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雪飛出比賽場的第一時間,一個人影跳起就將她自半空中接住,落回地面後,立刻使她盤膝坐下,單掌抵在她的身後。
「啊!」
強橫的內力灌入體內,被毒島冴子一刀打得幾乎要昏迷過去的神谷雪發出一聲慘叫,神智立刻變得無比清明。
「叫什麼叫,北王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有臉叫!」
正當神谷雪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時,又一個人上來,一邊罵她一邊將她不自然垂著的雙臂抬起,咔擦咔擦幾下折騰,然後幫她的小臂夾上了木板以作固定。
「杏衣姐,手臂怎麼樣?」
在神谷雪身後為神谷雪運功穩定傷勢的顏開問道。
「沒事,骨裂而已。」
骨裂?還而已?
神谷雪也就身體難受沒什麼力氣出聲,不然現在早就罵出聲了。
普通人骨裂起碼要休養三個月以上,練武之人體質強壯,可以將時間縮短到一個月左右,若是輔以只在習武之人中流通的秘制骨傷藥膏,這個時間還能再打個對摺,兩個星期。這已經可以說是最快的了,但玉龍旗大賽卻在兩天後,這特麼要她怎麼整啊!
「你那邊呢?」
北山杏衣問道。
「肋骨斷了兩根,沒事。」
顏開很輕鬆地回答。
去你嘛的,斷的不是你的肋骨,你說的倒是輕巧!
神谷雪氣得想吐血,然後就真的大口嘔出了鮮血。
「嘔……」
神谷雪只覺得渾身一震,胸前爆發出一陣骨骼接續的聲音,然後身體就向前傾到,一大口淤血被她嘔了出來,站在她身前的北山杏衣嫌棄地跳了開來。
「咦,髒死了!」
北山杏衣的嫌棄甚至已經直接用言語表露出來了。
你們兩個,特麼是來救我的還是來氣死我的……
神谷雪忍不住翻白眼,這個動作被北山杏衣看見了,她立刻上前對著神谷雪的俏臉就是一個耳光。
「醒醒,別昏過去,不能睡著,會死的!」
北山杏衣怕一個不夠,又在神谷雪的臉上扇了好幾個耳光,打得神谷雪慘白的臉頰通紅,齜牙咧嘴,眼睛不翻白眼了,盯著北山杏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顏開一臉不解得看著北山杏衣:「你打她幹什麼,她要昏過去就讓她昏過去好了,休眠狀態還更有利於她恢復身體,又不是在雪山里被凍暈,她睡過去又能怎麼樣?」
北山杏衣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她尷尬地笑道:「啊哈哈哈,我這不是電視看多了麼,下意識,下意識就……」
顏開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從神谷雪身後站了起來。
內傷暫時壓下,斷掉的肋骨也已經復位,內體的淤血同樣被逼了出來,現在的神谷雪已經沒有大礙,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能完全恢復,而且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這就是他和北山杏衣站在比賽場邊上的原因,怕毒島冴子用力過猛,真將神谷雪打死了。
一旦發現毒島冴子收勢不及,顏開和北山杏衣會一齊出手。
現場所有人中,也唯有顏開和北山杏衣這兩個實力達到化境頂峰的頂尖高手能在神谷雪有什麼好歹前救下她。
也幸好毒島冴子在出刀後沒有完全被殺意迷了心智,在發覺神谷雪可能接不下自己的拔刀術後,有分寸地稍微收力點,讓神谷雪能來得及防備,進而能接下毒島冴子的神速拔刀術。
當然,接下也沒用,神速拔刀術強的不只是神速,還有神速帶來的神力,神谷雪勉強接下了神速,卻敗在了神速之後的神力下,整個人被打飛了出去。
毒島冴子和神谷雪的實力本就只在伯仲之間,毒島冴子這邊是兩天多時間處心積慮的一刀,而神谷雪卻只是臨時招架,能安然無恙地接下才叫奇怪。
兩人的戰鬥不是在剛才裁判喊出那聲「勝負開始」時開始的,而是在毒島冴子拿起「無露」後就已經打響了。
在毒島冴子戰勝神谷雪的同時,男子組的比賽同樣開始,但是對戰雙方中的一人緋村一心卻慌了神,根本沒有動彈。
兄妹連心,兩人更是孿生兄妹,緋村一心當然緊張神谷雪的安危,之前毒島冴子擺出拔刀術的起手式時他就已經有些擔心神谷雪,現在見神谷雪被打飛了出去,當即想要退出比賽場查看神谷雪的傷勢,卻又顧忌比賽,兩難之下竟使得他呆若木雞地站在了原地。
