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十一點的時候,霞之丘詩羽終於回到了自己家中,雖然她一直是夜貓子,常常拖到凌晨幾點才睡,卻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也沒有這麼晚回家過。
霞之丘詩羽小心翼翼地用鑰匙開門,儘量不弄出聲音,怕影響到霞之丘母的休息。
和作息極不穩定的霞之丘詩羽不同,霞之丘母的作息非常穩定且健全,每天早睡早起,這個時間點,霞之丘母應該早就睡了,她不可想驚動自己的母親。
雖然嘴上經常和霞之丘母拌嘴,但霞之丘詩羽還是很愛自己的母親的。
開門進入玄關,霞之丘詩羽卻發現客廳的等還是亮著的,她匆匆脫下高跟鞋換上拖鞋,走進客廳查看情況。
進入客廳後,霞之丘詩羽發現本應該早就入睡的霞之丘母不僅沒有老老實實躺在床上,反而穿戴整齊坐在客廳里,腦袋一點一點的,正在打瞌睡。
「媽,你怎麼睡在這裡啊。」
霞之丘詩羽輕聲呼喚霞之丘母,現在這個天氣,若是不注意的話,可是很容易著涼的。
霞之丘母因為霞之丘詩羽的呼喚甦醒了過來,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精神起來,然後一臉欣喜地看向霞之丘詩羽道:「女兒,你回來了!」
聲音很甜,甜得發膩,膩得霞之丘詩羽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是,中邪了?
在霞之丘詩羽印象中,自家母親對自己可從來沒這麼熱情過啊!
「嗯、嗯,我回來了。」
霞之丘詩羽嚴陣以待,打算以不變應萬變,見招拆招以應付霞之丘母的反常。
霞之丘母站起身,繞著霞之丘詩羽轉了幾圈,左看看右瞧瞧,尋找著霞之丘詩羽身上的什麼不同。
「媽,你看什麼呢!」
霞之丘詩羽不知道霞之丘母在看什麼,只是本能覺得有些不適,忍不住出聲道。
「沒什麼沒什麼,是我把你生得這麼漂亮的,還不准我多看幾眼麼……」
霞之丘母牽強地解釋道,同時心裡打鼓,衣服沒有褶皺,腿還是和原來一樣併攏,難道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麼?不會吧,都晚上一起出去吃飯了,時間還拖這麼晚,這還能什麼都沒發生?
「詩羽啊,你之前不是來簡訊說宴會結束後要和小開一起去吃夜宵麼?吃得怎麼樣?」
霞之丘母試探著問霞之丘詩羽道。
「哎,別提了,都沒吃多少……媽,有吃的麼?我現在有點餓,不管什麼都給我來點吧!」
霞之丘詩羽摸著肚子道。
說來也是犯賤,之前可以是遠月十傑畢業生精心烹飪的料理放在自己面前,結果自己一點食慾也沒有,現在回到家了,肚子卻開始不爭氣地餓了起來,一下子感覺自己什麼東西都能吃下去。
沒吃多少?這麼著急直奔主題麼?
霞之丘母立刻高興了起來。
畢竟是小年輕,對那方面的事情著急了點也是可以理解的,看來是真成了!
這麼想的霞之丘母變得眉開眼笑起來。
「好的,我剛好煮了東西,我這就給你去拿!」
說完霞之丘母立刻向廚房走去,像是生怕餓著霞之丘詩羽。
霞之丘詩羽心中疑惑,這麼晚了,自家母上是在煮什麼東西啊?她不是一直說晚上不能吃東西,不然會變胖的麼?
就在霞之丘詩羽疑惑的時候,霞之丘母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豆飯走了過來。
「來,詩羽,媽媽特別給你煮了紅豆飯哦!」
霞之丘母的笑容中有欣慰也有感動,還有點淡淡的傷感,卻又很快釋然,短短一瞬,臉上的微表情簡直可以拿來寫一篇文章。
想不到,我家詩羽終於也開竅了,媽媽真是太感動了!
「紅豆飯?今天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煮什麼紅豆飯啊……」
霞之丘詩羽更加奇怪了。
紅豆飯在東瀛是只為一些特殊場合準備的慶祝餐食,比如生日、婚禮以及某些重要節日,又或者在有好事發生的日子裡,也會煮紅豆飯作為慶祝,所以,一般時候是不會煮紅豆飯的。
不過香噴噴的紅豆飯還是勾起了霞之丘詩羽的食慾,她接過紅豆飯聞了一口,紅豆飯的香甜氣息湧入鼻中,霞之丘詩羽覺得自己更餓了。
坐下拿起筷子正準備開動,霞之丘母突然擠在了霞之丘詩羽的身旁,貼著霞之丘詩羽道:「艾諾(那個),詩羽啊,雖然媽媽不反對你和小開那個,但是,你們安全措施做好沒有?」
低頭霞之丘詩羽扒拉著紅豆飯猛地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霞之丘母見此連忙解釋道:「當然,我不是反對你們要孩子,只是現在你和小開年紀還小,都還在上學,要是有了,未來學習會很麻煩的!」
「媽!我就和學弟就是出去吃個飯,怎麼還扯上生孩子啦!」
霞之丘詩羽放下碗筷急乎乎地道。
你怎麼隨便污人清白啊!
