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海的話讓北山杏衣心中一堵,但她還是倔強地道:「我不管,我是他姑姑,我說的話就他就是要聽,浩一不聽話就是不行!」
「你是他姑姑,又不是他親媽,連他父親都沒有說話,你著什麼急!」
薛文海無奈道。
北山浩一和顏開決鬥這麼大的事情,北山無二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會不知道「無劍術」的危險麼?他比誰都知道,當年顏飛劍試天下,他也見識過顏飛無敵於天下的「無劍術」
當年顏飛劍試天下,一共挑戰七十三名絕頂高手,其中有二十七名絕頂高手死在顏飛劍下,也就是說足有三分之一還多的絕頂高手隕落,武術界將那十年稱作「雲頂十年」。被一朵烏雲遮蓋武術山頂的十年。
死去的二十七名絕頂高手,其中十三人是臭名昭著的通緝犯,各個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仗著自己的絕世武功為非作歹、塗炭生靈,是世界各國頭痛的對象,顏飛歷盡千辛萬苦找上他們,向他們挑戰本就是奔著他們的性命去的,但剩餘十四名絕頂高手則是在和顏飛決鬥的過程中,顏飛收力不及,被顏飛失手殺死的。
在資深武術界,這十四名被顏飛失手殺死的絕頂高手被稱為「十四猛士」,畢竟能讓顏飛用力過猛,這四捨五入就等於是對他們實力的肯定,這樣算下來,反倒是顯得從顏飛手下活下來的那些人水平不夠了。
當然事實並非如此,顏飛事後私底下也說明過,被他失手殺死的絕頂高手,他們練的都是極為剛猛的武功,決鬥時和顏飛以強對強,被顏飛摧枯拉朽擊敗後破功死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功力越是霸道的人,在遇到功力更霸道的人時,崩潰起來往往更加徹底,損傷也更大,那些死被顏飛「失手殺死」的絕頂高手就這這種情況,可以說死得很憋屈。
只是逝者已矣,顏飛也不會特意揭破這些去污死者的名聲。
武學之道本就不可一味激進,要講究個剛柔並濟,當年北山信的《三極玄功》在勁、柔、銳方面的造詣極高,連顏飛在決鬥後都不得不讚嘆北山信幾句,而北山信戰後之所以會殞命也是因為他早已經壽元無多,否則他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世人只知道「風雷掌」剛猛無籌、天下無雙,卻很少有人知道薛定山當年早就將「風雷掌」練到了「極剛生極柔」的境界,薛家是中原武術名門,顏飛當年雖然都還不認識薛文蓉,對薛定山也還存著幾分敬意,雙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只分勝負不決生死,最後薛定山輸了,卻也算和平收場,是一場公平公正的友好切磋。
相比那些死去的人,肯定是活著的人境界更高,而那些死去的絕頂高手中,最有名的應該就是三十多年前的東瀛劍聖齋藤大藏,齋藤大藏的神道無念流是東瀛最剛猛的劍術,當年齋藤大藏和顏飛決鬥,在和顏飛對拼第七招時,他實際上已經敗了,當時若是及時停手,尚可以留著性命,但他一生剛強,不甘心輸給顏飛,硬要逞強和顏飛對拼第八招,結果第八招過後,這柄曾經號稱東瀛最銳利的名刀,碎了。
齋藤大藏死後,他硬拼顏飛八招而隕的事跡卻反而激勵了關東武術界。
很多時候,戰敗收穫的是恥辱,而戰死卻可以被鮮花擁抱,齋藤大藏因為戰死而收穫了一大堆的讚譽,被認為是真正的東瀛第一高手。
你看,北山信雖然接了顏飛九招,但是齋藤大藏卻死了,這說明齋藤大藏的實力比北山信更高,讓顏飛根本收不住手,這才是強大的象徵!