他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無論劍道上的天賦如何出眾,在為人處世上到底還是稚嫩。
緋村一心呆愣住了,但鬼丸猛卻不會發呆,趁著緋村一心毫無反應的時候,他雙手持刀衝到緋村一心面前,一刀直劈而下。
「啪!」
以鬼丸猛的臂力,在緋村一心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這一刀足可以將他打個頭破血流,但是這一刀打在緋村一心頭上卻只是痛而不傷,將慌神的緋村一心又打回了神。
定睛一看,原來鬼丸猛打在緋村一心頭上的那一刀用的是木刀的刀背。
「緋村君,你是劍士,現在是比試中,除了勝負你不應該想其他事物,請你不要讓我勝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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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丸猛非常嚴肅地對緋村一心道。
就在剛才,鬼丸猛距離魁星旗只有一步之遙,伸手可及,只要他能在剛才那一刀上用上自己一半的力量,現在裁判應該已經宣布他的勝利了,但是他沒有這麼做,輕輕一棒敲在緋村一心的頭上只是為了敲醒後者。
他鬼丸猛,不需要這種不值得誇耀的勝利!他要的勝利,他會堂堂正正拿下!不然以後又如何能夠挺起胸膛打敗他的宿敵鐵劍!
緋村一心回過神來後也看見神谷雪得到了治療,他心中放寬了一半,沒有像之前那樣向鬼丸猛鞠躬,而是舉起木刀對鬼丸猛道:「鬼丸君真乃至誠君子,我緋村一心無以為報,只能拿出全力與你一戰!」
「正該如此!」
鬼丸猛面露喜色,只是因為他的面孔實在是太過兇惡,這一笑顯得非常猙獰可怖,使得攝像機抓拍到的這個鏡頭被後來人截圖做成了表情包,並將其命名為「光頭魔王的獰笑」,一時間廣為流傳,時常有人大半夜收到從自己好友出發來的這張表情包後被嚇得睡不著覺。
緋村一心沒有為鬼丸猛兇惡的表象所迷惑,他已經感受到了,眼前這個魁梧男子雖然長相兇惡了點,但卻是個正直真誠的人,在比賽場上會是好對手,下了比賽場,他也很希望能和這個人成為好朋友。
但是現在,面對鬼丸猛的時候,他需要的是全力以赴,這才不辜負了鬼丸猛的好意相讓!
東瀛現役高中生中劍道實力穩居前五的兩大劍士之間終於再無阻滯,兩人具都拋開了雜念,手中木刀交擊,這是他們信念和求勝心的碰撞!
眼見緋村一心和鬼丸猛大戰了起來,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北山杏衣和神谷雪同為女性,只能吃虧點由她抱著神谷雪送去醫療室進行更近一步的治療。
剛才的只是急救,神谷雪想要儘快恢復,還是需要得到正規的治療才行。
顏開也被拽了去,北山杏衣希望他能以《補天經》幫助神谷雪儘快傷愈,起碼讓她恢復到有一定戰鬥能力的程度,不然要是體檢通過不了,害得她不能參加接下去的玉龍旗大賽,這對神谷雪來說將會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反正毒島冴子已經勝利,顏開留在比賽場也沒什麼好看的,所以也就任由北山杏衣將他拽去了醫療室,不過暫時需要守在門外,因為神谷雪肋骨的傷勢需要解開衣服以特製的胸帶固定,顏開一個男生不方便呆在裡面。
雖然對A給人看也沒什麼,乍一看說不定還會被人當做是背面,但多少還是需要給人家女孩子一點最基本的面子的不是麼?
神谷雪比較走運,肋骨只是斷了兩根,可以用特製胸帶進行外部固定,若是再多斷幾根,那就需要用手術進行內部固定,到時候什麼鋼板螺絲支架都可能往裡塞,有的是罪受,而且短時間內肯定好不了,鐵定會錯過玉龍旗大賽。
等到北山杏衣通知顏開可以進去的時候,神谷雪正一臉頹喪地躺在病床上,嘴裡有氣無力地嚷嚷著:「涼子阿姨,我好痛好難受啊……什麼時候能好啊……我好像有點餓了……」
醫療室里只要三個人,受傷接受治療的神谷雪,送她進來的北山杏衣,還有就是替她進行後續治療的御門涼子。
北王高中自信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根本連隨隊的醫生都沒有配備,只能由私立神間學校的隨隊醫生替她治療。
聽到神谷雪的話,御門涼子沒好氣地道:「什麼阿姨,叫涼子姐姐!」
這死丫頭,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點沒變,還是這麼欠收拾,果然還是我家伊芙可愛!
