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平創真回來後,「極星寮」眾人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下,一行人高高興興地開始收拾宿舍大廳的一堆破爛,然後幻想著得到賠款之後該怎麼用這筆錢來添置家具和家電。
會選擇到「極星寮」入住的學生多是家庭條件不寬裕的人家,而且他們又都是學習中的料理人,每天要消耗大量食材試驗新料理,所以手頭一般都比較拮据,可不敢在料理之外的地方多花錢,所以宿舍內的家具和家電都是好多年前的老古董,只要還能用就堅決不換,這次可算是迎來一次大換血的機會,連田所惠都高興不已。
而大御堂文緒也已經開始聯繫裝修隊,打算等不久之後的寒假時給極星寮來一次大修整,按最高規格的來,錢不是問題,反正不是她付的!
因為「極星寮」是獨立核算制的宿舍,和遠月學園沒有從屬關係,自然也就不可能從遠月哪裡得到額外的資金,所以偌大一個「極星寮」,財務收入實際上主要依靠每個入住學生每月八萬日元的房租,以前極星寮學生多的時候還好,現在「極星寮」大小貓加起來也就是九隻,算上劉伯這個外來者也才總共十個住戶。
每月營收八十萬日元看著挺多,但是分攤在「極星寮」這麼大一片土地上,每年的土地稅就要吸走營收的大半,再加上其他林林總總的各種費用,可以說完全是在虧本經營,若不是「極星寮」的菜園、飼養場等設施可以持續產出質量上佳的食材賣給學園賺取一定報酬,這個所謂的遠月唯一宿舍早幾年就破產了。
所以「美食中樞機關」對付「極星寮」最好的方法實際上不是「食戟」,而是斷了「極星寮」的出貨渠道,這樣用不了多久,「極星寮」就會陷入經營困難,繼而破產,然後就芭比q了。
解決完「極星寮」的問題後,顏開和劉伯說了會話就打算離開。
他本來還擔心劉伯被之前的槍聲嚇到,結果劉伯笑著說,他以前打仗的時候義大利炮的聲音都常聽,區區槍響,能嚇到他個鬼啊!
這倒是顏開第一次聽說劉伯以前居然打過仗,可惜天色已經晚了,家裡還有一群……等著他投喂,顏開只能先回去,等以後來看劉伯的時候再聽劉伯講他從軍時候的故事吧。
誰知顏開剛開門,門外卻正好站了兩個人,一個黑色披風的陰鬱男子,一個花色和服的冷漠女人。
「……」顏開。
「……」薙切薊。
兩人對視一眼,都陷入了沉默。
嘖,這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麼?還有完沒完啊……
顏開心道。
嘖,怎麼又是這個討人厭的小子,又是來噁心我的麼……
薙切薊心道。
嗯,兩人對對方都沒什麼好感,相互在心裡嫌棄了對方一句。
「有事?」
最後還是顏開打破了沉默,向薙切薊問道。
「來慰問一下受驚的學生,不可以麼?」
薙切薊冷笑道。
「沒什麼不可以的,就是有些意外而已。」顏開也笑了,「剛還下令廢除這個地方,現在又過來上門做客,一般人的臉皮可沒這麼厚呢!」
「……」
薙切薊又是一陣語塞。
這個沒禮貌的小鬼!
顏開損了薙切薊一句,但還是讓開了身體讓薙切薊進去。
薙切薊懶得理會顏開,直接從他身側走過,保科乃羅姬緊隨其後,在路過顏開的時候深深看了顏開一眼。
武人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少年似乎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
顏開微微一笑,在保科乃羅姬走進宿舍後沒有急著離開,而是關上門回了「極星寮」宿舍。
這個女人武功不弱,殺氣也強,他不能看著她和田所惠等人共處一室。
「極星寮」歡樂的氣氛因為薙切薊的突然到來而為之一散,除幸平創真這個不知恐懼為何物的人之外,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開始變得害怕起來,連大御堂文緒也不由蹙眉。
「中村,出去,這裡已經不是你可以隨便進來的地方了!」
大御堂文緒對薙切薊道。
任何對「極星寮」有惡意的人都是她的敵人,哪怕那個人曾經是她看好的「極星寮」成員也不例外!
