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顏開的話,吉野悠姬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這是田所惠的機緣,她雖然羨慕,但也不至於妒忌成狂,反而非常替田所惠高興。
她們可是真正的好姐妹啊!
「開君你廚藝也很厲害,武功又這麼高,那你到底是料理人還是武者啊?」
榊涼子喝了口水轉過話題道。
在場人中最會看氣氛最善解人意的就是她了,她知道這個時候還是換個話題好一些。
「都不是,我現在只是個高中生。」顏開搖頭。
「噗!」
榊涼子喝下去的水都噴出來,這算什麼答案?
但是顏開說這個答案絕沒有要敷衍她的意思。
顏開自很小開始就被要求學習各種技藝,不止是武功,還有音律、廚藝,舅舅更是教了他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而他肯不辭辛苦,不厭其煩學習這麼多東西,只是因為顏飛對他說過:「多一樣技藝,就是多一樣選擇,選擇的權力我早就給你了,但是選擇的多少,卻還是要看你自己。」
顏開覺得吧,多幾個選擇也是好的,而且有些東西學起來確實很有趣,就真的亂七八糟學了一大堆,而他現在也做出了選擇,那就是想畫漫畫。
然後顏飛又給顏開上了一課——選擇很簡單,但難的是堅持選擇,這就有了顏開的離家出走和東瀛之行。
但顏開也知道,他現在只是做出了選擇,選擇了畫漫畫,並且尚在堅持,但要他理直氣壯說一聲,「我是個漫畫作者!」,抱歉,他自認還沒這個資格,所以,顏開這時只能說一句,他現在只是個高中生,畢竟高中生的身份是客觀存在的,這個改不了。
「會武功,會料理的普通高中生?」榊涼子笑了,打趣了一句。
「我覺得『普通』兩個字可以去掉。」顏開也笑了,他發現榊涼子笑起來也很有風情,說不定可以作為素材錄用。
在東瀛,「普通高中生」肩負了拯救世界、毀滅世界、打到魔王、斬殺神靈、化身中央空調、大開後宮等一系列不可能的任務,顏開可不敢高攀。
「你們玩你們的就好,不用管我。」
顏開找了個位置坐下,就靜靜地看著極星寮一行人。
吉野悠姬和榊涼子看顏開似乎不打算融入他們也不強求,拉著田所惠就開始敘舊,幾個男生則開始玩撲克牌,但是打不了幾局就都趴在床上睡著了,白天辛苦了一整天的他們現在是真的累了。
幸平創真和伊武崎峻倒是還有幾分精神,不想加入女生話題的他們就明天可能的課題開始討論,也復盤今天的研修內容,認真且專注。
顏開坐了會,發現忙碌慣了的他似乎不適合什麼都不干就呆坐著,就走到陽台想要透下氣。
山林間晚上風挺大的,現在正是春末,氣候開始變熱,有風吹著到也舒服,顏開呼吸著這山林間的清新空氣,感覺像是回到了家中。
他家也是建在山林中的,在十一歲前,他甚至都沒下山過一步,對於山林的環境,他尤其熟悉與懷念。
房間樓層並不高,晚風吹著幾片葉子落在了陽台欄杆上,顏開撿起一片,擦了下,放在嘴邊開始吹奏起來。
悠揚的曲調響起,輕柔舒緩之中透著淡淡幽思,失落中也透著堅強,讓人能不自禁鼓起勇氣。
高明的音樂人是不會局限於樂器的,就算只是一片樹葉,由他們使出來,也能奏出天籟之音。
顏開用樹葉吹奏曲子時不自覺附上了內力,讓曲子的穿透力變得極強,也傳入了房間,本來還在聊天的幾人都不約而同地靜止了下來,靜靜聆聽這直入心靈的樂曲。
這首曲子很短,只一分鐘多就結束了,但他們感覺到的似乎更多。
一個年輕人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堪,他靠在一棵樹下,樹葉片片落在他頭上,他苦笑著拍落樹葉,突地心中一動,撿起其中一片樹葉,放在嘴巴輕輕吹奏起來。
起先曲調哀婉失落,年輕人借著曲調抒發後心情好了些,曲調就開始轉而變得輕柔舒緩起來,最後,年輕人振作了起來,曲調也變得明亮有力,他,又獲得了力量!
