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母親的責任
當你到了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明白我現在的感覺了。
琴房內,望著女兒的背影,坐在鋼琴凳上的怔怔出神的森島雪繪莫名的想起了當年母親對她說過的這句話。
那時候和森島雪紗一個年紀的她根本就不明白,為什麼母親總會在自己練琴的時候看著自己。
更不清楚,為什麼那道投向她的眸光里總是會帶著那秋日般溫柔繾綣,以及那她不知道該去形容、描繪的複雜情緒。
悠揚的鋼琴聲漸起,空曠的琴房內響起了悅耳的旋律。
森島雪紗開始了她的第二首鋼琴曲演奏。
呵。
沒來由的,森島雪繪無言的輕笑了一聲。
母親當初眼底那複雜的情緒,她現在已經能夠理解了。
溫柔是因為目光所至的那個人是自己血脈的延續,眼神複雜是站在時間的浩瀚盡頭,望著那頭另外一個時間線的年輕的自己。
那不是所謂的睹物思人,更並非是被生活的瑣事攪得頭疼,單純的只是懷念罷了。
作為一個過來人,懷念當初的那個自己。
一如當年一樣,在鋼琴前認真地演奏著的森島雪紗並沒有注意到身後母親的眼神,她已然沉浸到了這首曲子的世界裡。
那雙白皙的素手如同翩翩蝴蝶一般在黑白琴鍵上飛舞著,音符流淌間,琴聲合著演奏者的情緒一路向前。
於是,自然而然地,曲子裡的故事被娓娓道來。
『這妮子……』
當那股帶有濃烈情緒的故事感撲面而來的瞬間,森島雪繪的眼底多出了幾分感慨。
前段時間,她還勸過雪紗,告訴這妮子,人每天的精力是有限的,做好一件事情已經難能可貴了,更別說要同時做好兩件事情了。
哪怕雪紗在音樂上的天賦已然談得上誇張,但作為過來人的她很清楚,只要女兒開始鬆懈,進步的速度就會肉眼可見的慢下來。
音樂領域的競爭遠比表面上看上去的殘酷的多。
勝利者能夠得到想要得到的一切,不論是聚光燈下的名,還是在各類舞台演出時得到的利,而失敗者,就只能站在那任何光亮都照不進來的黯色里,默默地看著台上的人發光發熱。
而她是體會過那種無人問津的感覺的。
可眼下的現實已然告訴了她,她的經驗論在雪紗這裡並不成立。
雪紗並沒有被這件事情影響到。
甚至於恰恰相反,因為在學業上的順利,她在練琴時的狀態儼然越來越好了。
相較於寒假那段時間,這姑娘現在的狀態起碼是好了兩個檔次。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就真應了當初老校長對她說的那番話
——感情嘛,可以是做正事兒的阻力,也可以是推動著人跨越山海,直至目的地的絕佳動力。每個人會成什麼樣,全憑一念之間的抉擇。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某個人。
森島雪繪止住了思緒,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眼前。
她的眸光越過了森島雪紗的單薄倩影,落在了鋼琴上。
一隻藍色的刺蝟毛絨玩偶被好好地擺放在了最中間位置。
她知道,這個玩偶是那次澈和女兒出門約會時,澈從娃娃機里抓出來的。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是,自家姑娘對於這隻刺蝟真就是那麼的『愛不釋手』。
琴房到臥室,反正這妮子在家裡的什麼地方,除開廁所以外,這隻藍色的刺蝟都會被雪紗帶上。
最關鍵的是,自己以前也不是沒有給雪紗買過毛絨玩具,那時候的雪紗可沒有眼下的這種『喜歡』,頂多就是放在床上而已。
到了後來,在自己和雪紗的關係開始逐步惡化後,那些毛絨玩具自然而然的也就被這妮子收了起來。
原本那張擺滿了毛絨玩具的床,亦跟著變得空蕩蕩了起來。
時至今日,才重新出現了毛絨玩具的影子——也就是這隻藍色的刺蝟。
想了想,森島雪繪拿起了一旁的手機,把手機從靜音調整至勿擾,接著點開了相機,給森島雪紗錄起了視頻。
再過個幾天,準確點來講,是一周,她就得離開日本了。
這次的休假她已經休掉了今年絕大部分的時間,下一次回來,可能就是十月份,或者年底了。
在這期間的剩餘時間裡,她能做的就只有給女兒打視頻電話,以及看看這段時間拍下的照片、視頻,睹物思人一下了。
鋼琴前,森島雪紗愈發的收放自如。
最近一段時間,她似乎重拾了當初對鋼琴的喜歡,每一次練琴對她來講,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與享受。
唯一讓她覺得有些可惜的,大概就只有眼下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假期了。
那個會來這裡,陪著她練琴,稱呼她為『老師』的搭檔暫時不會出現了。
唉。
伴隨著心底的這聲嘆息,森島雪紗不自覺地改變了旋律。
剛才還分外悠揚旋律里一下子就平添了幾分淡淡的憂愁。
『嚯!』
聽著旋律的變化,森島雪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底儘是驚嘆。
這樣極為自然的轉變曲子情緒的功力,她是在三十歲那年才掌握的。
而那一年,正是她開始在日本音樂圈嶄露頭角的開始。
當初有不少音樂界的前輩都稱呼她為鋼琴界年輕一代的代表。
那時候的她,倒是沒什麼驕傲自滿的情緒,因為她知道,自己還在路上,還沒有到達真正的巔峰。
現在想想,也得虧當初的自己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後,多了幾分沉穩,沒有因此而驕傲自滿,否則的話,現在看到女兒,自己這會兒的心情估計會更是複雜。
人最怕和人比。
不過,真的按照這個思路來琢磨的話,她可能也不會太複雜。
畢竟以這般年紀掌握這個技巧的人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女兒,是更為年輕的『自己』。
搖了搖頭,森島雪繪摁下了『停止錄製』的相機按鈕,打開了line,點開了與北川澈的聊天。
女兒情緒的突然變化,作為母親的她又怎麼能不清楚意思呢。
哪怕女兒沒有暗示自己,但當母親的,總歸是得幫幫她的。
更何況,自己本就說了要請北川澈吃一頓飯的,從寒假一直拖到了現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斟酌了一下詞句,森島雪繪打出了一行字,發送給了網絡那頭的北川澈。
【最近有時間嗎?阿澈,伯母在離開日本前,想請你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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