「啊?但是,晚上一起出去吃飯,不就是那個的意思麼?」
霞之丘母定定看著霞之丘詩羽道。
東瀛人很含蓄,很多事情都不會挑開了說,簡直人均謎語人,但也因此衍生出了一套成體系的「黑話」,比如,男生邀請女生晚上吃飯,女子若是答應下來,那基本就是說「ok」的意思,至於是什麼事情「ok」,這個就不用多問了吧?
霞之丘詩羽也愣了,她呆呆地道:「我是和學弟出去吃飯,但是是和其他朋友一起去的啊,還有老師陪著,我們能幹嘛啊!」
霞之丘母臉上的熱情急速冷卻:「也就是說,單純只是吃飯?」
「不然呢?」
霞之丘詩羽沒好氣地道。
這個歐巴桑,怎麼聽風就是雨的!
霞之丘詩羽就是在宴會結束後,怕霞之丘母擔心發了一條簡訊,告訴霞之丘母自己宴會後要和學弟去吃夜宵會晚點回來,讓她早點睡,結果她都腦補出什麼了啊!
還一口一個「小開」的,叫這麼親熱幹什麼,想認他當兒子啊!
霞之丘詩羽氣呼呼的,拿起碗筷想要多扒幾口飯。
生氣之後,她感覺自己更餓了。
誰知她正吃得歡呢,霞之丘母卻突然將紅豆飯從她手中奪了過去,只留一雙筷子在霞之丘詩羽手中。
而在霞之丘詩羽愣神的功夫,連僅有的那雙筷子也被霞之丘母搶走了。
沒用的東西,你不配吃我煮的紅豆飯!
霞之丘母看向自己的眼神讓霞之丘詩羽想起了一個成語,怒其不爭。
「媽,你幹什麼啊!」
霞之丘詩羽有些納悶,自己又怎麼招惹自家母上了啊?還是說更年期發作的歐巴桑就是這麼反覆無常?
「不幹什麼,睡覺!」
霞之丘母將紅豆飯連帶筷子端走,放到廚房裡,又將廚房的門鎖上了,意思是徹底斷了霞之丘詩羽的口糧。
沒用的東西,其他白菜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會拱豬了,哪像你,一點響動也沒有,真是沒用!
媽媽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和你爸爸把學校附近的賓館都逛遍了!晚上出門居然什麼都不干,簡直丟你媽媽的臉!
霞之丘母氣呼呼地上了二樓,欣喜來得快去得更快,她感覺自己今天晚上要失眠,而這都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害的!
霞之丘詩羽一臉的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安靜的客廳里,「咕咕」的腹鳴聲在迴響,霞之丘詩羽心裡苦啊,心想自己之前在「春果亭」的時候要是多吃幾口該多好啊,西餐本來就不怎麼吃得飽,自己又只吃了小半,忙碌一陣後,現在肚子早就空了。
肚子餓還是次要的,母親無緣無故的憤怒才是讓她最鬱悶的,但她也不敢把怨氣撒到霞之丘母身上,畢竟明天早上的早飯還要等她做呢,於是,霞之丘詩羽只能習慣性地將自己所有的怨氣都推到某人身上。
「中原人,你給我記住了!」
霞之丘詩羽恨恨地道,剛回到名山公寓的某中原人莫名躺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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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君,實在是非常感謝!」
抱著玲回到家中的毒島冴子剛哄玲睡下,顏開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在知道顏開殺死了安田議員後,毒島冴子激動地差點要向電話九十度鞠躬。
「不用謝,遇到這種人渣,就算不是因為玲,我也不可能放過他的。」
顏開對著電話輕聲道。
是啊,欺負女童,這在中原都夠得上死刑了,無論是按照顏家的原則還是薛家的規矩,看到這種人都是一定要弄死的,不然留著只會是禍害更多小女孩的一生。
「對了,玲好些了麼?」
顏開問道。
「已經完全睡熟了,只希望她明天醒過來就能忘記這一切。」
毒島冴子心中憂傷。
關於在「樂園」中的一切,早已經隨著玲衍生出的四個副人格消失了,但是在遇到了曾經的「客人」,那刻入起骨髓的恐懼竟然有重現復甦的徵兆,這讓毒島冴子非常擔心玲會回憶起以往不好的記憶。
「會的,玲這孩子比你想像得要頑強很多,這些不愉快的記憶,她會自動消除的,這點你不用擔心。」
顏開對毒島冴子道。
這種自我保護機制,是玲能熬過在「樂園」的痛苦時光的最大武器,顏開相信,玲已經熬過去那麼多苦難了,不會被這麼一點挫折打倒。
「開君……」
毒島冴子開口道。
經過今天的事情,毒島冴子終於想到了一個之前沒有考慮過的問題,「樂園」確實被她和顏開搗毀了,但是「樂園」的客人,那些和「樂園」勾結在一起,享受「樂園」的服務,然後為「樂園」提供庇護和資金的政客富商們,他們都還活得好好的,而他們哪怕僅僅只是活著,對於玲來說就是一種巨大的傷害和威脅。
她,玲的師父和冴子媽媽,有義務也有責任,將那些傷害過玲的人通通剷除。
絕對不能讓那些傷害過玲的人活下去!
