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秋高氣爽,在文化祭結束後的一個月,私立神間學校一年一度的體育祭開始了。
嚴重缺乏鍛鍊,多走兩步就會覺得累,還因為經常熬夜而有些貧血的霞之丘詩羽以最後一名的成績完成了四百米賽跑,在一晃一搖中「跑」過終點線的她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我不行了……我要累死了……」
攤在地上的霞之丘詩羽大口喘氣道,此時的她真是連一點餘力也沒有了,也就改變顧及不上儀態。
「詩羽,加油哦,你一會還有借物賽跑要比!」
在終點等待霞之丘詩羽的毒島冴子走過來扶起霞之丘詩羽,同時鼓勵她道。
「冴子,我現在不想聽這個,你別提醒我好麼……」
霞之丘詩羽苦著臉道。
她現在的兩條腿都像是自己的,一聽還有借物賽跑,這腿就更是想要飄起來。
「學姐,你這是跑的四百米,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跑了四千米呢!」
顏開也走了過來,看著累得和條死……一樣的霞之丘詩羽輕輕搖頭道。
這身體素質真心堪憂啊,本來因為她練了一個月的舞后能好一些,結果現在看來似乎一點長進也沒有,看起來是又退化回去了。
「死中原人,你以為我是你麼?四千米?你還不如殺了我呢!」
霞之丘詩羽用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力氣對顏開惡狠狠地道。
「學姐,伯母在一邊的錄像呢,你若是不想你以後的錄像里多些黑歷史,去勸你最好還是收斂點吧。」
顏開微微側頭,向霞之丘母示意,霞之丘母還在跑道邊上用攝像機錄像呢。
「都怪你!」
霞之丘詩羽忙捂住臉,不敢讓自己現在的樣子被霞之丘母拍道。
東瀛家庭都比較喜歡記錄孩子的成長,用攝像機拍攝孩子成長中的點滴然後在孩子長大以後翻出來回味是東瀛家長的一大樂趣,當然,那些錄像里可能還包含了對於孩子本人來說可能是一點不想回憶起的黑歷史,不過不要緊,就算是孩子的黑歷史,對於家長來說也都是樂……啊,不,是自己孩子天真可愛的瞬間,更加值得記錄下來!
除學園祭外,體育祭同樣是東瀛學生一個非常重要的活動,所以今天,霞之丘母又來學校了,還是帶著她心愛的攝像機來的。
上次學園祭的時間,霞之丘詩羽都沒告訴霞之丘母她有上台表演,還是等到表演結束後霞之丘母才知道自己那個孤僻、不合群、愛擺架子的女兒居然也有上台表演!
這讓霞之丘母非常懊悔,懊悔居然沒能看到也沒能拍下霞之丘詩羽的舞台首秀,要知道,此前霞之丘詩羽在學園祭中都只參與幕後工作,可從沒上過前台,白瞎了她給霞之丘詩羽生的一副花容月貌。
所以這次體育祭,她可不能再錯過了,攝像機充滿了電,目前正一刻不停地懟著霞之丘詩羽猛拍。
「怪我做什麼……」
顏開又是一陣莫名其妙。
霞之丘母喜歡拍,但是霞之丘詩羽可不喜歡被拍,她之前學園祭的時候就是故意不告訴母親自己有上台表演的,就是怕她錄像。
她才不想自己奇怪的黑歷史又增加呢!
本來她都騙霞之丘母說自己沒有參加任何體育項目,只是參與對運動員的應援而已,結果偏偏顏開向霞之丘母「告密」,霞之丘詩羽這次報名了兩項賽事,於是霞之丘母就興沖沖地跑來私立神間學校參觀體育祭了。
好丟人啊,明明到了高中後,就沒多少家長會來參觀體育祭了!
霞之丘詩羽現在只想捂臉……哦,她現在已經死死捂住自己的臉了。
她可是相當要面子的,若是在運動場上的颯爽英姿,被霞之丘母拍了也就拍了,但是現在,就連四百米賽跑的初賽,她也是慢悠悠的最後一名,沒人知道她是頂著多大的心理壓力一個人跑完最後一段的,現在還被錄像了,她不恨顏開恨得牙痒痒才怪呢!
而顏開也無辜啊,上次學園祭之後,霞之丘母在離開前向「中興社」的所有成員都要了line號,前幾天霞之丘母突然向顏開發來消息問霞之丘詩羽參沒參加體育祭,霞之丘詩羽那時也沒和顏開通氣(主要也是沒想到自家老娘居然會在她身邊安插眼線),顏開自然是老實回答霞之丘母,這也不能怪他吧!