「中村?」
田所惠等人驚訝於大御堂文緒對薙切薊的稱呼。
薙切薊微微一笑,攤手道:「哎呀呀,文緒婆婆,我現在姓薙切,請不要再用我的舊姓稱呼我了好麼……」
「呵,入贅之後就不認以前的舊姓了麼?你就這麼討厭以前出身平凡的自己麼?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回來這裡做什麼?」
大御堂文緒哂笑。
聽到兩人的對話,其他人這才明白,原來眼前這個新總帥,居然不是老總帥的親子,而是入贅薙切家的婿養子。
不過在東瀛上流社會,婿養子的模式一點不稀奇,雖然其他人雖然吃驚,但也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沒有更多反應。
被大御堂文緒刺了一句,薙切薊也不生氣,而是無奈道:「嘛,別這麼說麼,好歹也是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我身為『極星寮』的舊舍友,回來這裡看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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薙切薊的話讓田所惠等人大吃一驚。
「婆婆,總帥說他曾是這裡的成員,這是真的麼?」
田所惠拉著大御堂文緒的袖子小聲問道。
大御堂文緒嘆氣道:「笨蛋(八嘎),剛才澤地小姐不是說了麼,現在『極星寮』的基業是現任總帥幫著打下來的,他不是『極星寮』的成員是什麼?起碼,那個時候是……」
田所惠撓頭,剛才光顧著興奮能獲得多少賠償,根本沒仔細聽那位澤地秘書的話。
「你既然是『極星寮』的舊舍友,那為什麼還要毀掉『極星寮』!」
吉野悠姬氣呼呼地道。
以前只以為薙切薊是不相干的人,結果居然是「極星寮」的前輩,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壓倒了吉野悠姬對薙切薊的恐懼。
「居然能夠毫不猶豫毀掉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宿舍,這個男人……」
榊涼子也震驚地不行道。
薙切薊無奈道:「嘛,你們似乎有些誤會,而睿山也是,做事過頭了,我想要摧毀的,只是作為活動社團而存在的『極星寮』而已,並沒有打算毀掉這座宿舍本身,把這裡搞得怎麼亂,我很抱歉,我會讓人來賠償你們的。」
「不勞你操心了,『極星寮』不稀罕你的錢!」有另外的收入來修復極星寮的大御堂文緒很硬氣地道。
「也罷,既然文緒婆婆對我敵意這麼深,我也就不多說了……」薙切薊攤手嘆氣,然後聲音轉為凌厲,「只是我還是要提一句,作為社團存在的『極星寮』,必須消失,遠月未來,只需要『美食中樞機關』一個聲音就足夠了!這次睿山栽了,但是只要你們『極星寮』還存在,『美食中樞機關』對你們的討伐就不會停止,你們,等著吧!」
幸平創真舉手發言道:「但是啊,那個中村前輩,顏桑說,『極星寮』並不是屬於學園的,而且我們也沒有在學校註冊『極星寮』這個社團,所以,中村前輩就算是學園的總帥,也沒有資格命令我們解散『極星寮』呢!」
說到這裡,就算是平時一直嬉皮笑臉的幸平創真也忍不住嚴肅了起來:「我是沒有社團啦,但是小惠之前在『鄉土料理研究會』,丸井是研究古典文獻的『宮裡研究會』的成員,還有其他人也都加入過各種社團,大家原本都有自己的社團,但是這些社團都被中村前輩摧毀了,現在,中村前輩難道連我們最後的棲身之所也要摧毀麼?這裡,也曾是中村前輩生活過的地方啊,中村前輩一定也在這裡留有很多寶貴記憶吧?難道,中村前輩就沒有和我們感同身受麼?」
「寶貴的回憶……」薙切薊撫住了額頭,不由露出幾聲輕笑,在放下手後,他臉上的表情居然柔和了許多,「當然有啊!我在這裡,和很多出色的同伴一同鑽研料理,一起精進自己的技術,尤其是當時一位我非常尊敬的前輩,他既有不拘一格的張揚,又十分細膩,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經他手烹飪出來的料理,燦爛炫目,如同藝術品一般……和那位學長一起渡過的日子,是我青春旅途中最愉快的時光,至今扔在不斷溫暖著我的心靈……」
溫暖只是片刻,等到和學長的回憶結束後,薙切薊恢復了凌冽,冷聲道:「總之,他是一位和你們這群貨色截然不同的料理人,所以,我才分外不能容忍你們這群低劣的料理人在我和才波學長一起相處過的空間裡重複我們當年一起做過的事情!」
「感同身受?別開玩笑了,你們,也配?你們的存在,就是在玷污我對那段時光美好的回憶,所以,快點消失吧!」
「才波學長……」幸平創真摸了摸下巴,然後反問了一句,「請問中村前輩你指的是才波城一郎麼?」
「沒錯,就是他,才波學長……」薙切薊又露出陶醉的表情,「那無與倫比的才華,簡直像是刻入了dna里一般,是何等得與眾不同!」
「那個……」幸平創真撓了撓頭道,「才波城一郎是我老爸哈,原來我該叫你一聲中村叔叔啊!」
「……」
薙切薊臉上的陶醉表情僵住了,他剛剛吹才波城一郎的才華刻入了dna里,結果他兒子卻是自己說的低劣料理人中的一員,這、這……
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我才不相信才波學長的孩子會是這個德性!