「冴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毒島冴子只是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顏開就猜到毒島冴子想說什麼,他嘆了口氣道,「很遺憾,在拷問那些教團成員的時候,我確實拷問出了不少關於教團的情報,並將這些情報都告訴了有能力消滅教團的人,但是,關於『樂園』客人的情報,我卻沒能從那些成員身上問出什麼。往來『樂園』的客人,他們都是由『樂園』的負責人親自接待的,從不讓其他成員接手,除了艾德華祭祀外,『樂園』的其他成員並沒有人知道那些客人在現實中的身份,而那個艾德華祭祀……你殺他太早了,我根本沒有拷問他的機會,他也沒有留下名單之類的東西,所以,到底有哪些人光顧過『樂園』,這個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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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開君,是我為難你了……」
毒島冴子泄氣,同時向顏開道歉。
她想當然地認為顏開無所不能,以為顏開能幫她找出那些欺負過玲的人,明明顏開已經幫了她這麼多了,她又怎麼能一直麻煩顏開呢?
顏開提醒毒島冴子道:「冴子,之前是我顧慮不夠周全,忘了毒島流是劍術名門,玲是你的弟子,未來肯定要接觸東京上流社會這個圈子,也就是說,她可能還會和那些以前傷害過她的人見面。他們若是認出玲,我恐怕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玲,因為玲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活著的證據,證明他們骯髒罪惡的證人,所以,起碼在短時間內,你還是不要讓玲出現在公眾視野上。」
也怪顏開低估了東瀛的變態密集程度,他哪知道隨便參加一個宴會就能遇到欺負過玲的變態,是他失算了。
「我知道了開君,謝謝你的提醒。」
毒島冴子沒有握手機的手攥緊,她的指甲但凡稍長一點,此時都已經嵌入皮肉里了。
明明是受害者,卻要躲著那些加害者?毒島冴子知道顏開是好意,但她好不甘心啊!
她恨啊,自己不但不能替玲報仇,還要將玲藏起來,身為玲的師父、冴子媽媽,她好無能啊!
「開君,時候也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先掛了。」
一直都是先等人掛電話的毒島冴子這次罕見地提前掛斷了電話。
「冴子……」
顏開還想再說什麼,他聽出了毒島冴子聲音中隱含著的負面情緒,有些替她擔憂,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他已經幫不上什麼忙了,只能等毒島冴子自己振作。
毒島冴子掛斷電話後深深吸氣,她緩緩走出房間進入庭院,將自己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
月光很美,柔和純淨,卻依舊不能洗刷毒島冴子因憤怒而產生的戾氣。
該死,那些人都該死!
毒島冴子握上了「無露」,非常渴望此時出現一個罪大惡極的人讓她大卸八塊發泄一通。
「少女啊,你,需要幫助麼?」
一個深沉有力的聲音從毒島冴子頭頂響起,毒島冴子猛地抬頭。
以明月為背景,一個魁梧老人站在屋頂,身上散發著攝人的氣勢,如刀一般刺入毒島冴子的身體,讓毒島冴子渾身僵硬,連想要拔刀自保也是不能辦到。
這人,好強!
毒島冴子駭然,這絕對是劍術修為遠在自己父親之上的絕頂劍客!
看到毒島冴子臉上的驚駭,魁梧老人表情依舊深沉,心中卻不由欣喜起來。
終於,終於讓我等到一個完美的出場機會了!我世戲煌臥之助終於時來運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