「詩羽,不要把臉遮起來,露出來啊!」
跑道外,和一眾為自己班級選手加油的學生們站在一起的霞之丘母一隻手舉著攝像機,一隻手衝著霞之丘詩羽揮舞,一邊揮還一邊大喊著。
這下子,霞之丘詩羽更不想露臉了。
在毒島冴子的攙扶下退回到休息席,霞之丘詩羽有些幽怨地道:「為什麼冴子和學弟你們不用參加體育祭啊!這樣不公平!」
為什麼,她這種靠腦子吃飯的生嬌體弱的文藝少女要在運動場上流汗喘氣,而顏開和毒島冴子這樣皮糙肉厚、力大無窮的練武之人卻只用在一邊圍觀?這公平麼?這合理麼?霞之丘詩羽想罵人!
顏開微微搖頭,對霞之丘詩羽道:「學姐,你讓我和冴子這種練過武功的人參加體育祭,這才是對其他同學最大的不公平吧!」
如果練武之人可以參加體育祭,那是不是也可以參加其他體育賽事,那其他職業選手也都可以回家賣紅薯了,因為根本競爭不過。
所以,體育運動還是讓專業的運動員來就好,開掛的不要!
「我知道,但還是好氣啊!」
霞之丘詩羽鬱悶地道,然後將手伸向在休息席上等待的玲,把玲摟在懷裡吸著玲身上淡淡的奶香。
「玲讓我抱抱,我要回回血!」
霞之丘詩羽寵溺地對玲道。
「好的,詩羽老師!」
玲甜甜地叫了一聲,在霞之丘詩羽的懷裡靠了一會後,小瓊鼻用力嗅了一下,像是聞到了什麼難聞的氣味,可愛的小臉皺成一團,然後開始屏住呼吸。
發現玲這一表現的霞之丘詩羽一個激靈,連忙放開玲,扯起自己上衣胸前的部分聞了聞。
「騙人,有很臭麼?」
只是出了些汗而已,沒可能這麼快發臭吧?
霞之丘詩羽聞著被汗水浸濕的白色純棉短袖著急道,卻怎麼也聞不出什麼味道。
也對,自己身上的味道自己是聞不出的。
「沒有沒有,詩羽老師一點不臭的!」
玲被霞之丘詩羽放開後連吸幾口大氣,然後屏住呼吸抱著霞之丘詩羽甜甜地道。
我,我現在真的很臭麼……
霞之丘詩羽心如死灰,她把玲的話當做了安慰,將玲輕輕推開不讓她被自己的「臭氣」熏到,一個人坐在一角暗自垂淚。
顏開看不下去了,抱過玲對她小聲耳語:「玩夠了沒有?」
玲也咬著顏開的耳朵小聲道:「誰讓她一身黏糊糊的還抱我的,還有,你也不許抱我,快把我放下!」
這丫頭在被顏開揭開真面目後,也就不再和顏開裝什麼聽話可愛了。
而顏開也拿這個演技渾然天成的小丫頭沒辦法,就算揭發她的真面目,恐怕也沒人會信,好在她也只是喜歡對毒島冴子之外的人惡作劇而已,並沒有其他什麼動作,吃苦頭的那些人甚至有些甘之如飴,顏開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顏開剛把玲放下,操場的另一邊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口號聲。
一身職裝的艾斯德斯站在一群男生面前,齊膝的短裙下是一雙沒有絲襪包裹,完美無瑕的小腿,而小腿之下,則是一雙乳白色的皮質尖頭高跟鞋。
現在,這雙起碼可以增加十點攻擊力的尖頭高跟鞋重重蹬在了地上,也蹬在了這群男生們的心尖,讓他們興奮(?)莫名。
「諸君,我喜歡戰爭!」
艾斯德斯揮動教鞭道。
「吾等願為女王大人發動戰爭!」
艾斯德斯身前的男生們振臂吶喊。
「諸君,我更喜歡勝利!」
艾斯德斯再次揮動教鞭。
「吾等誓為女王大人贏得勝利!」
男生們再次振臂,吶喊聲比之前更加響亮,連天空中的雲朵似乎都被這直衝雲霄的聲響給震散了,體育場上的天空一片碧藍。
「啊哈哈哈,看來艾斯德斯老師玩得很高興呢……」
毒島冴子乾笑著道。
在明白自己應該以怎樣的態度面對殺人這件事情後,毒島冴子已經不再懼怕被艾斯德斯影響和同化了,甚至開始主動和她接觸,發現艾斯德斯身上的殺氣和煞氣固然驚人,但人卻意外地好說話,也沒什麼架子,而艾斯德斯也覺得毒島冴子這個人值得一交,所以現在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顏開看著艾斯德斯的賽前動員,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
這、這都快趕上邪教了吧?這樣真的沒關係麼?