不可能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的才波學長,他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是這個樣子,不可能的……
薙切薊此時受到的衝擊遠遠超出剛才秘書來報告睿山枝津也被抓進警視廳里時受到的衝擊,甚至就算此時有人告訴他薙切繪里奈不是他親生的……哦,那個應該還是能讓他回過神來的,又或者說,一次性受到兩次打擊然後直接瘋掉?
「咳咳,嘛,今天就先這樣吧……」也不知過了多久,薙切薊總算是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他故作從容地一笑,「你居然是才波學長的孩子,也好……不,是正好,就由你來見證我是如何『救贖』這個毀掉了才波學長的料理界吧!我想,才波學長知道這件事情一定也會很高興的吧!」
「什麼叫毀掉了我老爸的料理界?你把話說清楚啊!」
聽薙切薊話中提到了自己父親,幸平創真不由激動道。
之前假期的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曾經是遠月『十傑』中的二席,打那時候起,他就很奇怪為什麼那麼厲害的人會窩在一家小小的家庭飯館,現在聽了薙切薊的話,他有預感薙切薊知道其中的緣由,所以才會反應這麼激烈。
「言盡於此,你們,就等著看我如何改革這個糟糕透頂的料理界吧!」
說完薙切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而保科乃羅姬自然也緊緊跟隨薙切薊離去。
薙切繪里奈在她手上丟了,在找回薙切繪里奈之前,她只能暫時充當薙切薊的保鏢,畢竟東瀛料理界有很多保守派看他不順眼,指不定會派出什麼刺客,在薙切薊交出好評和尾款之前,保科乃羅姬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
當然,若是薙切薊不識相,想因為薙切繪里奈的事情給「暗武」差評,那她就必須負起責任來消除那個差評了。
嗯,物理消除的那種。
在門口路過顏開身旁的時候,小碎步走著的保科乃羅姬突然毫無徵兆地劈出一記手刀。
這個平凡少年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始終讓她難以釋懷,而且聲音似乎也很耳熟,在離開前,她必須出手試他一試他,就算會因此誤傷他也在所不惜,反正她們「暗武」做事本來就很少計較後果,率性而為方為「殺人劍」的本色!
「嘭!」
一聲巨響,保科乃羅姬的腦袋被嵌入了牆壁中,顏開收回手,用很抱歉的表情對大御堂文緒微微鞠躬道:「文緒婆婆,不好意思哈,應激反應過頭了,弄壞了你的牆,我會負責賠償的。」
大御堂文緒吞了吞口水,然後乾笑道:「沒事,我本來就打算大修一番,反正壞的不是承重牆,多個破洞也沒什麼關係,算在剛才那群學生身上好了。」
羊毛不薅白不薅麼,而且對面的人得罪不起啊。
「那就麻煩文緒婆婆了!」
顏開微笑道。
本已經走到門口的薙切薊聽到巨響後不由轉過身,然後就看到了腦袋被摁進牆壁里的保科乃羅姬。
就這?還高手?
薙切薊越發懷疑,自己花重金請來,該不會是一群騙子吧?要不還是給個差評然後直接辭退……
嘶!這身後湧起的寒意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