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劍嘯江湖》那兩首曲子一樣,顏開的腦中冒出《武林外史》的故事時,同樣也伴隨著幾首曲子,他當然要將這幾首曲子也都還原出來,而其中一首的旋律,顏開覺得更適合用吉他演奏出來,所以他今天特意出門就是打算買把吉他,順道看下哪裡可以學習吉他。
薛文蓉精擅中原古典樂器,琴瑟琵琶樣樣精通,簫龠笛篪無所不通,就算找來編鐘,她也一樣能敲出一曲《關雎》。
顏開的音律是隨薛文蓉學的,薛文蓉會的他都會,但是薛文蓉不會的西洋樂器,他同樣不會,所以需要重新學習。
只可惜薛文海這時候已經跑到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去了,連手機都打不通,根本聯繫不上,不然顏開完全不需要找其他人學習,薛文海就會彈吉他,而且彈得很好。
都不用薛文海過來親身教,只需要視頻教程,最多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學會,顏開學其他樂器都是這個樣子的,所以他不覺得學吉他會有什麼不同。
來東京好幾個月了,但是顏開對東京依舊不怎麼熟悉,主要是他懶得去熟悉,平時都只在私立神間學校和名山公寓兩點之間移動,打工的地方,無論新川樓還是茶樓都在這條線上,其他去的最多的地方是文京區的漢方藥店,前段時間為了給伊芙進行藥補都是在那裡買的藥材,因為去的次數太多,老闆頗有將顏開發展成為會員的意思,在抓藥的時候還乘機向顏開編排東京其他賣漢方藥的藥店這裡不好那裡有問題,要不就是藥材的年份有問題,就他這裡最正宗,一來二去的,顏開順帶還知道了除文京區這間漢方藥店之外,東京還有哪幾家不錯的店可以買到中藥。
將文京區漢方藥店老闆罵得最厲害的那幾家藥店挑出來,它們基本就是東京藥材質量和信譽都最好的漢方藥店了。
對於東京哪裡有好的藥材可以買,顏開現在已經可以算是門清了,但是哪裡有吉他可以買,他可以說是一點也不知道,還是在line上問了霞之丘詩羽之後,霞之丘詩羽告訴他,在千代田區的御茶水有一條明大通大街,那裡號稱「吉他聖地」,短短一千多米長的街區就入駐有十幾二十家各式琴行,每家的規模都非常大,有的甚至能占好幾個樓層,在那裡,吉他的種類和品牌應有盡有,無論是新手還是老手,都可以在那裡尋找到自己的心儀之物。
而且因為店面集中,「吉他聖地」內的商業競爭異常激烈,每家店鋪的折扣率都非常驚人,可以說是卷到了極致,服務也非常好,所以如果顏開真想買吉他的話,可以去明大通大街那裡去試試。
顏開聽完霞之丘詩羽的話後立刻去網上查了查,嗯,網上對於明大通大街的解說和霞之丘詩羽的介紹基本一致,很顯然學姐也是臨時在網上查找之後複述給顏開的,但鑑於她也是一片好心,顏開決定還是少懟她一次吧。
來到明大通大街,這條大街確實如霞之丘詩羽所說,各種琴行林立,放眼望去,街道兩邊到處都是琴行,琴行里,顧客試琴彈奏的樂曲隨意飄散,街道上,背著吉他行走的人也不在少數,「吉他聖地」之名實至名歸。
既然特意來買吉他,那顏開就不打算以隨便的態度應付,而是打算找一把真正的好吉他,不然只是想要一把吉他,直接去網上買一把就好,他都可以不用出門,又為什麼要來現場來看實物呢?
做任何事,認真是基礎條件,也是第一條件,之後才能去考慮怎麼做好,若是態度不認真,想得多美都只是空想而已。
嘴強王者和最強王者之間差的,很多時候只是做事的認真勁兒。
所以顏開做任何事情都是認真去做的,他一直以來對周圍的事情愛理不理也是有這方面的原因,不感興趣是一方面,怕分神也是一方面,雖然這樣會讓他顯得很孤僻,交友也會比一般人困難,但顏開對此完全不在乎。
一直以來,顏開就算面上從不顯出多嚴肅的神情,但下手絕對不會敷衍,包括答應薙切繪里奈做集訓的客座講師,他看著隨意,實際上都有在認真做事。
連前兩天的野外生存,他都是提前踩點確保學生的安全問題以及周圍食材情況後才帶那些遠月學生去的,至於幸平創真後來鬧出的么蛾子,這是顏開經驗不足的疏忽,但絕對不能說他沒有認真對待。
而之後的正式教學,顏開捫心自問,他是有在真心教導學生的,只是吧……
哎,這個不提也罷,反正他以後是懶得當人老師了,心累!
