回到東瀛吞噬遠月。
而就算回到東瀛,薙切薊和黑幫的關係也沒有斷,目前已經開始利用遠月學園為黑幫洗錢,睿山就是他這方面工作的重要爪牙,今天睿山被佐藤美和子抓捕,一系列事情看似巧合,實際上都是明智副總監的巧妙布局,這中間當然也少不了顏開的穿針引線,三木律師就是顏開請過來的,他是三極派的產業在東京的法律顧問,如果不是顏開出面,單就警視廳可請不動這位大神。
也是顏開通過御門涼子的關係聯繫上了明智副總監,希望能得到警視廳的司法支持,明智副總監才有了接下去的一系列行動。
「爺爺!」
薙切繪里奈大驚。
「我沒有答應,遠月的事情必須由遠月自己解決,但我還是要感激明智副總監的,因為今天的事情,起碼,『食戟』的公正性又開始有了保證。」
薙切仙左衛門道。
薙切繪里奈舒了口氣,她剛才真怕自己爺爺為了奪回學園做出損害學園利益的事情。
薙切仙左衛門繼續道:「而且我打聽到了,一色慧那小子剛剛通過了『一色法則』,往後再有學生向『美食中樞機關』發起『食戟』,評審員將不再由『食戟管理局』派出,而是會從遠月之外的中立方挑選知名美食家,這樣一來,『美食中樞機關』將沒辦法再操作『食戟』的結果。」
說這話的時候,薙切仙左衛門的聲音中透著喜悅。
他不是在為自己有希望奪回遠月高興,而是在高興終於有人向如日中天的「美食中樞機關」發起了挑戰,這說明他的教育沒有徹底失敗!
現在薙切仙左衛門最大的執念就是自己的教育方針,東瀛是一個非常不願意承認自己失敗的民族,薙切仙左衛門這種上了年紀的前成功人士更是如此,對他而言,證明自己沒錯比什麼都重要,甚至將薙切家苦心經營幾代的學園送上賭桌也在所不惜。
「繪里奈你現在打來電話也正好,我正好有事想對你說。」
薙切仙左衛門對薙切繪里奈道:「我讓顏桑將你從薊那裡帶出來,是不希望你被薊繼續影響,又不把你帶在身邊,是知道你現在還不想面對我,但是這樣日子不可能一直下去,所以我現在想問問你,繪里奈,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
薙切繪里奈遲疑了,她以為自己會很果決地回答,我要奪回學園,但是她發現自己說不出口,先不說奪回學園的難度,她對於自己能否直面父親都抱有很大的疑慮,更不要說就算能奪回學園,她有能力將學園引導向更好的方向麼?
和集團不同,經營集團只需要考慮如何讓資本增值就可以了,她面對的是一組組冰冷的數值,但是經營學園不是那麼回事,她已經明白,每一個學生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學園應該帶給學生溫度,不然再有天賦的學生,也很容易重蹈才波城一郎的覆轍,也會醞釀出自己父親那樣的災禍。
但是,作為一個教育者,薙切繪里奈是非常稚嫩的,她根本做不到有溫度的教育,甚至她以前的外號還是「冰之女王」呢,這樣的她真能做好一個教育者麼?如果不能,她就是奪回學園又有什麼意義?
思潮翻湧中,她不由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百無聊賴的顏開。
這個混蛋中原人,我正在面對決定未來人生大事的選擇呢,你就不能嚴肅點麼!
薙切繪里奈那叫一個氣啊!
感受到薙切繪里奈氣憤的目光,顏開腦門又浮現出一個問號。
我這又是怎麼著你了麼?
………………………………
「剛才那個少年,就是帶走繪里奈小姐的人。」
擦去從鼻孔淌下的鼻血,保科乃羅姬對薙切薊道。
腦袋挨了那麼一下後,她的意識變得非常清醒,也終於重新記憶了,為什麼她會覺得那個少年的聲音熟悉。
這不就是那個把自己腦袋按進泥地里的聲音麼,該死,自己剛才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
「就是那個討人厭的小子?」
薙切薊眉頭緊鎖,果然,這小子和自己八字不合,總是和自己作對。
「你們『暗武』,有人能對付他麼?」
薙切薊問道。
如果不先解決這個討人厭的小子,就算他現在想辦法帶回薙切繪里奈,薙切繪里奈也還是會被那小子搶走,這人不除不快!
他沒有問保科乃羅姬有沒有辦法對付顏開,如果保科乃羅姬有這個本事的話,就不會兩次被腦袋被摁進地里和牆壁里了。
「這人武功奇高,雖然剛才我大意了,而且沒帶兵器,但能一招將我反制,他的武功肯定已經達到了極上達人的境界。」
保科乃羅姬道。
「我是問你,有人能對付他麼?你們『暗武』不是自稱東瀛最強的地下勢力麼?」
薙切薊不滿道,他要的不是保科乃羅姬失敗的藉口,而是切實能打敗顏開的方法,不然他重金聘請「暗武」高手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我們首領出手的話,一定可以制服那個『少年』。」
保科乃羅姬道。
說到「少年」二字的時候,她是遲疑的,這樣的武功出現在一個少年身上,怎麼想都非常違和,或許是哪個駐顏有術又喜歡裝嫩的化境高手吧,據說東瀛「五宗師」中的柔道宗師三船舟也挺喜歡染黑頭髮冒充自己孫女的,這樣一想就合理多了。
「那就快去把你們首領請過來,加錢也沒問題。」薙切薊果斷道。
薙切繪里奈脫離掌控,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也是他必須理解解決的問題,不然後續計劃就真的進行不下去了。
保科乃羅姬搖頭:「很抱歉,薊先生,我們首領有要事在身,目前不方便過來。」
「什麼事情?」
薙切薊問道。
保科乃羅姬沉默不語,她總不能說自家首領被人舉報了,現在正在警視廳喝茶吧?這樣「暗武」的面子還要不要了?
另外不要問她是因為什麼原因被舉報的,她不想說!
見保科乃羅姬一言不發,薙切薊只以為保科乃羅姬是在敷衍自己,近日來對「暗武」的不滿終於達到頂點。
果然,這群傢伙就是來騙錢的吧,rnm,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