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之丘詩羽興沖沖回到家中,和母親打完招呼後,立刻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先深呼吸一下平復心情,然後才拿出畫稿,開始慢慢讀了起來。
她本以為是燕北飛打敗柳生一劍後在意氣相投的蒼松的幫助下破除正派的陰謀,最終妻子重新歸隱雪嶺的圓滿故事,結果卻是,柳生一劍被燕北飛打敗,重傷之下被正派人士追殺至死,而燕北飛夫婦也在名門正派許諾給他們的婚禮中雙雙死於圍殺,最後只剩下蒼松帶著燕北飛的兒子逃出生天。
七、八兩話的內容到此完結,最後,霞之丘詩羽是咬著牙才不讓自己落淚的。
她是真的很喜歡燕北飛和楚心如這對夫婦,兩個人的愛情有波折有甜蜜,雖然漫畫上的內容很短,但她有有一種很長的感覺,現在見兩人死了,她心態徹底崩了。
「混蛋學弟,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一萬遍!」
看完畫稿後,一連發了好幾條詛咒般的訊息給顏開,霞之丘詩羽的心情卻一點不見好,將畫稿丟在一邊,根本沒有心情展開工作,只是抱著枕頭躺在床上放空腦袋,真想什麼都不想,連母親叫吃飯都被霞之丘詩羽推說不餓而拒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丟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一聲line收到消息的提示聲,霞之丘詩羽下意識拿起手機,發現居然是顏開的訊息。
霞之丘詩羽猛地從床上坐起。
這混蛋學弟,是被自己給罵痛了麼?
霞之丘詩羽心中這樣想著。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顏開似乎挺不喜歡發line訊息的,往往發他好幾條訊息,他都懶得會一條,回也一般是有事,真真是將霞之丘詩羽當成了個工具人,連句問好都不會,這次難得回復了,應該是被自己剛才的訊息嚇住了吧?
點開訊息,想像中誠惶誠恐的道歉沒有出現,只有單單一個音頻文件。
霞之丘詩羽想也不想點開了音頻,一道憂傷的簫聲響起,徹底勾起了霞之丘詩羽心中的難過,霞之丘詩羽只聽不到一半,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
這曲子自然就是白天顏開在上條先生那裡錄的簫曲。
「混蛋混蛋混蛋!顏開你個混蛋!」
霞之丘詩羽將頭埋在被褥上,粉拳瘋狂捶打床鋪。
明明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哭出來,但隨著那哀婉悽美的簫聲響起,霞之丘詩羽終於還是破功了,而害她這個美少女哭泣的大仇,自然就被算在了顏開身上,嗯,無論從邏輯還是情理上,都一點問題沒有。
曲子放完,line又傳來訊息,霞之丘詩羽忍著摔手機的衝動查看新訊息。
「我新錄的曲子,叫《餘生恨更多》,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配第八話?」
第八話正是燕北飛和楚心如夫婦雙雙遇難的那一話。
豈止是配,簡直是絕配!
霞之丘詩羽抹掉眼淚,飛快地在line上輸入文字。
「混蛋中原人,你給我去死一億遍!」
看著霞之丘詩羽回復的,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感到蘊含其中的滿溢的怨念的訊息,顏開想了想,最終得出了「她應該是很滿意!」這樣的結論。
………………………………
還是在天台屋頂上,顏開正吃著午餐,毒島冴子這次提前了很多上來找顏開。
翻上陽台屋頂,毒島冴子看著顏開身前鋪滿一地的便當食盒一驚,險些沒有落腳的地方,忍不住道:「開君,你吃這麼多的麼?」
她以往都是在顏開吃完飯後的時間來的,所以從來沒有看到顏開吃飯過,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顏開的飯量。
顏開神色不動,將口中的食物咀嚼完全後咽下,這才不緊不慢地道:「練武之人飯量大很正常。」
對,練武之人飯量大是很正常,但像你這麼大我覺著就不正常了……
尋常練武之人,飯量也就常人的兩三倍,毒島冴子食量小,一倍半左右,而看顏開鋪開的食盒,這怕不是超出十倍了吧?練武之人只是食量大,不是飯桶啊!