明大通大街上這麼多家琴行,想要挑選一把好的吉他,一家家、一把把找過去未免太耗費時間,顏開的時間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不過好在顏開也並不需要一家家、一把把試過去,除了親自上手試之外,他自有其他方法可以找出品質好的吉他。
順便說一句,顏開雖然不會彈吉他,但是對於彈撥樂器還是很熟悉和了解的,就算不會彈,但是分辨吉他的好壞,他自問還是能辦到的。
路過一家琴行,顏開迎頭走了進去,在店員剛熱情地向顏開鞠躬,口中「歡迎光臨」的話語都只開了個頭時,顏開重重咳嗽了一聲,直接將鞠躬到鞠一半的店員鎮住了,呆呆的,不知道這個客人是怎麼了,接下去的話自然也就說不出口。
而顏開側耳傾聽了一陣後,一掃琴行牆壁上、貨架上吉他的價格標籤,他立刻對琴行的店員道:「謝謝,打擾了,告辭!」
一套三連之後,顏開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家琴行的大門,讓那個鞠躬鞠到一半的店員陷入了極度的迷惑之中。
這人……是來做什麼的?怎麼咳嗽一聲就走了,是來散播病毒麼?
心裡萌生出這樣的想法的店員立刻離顏開剛才咳嗽過的地方遠了一點,想了想還是覺得不保險,跑去找來消毒藥水,在那個疑似被病毒污染的區域重重噴了幾下。
店員的這種行為,已經出了琴行的顏開當然是不知道的,就算顏開知道了,恐怕也只會笑一笑,不會介懷。
無緣無故去人家店裡打一個咳嗽然後就離開,面對這種迷惑行為,這個店員只是處於對安全的考慮用消毒藥水在顏開剛才待過的地方噴幾下,這已經很客氣了,一般來說,就算店員在顏開背後罵幾句也是正常的,顏開可沒這么小氣會去計較這個。
剛才那一聲咳嗽,顏開實際上已經發出聲波撥動了琴行內所有吉他的琴弦,然後根據這輕輕的撥動發出的極為輕微的聲響分辨出了吉他的好壞。
顏開退出剛才那家琴行當然不是因為那家琴行一把好吉他也沒有,而是顏開的預算有限,能動用的金額只有五十萬日元左右,這當然已經足夠買一把普通的稍好的吉他,但要說想買一把真正好的吉他,後面加個零也不嫌多,所以顏開今天買吉他抱著的是撿漏的心態來的。
明大通大街上的琴行除了全新的吉他,二手吉他也有在兼買,畢竟吉他這種樂器還是比較貴的,起碼對於學生來說是如此,所以,吉他的二手交易就顯得很有必要了,而二手吉他的品質往往參差不齊,撿漏相對來說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用同樣的方法一連試了幾家,結果都不盡如人意,果然,能在「吉他聖地」開琴行的店鋪,業務水平都不可能低到哪裡去,就算是二手吉他,他們的估價也都非常合理,合理的意思就是說,顏開丁點便宜都占不到。
說好的折扣力度大呢?說好的卷得厲害呢?價格扣這麼死,一點性價比的溢出都沒有,還能不能好啦!