顏開苦笑道,但又很快想起,東瀛這個國家邪教遍地,而且是無論學歷、社會階層的高低,都很有多人沉淪於邪教的蠱惑中,這可能也和東瀛這個國家的人普遍壓力太大而且從眾心理嚴重有關吧。
反正這「邪教稅」早晚要交,那還不如交給艾斯德斯,起碼艾斯德斯不要錢。
嗯,就是可能要命……
這些聚在艾斯德斯身前的男生們此前是自發組建起來的艾斯德斯的粉絲團,這種情況在私立神間學校不是罕見,毒島冴子、霞之丘詩羽、夏川真涼,以及顏開隔壁班的雪之下雪乃,這幾個才色兼備的美少女都有愛慕她們的學生組成的粉絲團,但是一般來說,她們都會和自己的粉絲團保持一定距離,不為別的,就是覺得那些粉絲團的人煩人。
而艾斯德斯卻不一樣,在知道自己有了一個粉絲團後,她一點也沒有什麼所謂的矜持,直接在粉絲團聚會的時候一腳踹開了「艾斯德斯應援會」的大門,然後將所有粉絲收作了自己的部下,從此以後,私立神間學校再沒有什麼「艾斯德斯應援會」,有的只是「女王親衛隊」!
很好,這很艾斯德斯……
因為沒有搞出人命也沒有什麼傷亡,所有顏開也只能聽之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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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顏開感覺自己最近要管的閒事有點多啊,即要時刻關注伊芙的安全,又要管著艾斯德斯不讓她亂來,還要分心赤瞳的學習,現在又多了個不讓人省心的玲……
好懷念剛來東瀛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只要顧好自己就好。
顏開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累啊!
私立神間學校一座教學樓的天台,穿著衣服的世戲煌臥之助輕輕躍上。
多年來早已經習慣赤膊上身的他驟然穿上衣服,只覺得渾身不適,感覺連身手都差了幾分,但是沒辦法,他有點怕了,至於怕了什麼……別問,他不想說!
站在天台居高臨下,他遠遠看向多日未見的毒島冴子,雖然兩人相距甚遠,但是在他「登峰造極」之境的感知下,世戲煌臥之助還是很輕易地感知到了毒島冴子。
「咦?才月余不見,我未來的弟子,她身上的殺氣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毒島冴子身上的變化外行人看不出,一般武術家也看不出,但世戲煌臥之助卻是站在當世「殺人劍」頂點的絕頂劍客,他自然不會看不出毒島冴子的變化。
之前,毒島冴子的殺氣是狂暴的,是暴虐的,如同一隻嗜血的凶獸,像是下一刻就會撲出去擇人而噬。
現在,毒島冴子的殺氣是神聖的,凜然的,凝練得如同一柄利刃,只會指向毒島冴子敵視的人。
這樣的變化之前還沒有,只可能是毒島冴子在他被關在看守……不,是在他不在的時候有了際遇,殺過了人,而且從殺人之中得到了感悟,突破了自我,而這種能從殺人中得到感悟的人,不正是他們「殺人劍」求知若渴的人才麼?
不愧是我未來的弟子!
毒島冴子的這種變化讓世戲煌臥之助欣喜若狂,這意味著,毒島冴子果然非常適合傳承他的劍道。
欣喜之下,世戲煌臥之助忍不住向前邁出幾步,想要近一點觀察毒島冴子。
世戲煌臥之助無意識地向前邁步,其力度卻比疾馳中的卡車更強,而在他走到天台的邊緣時,卻突然撞到了什麼物體,反震之力使得他這個當世絕頂高手都踉蹌後退了幾步。
大驚失色的世戲煌臥之助仔細看向身前,卻發現自己身前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個黑衣男子。
不可能有人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前而不被我發現!
世戲煌臥之助非常篤定,然後他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有沒有這個可能,這個黑衣男子一直都在,只是自己之前沒有發現他?
這個可能讓世戲煌臥之助心中更覺駭然。
不可……
黑衣男子被世戲煌臥之助撞到後有了反應,緩緩轉過身來,淡淡地看向世戲煌臥之助。
「……」
最後那個「能」字被世戲煌臥之助咽了下去,他一隻手伸出,攤開手掌輕輕一推,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另外一隻手不熟練地拿出手機。
在穿上衣服後,他也終於有地方可以放手機了。
「不勞動手,規矩我懂!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這就自首!」世戲煌臥之助邊打電話邊說話,在撥通電話後更是大聲道,「喂,是警視廳麼?我自首!我是偷窺狂我是跟蹤狂,我現在在私立神間學校,快點來人把我帶走!」
說完頭也不回地從天台跳了下去,老老實實等待警視廳的警察來將他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黑衣男子無言地看著世戲煌臥之助的一切作為,最後談談地吐出一句漢語:「……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