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辦公室里的小蛋糕-上
在女朋友樓底下吃了蒲燒鰻魚飯，拿到了對方從橫濱帶回來的栗子蛋糕。
龍川老師站在丸之內電車上像是一株飄搖的海草。
武由太太說講談社裡有人找他，是他一位十分大方的讀者。
放言要買下30萬冊《真砂志良邊》就為了見他一面。
「三十萬冊。」
龍川徹咂了咂嘴。
《真砂志良邊》一冊的售價是1018門，三十萬冊就是..
「很多錢。」
身為文科生龍川徹討厭複雜的數字遊戲，很認真的說道。
到了講談社，已經是傍晚了。
大樓頂部零零碎碎的燈光亮起，龍川徹看到迎上來的武田太太。
女人穿著前幾日在神樂坂附近買的條紋西裝黑色的長髮很有韻味的盤起，戴著金絲眼鏡，白襯衫，細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噠噠噠的走過來。
「怎麼這麼慢。」
太太了眉聲音好像有些不滿大客戶可是在樓上等了大半天了，這是她能不能對姐姐重拳出擊的關鍵，龍川徹這人還慢悠悠的。
「我勸你對我客氣點，我過來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到的。」
龍川徹笑眯眯的看著太太。
他跟《真砂志良邊》只是簽了稿費合同，不像上次《新潮》那樣雜誌多出來的銷量，他也有錢拿。
「你來，幫我，不行麼？」
龍川徹覺得大丫鬟瘋了，她先是很千嬌百媚的百了眼龍川徹，然後搭著男生的肩膀輕輕吹了口氣。
麻麻的，痒痒的，讓人想伸手去撓一撓。
「武田前輩...」
龍川徹還沒說話呢，旁邊一個怯怯的聲音就響起。
田邊千代捂著臉看調戲作家的太太。
不是說蛇夫老師瘋狂寫相聞歌追求武田前輩麼，怎麼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啊。
「走吧。」
龍川徹嘴角扯了扯，拉著社死的主編一起上樓。
雨季是一個纏綿的天氣，浙浙瀝瀝的，玻璃窗外綢雨傘五彩斑斕，蟬翼般的尼龍傘競相綻放，龍川徹看到了那位十分豪氣的老人。
七十歲上下的年紀，頭甲花白，戴著眼鏡，容易讓人聯想到精神翼這個詞語，龍川徹進來後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你是獺祭屋主？」
老人愣了愣，龍川徹的形象跟他想像的有些出入，而且怎麼看起來好像有點眼熟。
「有事麼？白川先生。」
龍川徹把栗子蛋糕放到桌面上，隨意在旁邊坐下。
講談社給了這個人禮遇很高的接待室，茶桌上放著兩杯金絲菊茶。
雨水拍打著玻璃發出噠噠噠的聲音，老人了眉頭，突然反應過來。
「你是龍川徹？」
龍川徹現在也算是小有名氣，不管喜不喜歡他，一次青年賞讓大家記住了這張略顯清秀的臉。
霧靄的天空下燈光將接待室分隔出了一個小格子，老人看到龍川徹有些難辦的拍拍手。
「麻煩了，麻煩了。」
好像來的是誰都行，但是龍川徹就有些出乎意料。
「到底什麼事。」
老人龍川徹剛進來的時候興高采烈，一轉頭又愁眉苦臉，龍川徹感覺有些好玩的笑了笑。
他認識這個人，句協會的會長，寫過一首『微風吹得輕柳散，主客皆聞遠鐘聲。』受到過一段時間的追捧。
這是一首很有「蕉風』的詩，追求閒寂、枯淡、纖細的美學風格。
「矣..」」
老人長嘆了一口氣，「你寫的那些句很有意思，『寫生法」我可以用這個形容麼？」
龍川徹的詩刨除定式，強調客觀，追求印象，寫的大多是身邊的各種事物，不像以前的舊句那樣以花鳥諷詠為創作主題。
「可以。」
龍川徹點頭，正岡子規的創作技巧就是「寫生理論」。
「我們本來是打算推舉你這種寫作方式的，但是..：」
白川毅人面色古怪，他下雨天頂著老胳膊老腿來講談社，明智進跑去找弘平和尚完善新句的理論觀點。
他們這些喜歡句的人準備配合弘平和尚大幹一場。
「怎麼偏偏是你呢。」
白川毅人有些牙疼。
龍川徹跟老和尚不對付的事情有點分量的文人都知道，一個說對方道貌岸然，一個說對方不顧社會現狀。
弘平和尚要是知道這些詩是龍川徹寫的，不罵上兩句就算好的了。
「嘖，老和尚也摻和進來了？」
龍川徹挑挑眉毛。
大概所謂的文壇領袖都視推動文學發展為己任，弘平和尚雖然大搞階級文學，但是能革新句這種文學體裁，對方也很願意摻和一腳。
「是啊。」
白川毅人抬了抬眼睛，這個水汽濃郁的雨季，龍川徹看他一直在敲腿。
「五十偏知百步遙，桃笑梅兮梅笑桃，這句詩老和尚很喜歡。」
五十偏知百步遙，桃笑梅兮梅笑桃。
這句詩是正岡子規當年揭露和諷刺了當時日本所謂議會民主的虛偽性所做的，龍川徹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感嘆老和尚果然還是老和尚。
「咳咳，白川先生。」
氣氛有些僵持的時候，武田太太走了進來。
她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開心的自川毅人見到龍川徹後就變得有些愁眉苦臉的，只知道再不進來煮熟的鴨子要飛了。
「雜誌訂購的事情？」
白川毅人本來是準備訂購《真砂志良邊》作為新句推廣使用，但是現在龍川徹就是獺祭屋主。
「你會寫觀點論句麼？」
只有作品太單薄了，白川毅人本來是想邀請獺祭屋主一起去跟弘平完善新句的創作理念。
這是具備完整體系的東西，目前也只有搞出階級文學的老和尚寫出來過。
老人很喜歡龍川徹寫的那400首詩，但是眼神里卻充滿淡淡的不信任。
正岡子規三十六歲啼血而亡，除了一生創作詩，《諧大要》《句問答》《仰臥漫錄》等著作也耗費了他極大的心力。
可恨不能延壽二十載，拉徘聖入人間。
松尾芭蕉對句詩壇意義重大，即使正岡子規嘔心瀝血也僅僅讓句五十年內不曾敗落。
「以此句迎我松尾桃青屋諧之春！」
今村夏子說日本的作者都偏情感纖細，但是那批最頂尖的文人都有大氣磅礴的時候。
「一個人壓得往後整個詩壇抬不起頭。」
龍川徹抬起筆，他現在要寫的是打破「徘聖」光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