「啪啪啪!」
幸平創真第一個帶頭鼓起掌來,其他幾個聽眾也反應了過來,紛紛鼓掌。
「糟糕,我們太大聲了,會吵醒丸井他們的!」田所惠也在鼓掌,但鼓完掌卻想起,還有幾個人睡著呢。
探頭看向丸井他們,田所惠發現,剛剛被睡魔拖走的丸井等人這時早已經坐了起來,也加入鼓掌的行列。
「真好聽,剛才還覺得好累好睏,聽到這音樂後,我居然就不困了,雖然還是累,但我覺得我好像可以再拼了!」
本來累得已經乾癟下去的丸井這時整個人散發出不一樣的光彩,像是被注入了一股能量,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吹完一曲的顏開從陽台走回室內,看到坐起來的丸井幾人,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沒事沒事!一點都沒有打擾我們!」丸井手與頭同時搖動,以此表示他的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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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君,吹得真好聽!」田所惠讚嘆道。
吉野悠姬跑到顏開身邊,看著顏開手上的樹葉,露出驚容:「顏桑,你就是用這樹葉吹的麼?」
顏開將樹葉丟入垃圾桶,點頭道:「嗯,我小的時候,我舅舅教我的。」
「你舅舅好厲害啊!」吉野悠姬感嘆道。
「嗯,那是。」顏開點頭,畢竟自家舅舅,除了腳踏實地什麼都會,除了努力工作什麼都干,是個了不得的奇人。
田所惠和她的朋友們只聊了不多時候就起身告辭了。
她看得出,就是最有精神的幸平創真,這時候也已經開始起了困意,她雖然精神滿滿的,但也不能打擾了人家休息是吧?反正研修不是一天結束,她以後還有機會和他們碰面的。
顏開領著田所惠回去小屋,回去時,薙切繪里奈已經不見了,當然,他也不關心這個,吩咐田所惠好好休息,自己也開始運功療傷,只運氣一會,他就吐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白天時候顏開表現得輕鬆,實際上傷勢還沒好就這麼活動,已經嚴重影響他傷勢恢復,只不過為了不讓人擔心,他一直強忍著,最開始見到極星寮一行人時的咳嗽,也不是在提醒他們,而是真的忍不住。
也只有等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他才能放鬆下來安心運功療傷。
一夜過去,等顏開收功時,他的臉色總算是好了幾分,叫上田所惠,他趁著療傷的時候,想出一個教田所惠練巧勁的方法了。
找度假村的管理人員借了一間廚房,顏開直接開始和面,手法不見得有特殊之處,但田所惠看顏開揉麵團的時候,卻總能感覺出一股異常的和諧,顏開的每一次律動都伴隨著他的呼吸,又或者,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著手上的動作?
田所惠分不清了,只是覺得這簡單的和面動作卻想是蘊含著深奧的技巧。
一個團面很快被揉好,是個完美的半圓,表面光滑如布丁,看著就很討喜,顏開讓田所惠來捏下這麵團。
好勁道啊!
田所惠用白嫩的手指戳入麵團,在止住力後,不用自己收回,就被麵團自身的彈力給頂了出來。
田所惠又戳,又被彈出,再戳,再彈……
顏開腦門開始滴汗,這是玩上癮了麼?
「好了,夠了。」
沒辦法,顏開只能提醒田所惠不要再玩了。
田所惠吐了吐舌頭,露出個俏皮的小表情。
在昨晚和朋友相聚後,田所惠在顏開面前放得更開了,也敢開些小玩笑了,這對顏開來說倒是好現象。
和好面後,顏開開始拉麵,一扣,兩扣,三扣……
初時田所惠看是安靜地看著,但等到顏開來到十扣以上後,田所惠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十一扣、十二扣、十三扣……
第二十一扣!
「耶耶耶耶!」
田所惠不可遏制地發現驚呼!