當時的關東武術界已經普遍被關西武術界壓制,齋藤大藏死後,關東武術界只能齋藤大藏的戰死來炒作,以期挽回一點關東武術界的顏面,畢竟當時關東武術界同樣被顏飛一人橫掃,面子可以說丟了個乾淨。
而關東武術界確實一度成為了東瀛武術界的英雄,面子丟了,但沒完全丟,只是很快的,「極道流血夜」爆發,關東武術界將自己之後起碼二十年的未來輸了個底朝天,直到現在都在關西武術界面前抬不起頭,這才是將面子裡子都丟了個乾淨。
當時未滿二十歲的北山無二不是那場東瀛武術界浩劫的參與者,卻是最近接戰場的見證者,顏飛縱橫無敵的武功在他心中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而這些印象也通過他的口,最終傳入了北山杏衣的耳中,所以北山杏衣對「無劍術」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恐懼。
連顏飛武功大成後的「無劍術」也不能做到完美收發由心,更何況是顏開的「無劍術」?北山杏衣可是和顏開對練過很多次的,顏開的「無劍術」是強,但能表現出的也就是強,沒有顏飛那種不染煙塵、隨心所欲的自如感,北山杏衣可以靠自己更勝顏飛一籌的功力硬接「無劍術」並有不低於七成的勝算,但是北山浩一呢?
北山浩一連她一掌也接不下,那什麼去接顏開的「無劍術」?用命麼?
誠然,顏開以「無劍術」和北山浩一決鬥並不是一定會失手殺死北山浩一,但北山杏衣賭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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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哥不管浩一的危險,我管!」
北山杏衣大聲道。
「杏衣!」薛文海同樣大聲道:「你也好,我也好,我們不是都不喜歡活在父親規劃下麼?你總是和浩一說要有自己的主見,讓他別老是聽他父親的話,現在浩一做出自己的決定,你又怎麼可以不支持他?」
北山杏衣閉嘴不語,她確實嫌北山浩一太乖寶寶想要帶壞他讓北山無二頭痛,但怎麼北山無二沒開始頭痛,反而是她先開始頭痛了?
「孩子是上一代生命的延續,但不應該是上一代人生的延續!我們都是不聽父親話的不孝子女,我們都認為應該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但為什麼你現在反而一味要求浩一聽我們的呢?浩一已經不小了,他也一直很懂事,我們應該多信任他一點!」
薛文海繼續對北山杏衣動之以理。
薛文海的話鎮住了北山杏衣,她猛力吸了幾口氣,突然冷靜了下來,然後點頭道:「你說的對,阿海,你是對的。」
薛文海和北山杏衣這對夫妻,很多人覺得他們很像,因為兩個人都出身於最頂級的武術世家,且自小就展露出過人的武術天賦,還都非常叛逆,都沒有按照自己父親規劃的人生過活。
但也有很多人覺得他們不像,北山杏衣的性格很跳脫,大大咧咧,無拘無束,而薛文海可能是因為有個穩到不行的姐姐,所以他除了學東西只有三分鐘熱度,對新奇的事情有著很狂熱的興趣外,做事卻很穩,相處久了可能還覺得他有些憨厚,當然,他這人也絕不迂腐,很會變通。
自打結婚後,不,是應該從兩人相識開始,一直都是北山杏衣惹事,薛文海為北山杏衣兜底,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
兩個人的感情好麼?當然好!
相識十八年,結婚十五年,兩個人卻能始終維持熱戀時候的感情,兩人簡直是「夫妻」這一群體異類中的異類,其他同樣婚齡的夫妻,不是早就離婚或分居,就是住在一起卻兩兩相厭,又或者因為嫌離婚麻煩而各自在外面有人,各搞各的,好不快活。
這些都不稀奇,像薛文海和北山杏衣這種十多年了還感情甚篤的夫妻,而且是維持著戀愛感情的夫妻,簡直比阿九的種族數量還稀少,畢竟阿九的種族都已經從瀕危降到易危了。
但要說兩人在這麼多年裡一點矛盾都沒有鬧過,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但最後基本都是薛文海說服北山杏衣,因為兩人的矛盾一般來說都是北山杏衣感情用事,而薛文海則更理性,最後都是薛文海用道理說服北山杏衣的。
對,沒錯,用道理。
在很多人看來不講道理的北山杏衣實際上是講道理的,只是很難被人說通而已,而薛文海則掌握了說通北山杏衣的方法,所以才能無往不利。
北山杏衣冷靜下來後,她才發現,自己剛才居然在做以前自己最討厭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最終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麼?
但冷靜歸冷靜,侄子去送死,她還是不能不管的,北山杏衣加快了腳步,想要儘快趕到北山浩一和顏開決鬥的地方。
就算不能阻止北山浩一,她起碼也要第一時間掌握全部的情況!