第九次自一家裝潢和規模對頗為上檔次的琴行走出,顏開嘆了口氣,在心中搖頭道。
但是很快的,顏開換了個思維,這次他沒有走向那些店面裝潢氣派的大琴行,而是向著一些客人少,店面設計也比較簡約的琴行走去。
只是簡約而已,能在這個「吉他聖地」開店而沒有被卷死的琴行都有那麼些斤兩,肯定不會是簡陋。
對於那些大琴行的品控,顏開算是服氣了,只能去那些小琴行碰碰運氣。
絕大部分行業,市場都會有劃分,同一家店鋪,高端市場和低端市場往往難以兼顧,畢竟格調在那裡,混在一起反而容易兩頭不討好,這也是為什麼明大通大街琴行林立卻有大有小,而不是一水的大琴行爭霸,小琴行同樣有著對應的客源存在,那就是那些沒什麼大錢的學生黨。
據某個不知道靠不靠譜的統計,中原每年在樂器上的消費僅在東瀛的三十二分之一左右,雖然這也和兩國的消費水平和物價有關,但就算消除那些差距,兩國間對於樂器的態度顯然也是截然不同的。
東瀛因為「快樂教育」的影響,每個學校的各種社團層出不窮,而音樂是一個社團大類,基本每個學校都會有不少相關音樂的社團存在,在東瀛,玩音樂玩樂器是件很平常的事情,而在中原則不然。
中原學生的學習壓力極大,大部分學生一旦進行學習之外的事情就會被家長視作不務正業,基本上,除非是家庭條件極好的,又或者是對音樂有著特別專長和愛好打算走音樂生路線的,很少有學生會自發在音樂上花太多時間和精力。
注意,這裡說的是自發,家長雞娃的不算的。
而學生們對於樂器的支出則更是尤其吝嗇,有那錢,無論是充遊戲還是追偶像,這不都更香麼!
所以,那種攢幾年打工費和零花錢去買一把二手吉他的事情在中原人看來很不能理解的,但是在東瀛,這卻是很多家境普通的學生接觸自己第一把吉他的最平常的途徑。
而顏開現在踏入的這家小琴行就是那種主要面向普通學生群體,主打二手吉他的琴行。
走進店鋪,預想中的「歡迎光臨」並沒有到來,只有一個打著哈欠的小鬍子大叔睡眼朦朧地靠在櫃檯上,嘴巴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顏開用唇語解讀了一下,似乎是在咒罵自己賭馬又輸了,下次絕對再也不會踏入馬場一步,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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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顏開心中冷笑,對於賭狗的賭咒發誓,他是一個字也不信的,薛家家訓中就有一條,但凡薛家子弟,一旦沾染賭博,賭一次打斷雙手,賭第二次打斷雙腳,第三次就逐出薛家,同時也不能沾毒,一旦沾毒,直接打斷雙手雙腳廢除武功逐出薛家,這兩條規矩都是絕對不留半點情面的。
這兩條規矩都是薛定山的父親,也就是顏開的太外公立的,之所以立下這麼嚴厲的家規,是因為顏開的太太外公,也就是薛定山的爺爺就是個賭鬼加菸鬼,抽鴉片毀掉了身體,嗜賭輸光了家產,百年前就享譽滬都的薛家就這麼以非常不體面的方式衰落,薛家偌大的家業被薛定山的爺爺敗得只剩下一處祖宅,這並不是說薛定山的爺爺還有那麼一絲良知,知道祖宅不能賣,而是薛定山的爺爺在賣掉祖宅前就抽鴉片抽死了,不然這祖宅鐵定也是留不住的。
薛定山爺爺的種種作為使得薛定山的父親自幼就顛沛流離吃盡了苦頭,母親也早早地被氣死,所以他恨透了賭與毒,發誓絕不讓那兩樣東西再進入薛家,同時,薛家祖宅的祠堂里是沒薛定山爺爺的靈位的,據說是薛定山的父親根本就沒給那個抽鴉片抽死了的爛賭鬼立靈位,也說了沾那兩樣東西的人根本不配進薛家的祖宗祠堂。
而要說那個害得薛家家破人亡的「薛家之恥」有做過什麼有利於薛家的好事的話,大概就是他將薛家敗了個徹底,解放後,一窮二白的薛家被評為「貧農」,算是間接幫著薛家躲過了一場禍事,當然,對於這一點,薛家沒人會念他的好的。
櫃檯的店員張口就是賭馬,顏開對這琴行的第一印象就變得極差,但他總不能白來,所以還是咳嗽了一聲,不止用聲波將店內吉他的琴弦都輕輕撥弄了一下,也將尚不清醒的店員腦子震了一下,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