拉面前幾扣是最簡單的,有一定水準的拉麵師父都能做到八九扣,但從十二扣開始,每增加一扣,拉麵的難度就會呈指數上升,而顏開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拉到了二十一扣。
現在顏開手中的每根麵條都已經細若髮絲,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但,就算到了二十一扣也並沒有讓顏開停止動作,他的動作變得更加輕柔,卻極為堅定地拉開二十二扣!
「開君,停下了吧,拉斷就太可惜了!」
拉麵最重粗細一致,一旦拉斷,就意味著拉麵的粗細也會出現差異,這拉麵算是廢了。
田所惠對有關料理的事情還是很關注的,她知道,拉麵的公開世界紀錄,是二十一扣,顏開現在已經超過了這個的記錄!
「別急,我還有餘力呢!」
顏開繼續拉麵,第二十三扣,第二十四扣,第……二十五扣!
第二十五扣完成,田所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見顏開終於是停下了,才緩緩將心臟放會肚子裡。
「差不多就這樣吧……」
顏開嘆氣,到底還是有傷在身,不然他還能再拉兩扣的。
用手邊現成的的材料,顏開將拉麵料理,出鍋之後,居然只是一碗清水。
「你嘗嘗?」
顏開將「清水」端給田所惠道。
「好的,開君。」
田所惠沒有問面去哪裡了,在她想來,顏開最後拉完面後,麵條已經細得看不清,她都懷疑這麵條入水後是不是直接融了。
不過就算是一碗湯,聞著就這麼香,味道也一定很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田所惠拿起勺子想要舀一口嘗嘗。
勺子正要探入「清水」,一雙筷子攔在了勺子前,緊接著就聽到顏開的聲音:「拉麵當然是用筷子吃的,你用筷子啊!」
田所惠很聽話地接過筷子,在「清水」中虛撈……哎?好像真撈到了什麼?
田所惠提起筷子,發現筷子上是一層晶瑩剔透的不知名物質。
在理智還沒有分析出這是什麼之前,本能就驅使著田所惠啊嗚一口就把那層物質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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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好好次……
那層物質剛被送入口,就咕嚕咕嚕被田所惠吞入了肚裡,沒能咀嚼,鮮美的滋味卻一直縈繞口中。
等田所惠回過神來,碗中的「清水」已經只剩下淺淺一個底,但是田所惠明明記得自己只吃了一口啊?
「這碗面是連著的,就一根,你吃一口,不咬斷就能直接嗦完。」
顏開解開了田所惠的疑惑。
「開君,太厲害了開君!」
田所惠現在直想向顏開跪下,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料理人。
「不用誇我,現在開始,由你來和面。」顏開對田所惠道。
田所惠慌忙搖頭:「辦不到的開君,我不行的開君!」
天哪,剛見識到顏開的神技,她怎麼敢在顏開面前丟人現眼!
顏開好笑地拍了一下田所惠的頭:「誰要你直接做到我這種程度了。」
「和面需要用到輕、重、黏、揉、寸等多種巧勁,我讓你和面,是想要讓你鍛鍊巧勁!」
「拉麵能拿出多少扣,和面也至關重要,你要是和出能拉開十五扣以上的麵團,這巧勁一關,才算入了門。」
顏開教訓田所惠道。
「是,開君!」
被教訓了一下後的田所惠不僅不失落,反而鬆了口氣。
如果只是十五扣,那她覺得自己還是能爭取一下的。二十五扣?殺了她吧!
然後田所惠就在顏開的指導下開始和面,田所惠手上如何使力一點都瞞不過顏開,他總能恰到好處地指出田所惠發力上的錯誤,還教她如何使全身的力。
「腰部用力就好了麼?給我把腳趾的力都用上。」
「發力不要有猶豫,果決點!」
「運力的線路不對!」
顏開嘴巴說累了,索性找來一根教鞭,田所惠身體哪處發力不對,他就指向那裡,教鞭上一股力道傳過去,幫著田所惠糾正力道的運用。
而田所惠也是聰明,每次顏開指導後,她就能快速吃住教訓,然後立刻改正,一個個麵團被田所惠揉好,然後由顏開檢驗,從最開始的十二扣,很快進步到了十三扣。
而兩人之間的一切,廚房外,幾個人悄悄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