毒島冴子乾笑一聲,不再說話。
輕輕湊到顏開邊上跪坐下來,距離不近不遠,既不顯得過分親密,也不疏遠了顏開,毒島冴子靜靜注視著顏開的側臉。
嗯,確實是開君沒錯了。
毒島冴子心中再次確定,顏開就是昨日在茶樓彈琴的那個琴師。
「那個,開君,我能問一下你平時都是在什麼地方打工的麼?」
毒島冴子柔聲問道。
顏開照著自己的節奏吃著飯菜,一點也不在意毒島冴子的存在,聽到毒島冴子問話才回了一句:「一、三、五在一家中餐廳做菜,二、四、六去一間茶樓彈琴。」
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顏開一點想要隱瞞的意思也沒有。
毒島冴子還以為顏開會掩飾一二,正準備旁敲側擊一番,卻不想顏開居然直接說了出來。
毒島冴子的節奏被亂了,連忙轉過話題:「開君還在中餐廳做菜啊?原來開君的廚藝也很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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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毒島冴子話中似乎有懷疑的意思,顏開向毒島冴子遞過一個食盒,上面是十幾個晶瑩剔透的小籠包,讓人只看了就胃口大開,更不要還有撲鼻而來的香味,直刺激得毒島冴子剛飽餐過的肚子都發出一聲怪聲。
「你試試。」顏開又遞過一雙備用的筷子直接道。
他不喜歡用言語做過多解釋,行動永遠比言語更為有力。
「這……」毒島冴子本來是想拒絕的,這是她作為名門閨秀的矜持,但是……
「好吧,那我就謝謝開君了!」
毒島冴子含淚拿起顏開遞過的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放入口中。
「好味!」
廚藝不弱,每天都是自己準備便當的毒島冴子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樣的美味,就算是在那些最頂級的餐廳,毒島冴子也沒嘗到過。
這怕不是都要比遠月的畢業生都強了吧!
毒島冴子心中驚嘆道。
在東瀛,說起廚藝高超,遠月學園的畢業生可以說是一個重要的標杆,能讓毒島冴子做出「超越遠月畢業生」這樣的評價,顯然顏開料理的美味已經突破某層天花板了。
「冴子你要是午餐沒吃太飽還能吃得下的話,那就全部吃了吧。」
顏開平靜地看著臉上泛起紅潮的毒島冴子,對她道。
「這,這個……那就謝過開君了。」毒島冴子想拒絕的,但是拒絕不了,真的拒絕不了!
罌粟,是罌粟!開君一定是在這上面加了罌粟!這才讓這小小的小籠包有了不容拒絕的魔力!
毒島冴子為自己辯解,又或者根本不需要辯解,因為這樣的美食是個人都不能拒絕。
「沒事,多吃點,一會還要麻煩你付出勞力呢。」顏開笑笑道。
對於一個優質的工具人,顏開必然不會吝惜於保養。
「嗯?切磋還需要進行麼?」毒島冴子從品味美食的喜悅境地中退了出來,怔道。
燕北飛和柳生一劍的決鬥已經完了,按理說,應該已經沒有毒島冴子什麼事情了,她和顏開的切磋也沒必要繼續進行下去。
本來毒島冴子還在苦惱,若是沒有顏開幫忙壓制殺意,她該怎麼辦,是不是真的只能退學了,之前只想著精進劍術,完全沒想過之後的事情,想不到聽顏開話中的意思,應該是想和她繼續切磋下去。
「對,還沒完呢,以後還要勞煩你呢!」顏開點頭道。
毒島冴子這麼好用的工具人,怎麼可能只用這麼一次?好好保養升級,以後還有大用處呢!