御門涼子和神谷雪是認識的,不只是認識,她的師承和緋村家可以說是淵源甚深,她在出國留學前曾於緋村家寄住過一段時間,也是在那時候認識的神谷雪,這丫頭打那時起就皮得很,是她們家那片地區遠近聞名的小魔頭,連大人都要頭痛。
御門涼子到現在都還記得,神谷雪五歲的時候,她的母親給她買了一件很漂亮的拖地裙,說是神谷雪穿著會很漂亮,但實際上是想借著那條行動起來很不方便的裙子束縛住神谷雪,省得她到處搗亂。
一般女孩子看到漂亮裙子高興還來不及呢,這死丫頭卻假意高興地收下裙子,然後就拿著那條裙子去騙自己的雙胞胎哥哥穿,而且她還有著一個非常強大的理由。
「心哥長得和我一樣,你想幫我穿上試試看是不是好看,然後我再穿好不好?」
耿直溫柔的緋村一心就真的被神谷雪說服了,害羞地穿上了長裙。
之後神谷雪由不知足,還讓緋村一心去和附近家的幾個小女孩跳皮筋,說是試驗一下裙子的運動性。
緋村一心是有些猶豫的,但最終還是在神谷雪的一再請求下答應了,頂替神谷雪的身份去和鄰居家的小女孩跳皮筋,而神谷雪則換上了緋村一心的衣服,扮作了自己的哥哥。
當時這對雙胞胎兄妹才五歲,身高、相貌甚至聲音都一般無二,除了衣著,一般人只用肉眼是根本沒辦法分辨出兩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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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村一心當時已經開始接觸武功,雖然穿著長裙確實不方便運動,但他還是毫無阻滯地和鄰家的小姑娘們跳起了皮筋,而就在他跳得正歡的時候,這死丫頭居然當著其他女生的面將緋村一心的長裙掀了起來,露出了裡面松垮的兜襠布……
當時御門涼子代替這些還在的父母陪在他們身邊提醒他們注意安全,正好也看到了這一幕,心裡頓時升起一個念頭。
此子將來必成大器!
「醫生,我妹妹怎麼樣了!」
正想著的時候,當年那個「必成大器」的少年也進來了醫療室,他渾身汗水,手上持著半截木刀,神態非常緊張。
走進醫療室後,他第一眼看見了御門涼子,這位童年時候的熟人過去十多年了,依舊和當年沒有太多變化,他立刻認出了御門涼子:「涼子姐姐?」
御門涼子當即斜了神谷雪一眼。
看看,看看,你哥是什麼樣子,你又是什麼樣子!懂事知道麼!
神谷雪當沒看御門涼子的眼神,她虛弱地道:「哥,我在這裡……」
胸口斷裂的肋骨使得她不能用力說話,她元氣十足的聲音十多年來第一次這麼虛弱。
「阿雪!」
緋村一心快步到神谷雪的病床前,心痛得看著面無……咦?這臉怎麼有點紅?
緋村一心見神谷雪「臉色紅潤」,雖然看著有些虛弱,但好事沒有大礙的樣子,這醞釀起來的情緒一下子連貫不起來了。
「人沒事,就是暫時不宜運動,手也動不來,今天晚上需要人幫忙餵粥。」
查看過神谷雪傷勢的顏開對緋村一心道。
對於骨傷,顏開非常有經驗,畢竟他全身骨頭大部分都斷過三次以上,無論是作為傷者還是醫者,他的經驗都非常豐富。
雖然奇怪為什麼不是御門涼子回答自己,但見御門涼子沒有反駁,緋村一心還是暫時相信了顏開的話,心中鬆了好大一口氣。
沒什麼大礙就好。
「那明天呢?明天我就可以自己吃飯了麼?還有,不喝粥吃小煎包行不行?」
神谷雪急忙問道。
她才不要喝什麼粥呢,她要吃小煎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