………………………………
「玉龍旗」大賽的會場,此時「玉龍旗」大賽已經完美落幕,會場空無一人,連最基本的工作人員都沒有一個。
本來,比賽結束後的會場會成為類似網紅打卡點一樣的存在,遊客們只需付出「很少一點」代價就可以走到這個無數天才劍道少年奮鬥廝殺過的比賽場地,近距離感受自己中意的選手戰鬥過的地方。
今年「玉龍旗」大賽冒出了很多顏值實力雙高的選手,福岡市當地政府算盤打得噼啪響,預計會有比往年更多的肥羊……啊,不,是遊客會想要進來比賽會場觀光,想想這中間會帶來的收入,他們就忍不住垂涎三尺,尤其是「玉龍旗」大賽結束後,東瀛武協已經滾蛋了,這中間的收入,他們一分都不用分給其他人,吃獨食永遠是最爽的!
但是很可惜,就在福岡市地方政府算得眼都花了的時候,一個讓他們拒絕無法的人要求租借這個比賽會場半天,這當然讓福岡市當地政府氣得想要跳腳,大罵提出這個不合理要求的人。
租借比賽會場雖然也有錢拿,但怎麼比得上收難以計數的門票錢來得爽?壞人財路無異於殺人父母啊混蛋!
福岡市地方政府心裡是這樣想的,但在回復的時候卻立刻覥著臉點頭哈腰:「是,是,沒問題,北山少爺儘管使用!」
於是比賽會場就成了空無一人的狀態,不,有一個人走進來了。
北山浩一施施然走進會場,走入之前進行過男子組單人賽決賽的比賽場地,這裡是昨日緋村一心和鐵劍戰鬥過的地方,現在,北山浩一站在了這裡。
北山浩一剛剛站定,和他約定好的人,顏開緩緩走入會場,他手上提著一把武士刀,同樣走進了原男子組單人賽決賽的比賽場地,在距離北山浩一五米左右的地方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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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刀!」
顏開將「無露」拋給北山浩一。
「你的劍!」
北山浩一心有靈犀,同時將手中的「九千誓」拋給了顏開。
兩人相互接住對方拋過來的刀劍,熟悉的事物入手,顏開和北山浩一都笑了。
而就在兩人展顏一笑的時候,薛文海和北山杏衣也走入了會場,因為薛文海的勸說,北山杏衣沒有直接制止這場決鬥,而是死死盯著顏開和北山浩一。
事已至此,她已經不指望能中止這場決鬥,她所能做的,只有極力監督決鬥,在事情要向著最壞方向滑去的時候盡最大努力制止。
顏開和北山浩一互換刀劍後並沒有直接開打,而是閒聊了起來。
「開弟,『無露』好用麼?」
北山浩一笑著問顏開道。
「浩一哥,你老……的刀很棒,對冴子幫助很大,冴子托我向你說聲謝謝,當然,她並不知道這把刀的主人是你。」
顏開也以笑容回應。
「哈哈……還是別讓她知道比較好!」
北山浩一笑出了聲。
若是毒島冴子知道這刀是北山浩一借出的,再結合北山杏衣搞來的北王高中劍道部內部視頻資料,這內鬼是誰,可就太明顯了。
「知道也無所謂吧,我相信冴子不是會亂說話的人。」顏開微微搖頭道。
「是麼……」北山浩一沉默了一會,然後道:「那等事情結束後,這把刀就送給毒島同學吧。」
「嗯?」顏開發出疑惑。
「『無露』銳氣太甚,實際上並不適合我,若是毒島同學喜歡,那就送給她好了。」北山浩一笑著道。
「這可是鑄刀名家香坂八郎兵衛的心血之作,這你也捨得?」顏開問道。
顏開不用刀,但也聽說過東瀛鑄刀名家香坂八郎兵衛的名聲,知道他鍛造的武士刀在東瀛可以說是千金不易,就算北山浩一覺得這把刀和自己不合拍,但直接就說送入,這家裡怕不是有礦吧?
哦,他家沒礦,但是比有礦更恐怖,而且也絕對不缺名刀,這樣算來,「無露」確實不算什麼,送了也就送了。
「沒什麼不捨得的,不適合自己的刀,留在身邊只能是委屈了它,還是將它送到適合它的人手上,這樣才算成刀之美。說實話,若不是身邊沒有合適交託這把刀的人,這把刀我早就送出去了。」北山浩一不以為意。
「不過現在……」
北山浩一緩緩抽出「無露」,露出它明鏡一般的刀身:「就還是拜託它陪我打完這最後一戰吧!」
「樂意奉陪!」
顏開也抽出「九千誓」,本來黯淡無光的「九千誓」在被顏開的完全抽出後綻放出了耀眼無比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