顏開心裡想的什麼,毒島冴子當然不可能知道,她十分高興自己還能幫上顏開的忙,而且和顏開切磋也確實很能提升她的實力。
十分小心地,輕柔地將一隻只小籠包送入嘴裡,毒島冴子吃完後對顏開道:「對了,開君,你之前是惹霞之丘同學生氣了麼?我今天遇到她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毒島冴子和霞之丘詩羽不是同班,但是是隔壁班,兩班上體育課是一起的,她正是在體育課上遇上了生著悶氣的霞之丘詩羽。
霞之丘詩羽在私立神間學校也算是出了名的沒朋友,畢竟不是誰都受得了她的毒舌的,能讓霞之丘詩羽氣成那樣的,毒島冴子想來想去都只有顏開了。
「沒有吧,我脾氣那麼好。」顏開毫無自覺地道。
顏開都這麼說了,毒島冴子還能這麼辦,她只能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以作回應:「是,是麼……」
顏開吃完飯,將食盒收拾好後,不知從哪摸出一管洞簫,坐在檐上輕輕吹奏了起來,
依舊是昨天那首曲子,哀婉悽美的簫聲響起,毒島冴子不由聽得如痴如醉。
這管洞簫當然不是昨天向上條先生借的那管,而是茶樓中很普通的一件藏品。
當然,以茶樓的標準來說,就算普通,放在外面也是少有的精品,被顏開借來用幾天,熟悉一下技巧。
樂器這種東西,少碰一天就要還一些東西給老師,昨天他吹奏了一曲,對自己的表現挺滿意又很不滿意。
說挺滿意是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吹簫了,還能維持那種水準很可以了,而說不滿意則是因為,這距離他的最終要求還有不小的差距,他需要幾天時間找回以前巔峰時期的感覺。
所以顏開向上條先生借了管洞簫,打算每天抽出一些時間練習下。
顏開只吹奏了幾次就停了下來,找感覺這種事情急不來的,欲速則不達,抽空吹幾次就好。
毒島冴子恢復了神智,有些戀戀不捨道:「開君,不吹了麼?」
曲子雖然哀婉,似能勾動心中的遺憾,但是這是真的好聽,毒島冴子還想再多聽幾次。
「該活動活動筋骨了!」顏開鬆了松筋骨道。
說起這個,毒島冴子到底也是個練武之人,立時更加精神起來。
「好的,開君!」
………………………………
顏開見到霞之丘詩羽是在放學後,她就如毒島冴子所說,一臉不爽的樣子,尤其是見到顏開後,眼中的陰鬱更是濃郁到了像是要黑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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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開推了推眼鏡,想著,這一定不是我的原因,我又沒欠她錢。
將九、十兩話的畫稿交給霞之丘詩羽,並從霞之丘詩羽手中接過修改完後的七、八話畫稿,顏開覺得自己似乎應該關心一下霞之丘詩羽。
「霞之丘學姐,心情不好麼?」顏開乾巴巴問道。
他不會安慰人的,這個真不會,也沒人教過他。
果然,顏開的話一點也沒能讓霞之丘詩羽心情轉好,使她反而翻了個白眼:「你說呢?」
顏開想了想,覺得這時候要是說「多喝熱水」,有很大概率會被打,所以換了個安慰方式:「那個,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可以請你吃點東西!」
正所謂悲痛可以化為食慾,美食可以化作好心情,顏開覺得自己的思路完全沒問題。
霞之丘詩羽頓時又想起了被卡路里支配的恐懼,大驚失色道:「你不要過來啊!」
她不想再做那麼多運動了,不想!
顏開討了個沒趣,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讓霞之丘詩羽高興起來。
霞之丘詩羽對《劍嘯江湖》一至六話的修改很和顏開心意,或者說超出了顏開的預計,將顏開拿捏不好的,楚心如和千惠子的對白也修改得非常完美,讓顏開讀了都覺得比他強多了,這算是幫了顏開一個大忙。
對於好用的工具人,顏開自然要好好關心她的身心健康,不然要是影響到作品質量怎麼辦?
但是霞之丘詩羽似乎是怕了顏開,不等顏開再想出什麼辦法,拿了畫稿就一溜小跑跑了。
顏開對此也沒辦法,只能收好七、八話的畫稿,準備打工去了。
嗯,今天是去中餐廳打工來著!
霞之丘詩羽回到家後,先沒有看畫稿,被七、八話打擊得不輕的她還沒緩過勁來,一會兒就是霞之丘家一月一次的家族聚餐,霞之丘詩羽的父親回帶她和她媽媽,一家三口去高級餐廳享用美食,她才不想因為顏開的漫畫又搞得沒食慾。
霞之丘詩羽的父親現在是個企業高管,但是在十幾年前,他也曾是個為夢想而奮鬥的文藝青年,幻想著獲得直木賞、芥川賞,成為一代文豪,文傳千古。
只不過很多事情不是光靠一腔熱血就可以成功的,霞之丘父奮鬥了許多年,卻也只停留在在一些不知名雜誌上刊登幾篇短篇小說,領著一份吃不飽餓不死的稿費的程度,文豪之夢,到底也只是個夢。
雖然霞之丘母依舊支持霞之丘父,但在霞之丘詩羽出生後,霞之丘父終於醒悟,夢想雖然重要,但是身邊的人更重要。
於是霞之丘父放棄寫作,開始尋找正經工作,隨後在身為公司部長的岳父的幫助下,順利進入岳父所在的公司,按年資升職,成為公司高管,讓霞之丘詩羽能住著一戶建的大房子(三十年房貸現還十五年餘十五年),上著一年幾百萬學費的貴族私立學校(岳父再三要求並資助一半學費)。
這真是個相當勵志的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